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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   三、
      哈维躺在床上把玩着卡西送给他的剑。剑鞘是新的,但是木头很名贵,应该是哪个高等贵族精心做的,握手处和护手是青铜制作的,重量正好,又很有古韵。圆头正中,有一块红色的宝石,既有水晶的晶莹剔透,也有鸡血石的厚重和纹理的变化多端,仔细看了很久,哈维越看越觉得这块石头仿佛也在回望自己。他素来不信鬼神,虽然魔鬼族都崇敬撒旦为力量的来源和主神,但是哈维却不相信这种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只要无法用逻辑证明,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就不存在。他轻轻甩一甩头,把宝石给他的异样感甩掉,然后接着把玩花剑。剑刃是钢打造,剑身上刻着一行小字:Aut inveniam viam aut faciam。哈维反复用指肚划过这行凹陷的刻痕,无法识别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隐约记得这种已经失传的语言,来自一个古老的王国,据说鼎盛时期涵盖了所有现在的王国的土地,但最终分崩离析之后,却连一次痕迹也没有留下。没有语言,没有文献,没有名字。昏黄的蜡烛光映着剑刃,哈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花剑,思来想去,给这柄剑起名叫“施恩者”(作者注:这篇文章里哈维慢慢会成为一个像伊丽莎白一世一样的人,精明强干,而且非常懂得利益和牺牲。伊丽莎白的名字来自希伯来语,意思是“我的上帝是富饶的”,这就是这柄剑名字的来源),一个莫名其妙跳到他脑子里的名字。因为实在是太喜欢这把剑,哈维打破了自己强迫症一样的作息习惯,跳下床来,披了层单衣,在房间里对着空气演练起剑招来。花剑很薄很轻,哈维的双脚敏捷的移动着,看准时机,快速刺出一剑,想象着敌人如何防御,如何进攻,哈维快速的翻身腾挪,对应着对方的攻击做出防御和进攻的姿势,慢慢的悟出感觉来,剑光点点,剑影闪烁,连蜡烛的火苗都被挥动和跳跃时的风刮的摇曳不已。他素来灵巧的身法,精准的判断,和深谋远虑的战术都被一柄称手的花剑发挥出了最大的功效。剑尖戳刺想象中敌人的眼睛,对方必然习惯性低头,用盾牌挡驾,然后重剑击打他下盘。哈维双翅轻展,跃入空中避开,花剑与对方的长剑剑背相交,将对方的剑拨了开去。重新落回地面,趁着对方转身不便之时,花剑直刺中胸的空档。再一次和看不见的敌人对决之后,哈维还剑入鞘,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再洗了一次澡,哈维有些抱歉的对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倒水的侍从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来处理水桶。他看着那个瘦小的男孩离开,然后靠在水桶壁上,把长发垂在桶外面。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飘飘荡荡的发型,但是贵族都以长头发来展示自己的地位和权威,如果还剪向农民一样的短发自然会被人耻笑。洗干净头发和身体,哈维站起来擦拭身上的水,处理了水桶之后吹灭蜡烛。没有换血之前,他在家里总是等弟弟妹妹洗完了澡,用剩下的水洗衣服。能有一点清水很不容易,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现在再也不用为了清水担心,哈维却还是喜欢自己收拾水桶。
      躺在床上放松有些酸痛的胳膊,施恩者放在在枕头边,哈维闭着眼睛开始回忆和卡西见面的每个细节,最后在半梦半醒之间画面定格在自己看着他的侧脸和眼睛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时候,哈维在那一刻突然异常清醒,甚至自己当时突然加快的心跳都感受的清清楚楚。随后他沉入了梦乡,梦里一片昏黄的暖光下,卡西朝他笑着,伸出手,脚下却渗出丝丝血迹。哈维张嘴想要告诉他,但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卡西依旧笑着,脸却越来越模糊,无数张脸孔出现在他的脸上,无数个人,汇成一个人,一个他认不出来的人,白色的翅膀似乎在增大,发着炫目的光,晃的哈维睁不开眼睛,他脚底下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哈维能听到尖叫声,血流成河,河里面挣扎沉沦的人不时伸出一只手或头来求救,但是很快又被漩涡拉着沉向深渊。半截翅膀,残枝断体,和无主的兵刃混在一起,从那个人脚底下流出来。那里面有哈维不认识的人,他的同袍,在书上看到的巴萨王朝原先的传奇,也有他熟识的朋友—普约尔,巴尔德斯和范加尔—这些人都有着黑色的翅膀,或者是猎人族,全部被血河浪卷着,朝他扑面袭来。哈维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要躲开,却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一样无法动弹。血水打开脸上,他连眼睛也无法闭上,只得被迫看着这幅恐怖的画面—分明是世界末日,连天空都是血色的。地上的人们吼叫,举起剑插在大堆的尸体中,被砍断的手飞向空中又落回来。每一个神族都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战斗着,屠杀着,把残忍发挥到极限,丢弃的盔甲和武器也堆成了小山,地上黏稠的血液让人迈不动脚,平民被拉进贵族的战争里,伤亡惨重。
      眼前的景象既惊恐,又有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多去望上几眼,真实的不像梦境的画面中,哈维意识到这是巴塞罗那的皇宫。金碧辉煌的王宫被血染红,魔鬼族和天使族的人正在混战,自己同袍的尸体零散放着,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有死人。他自己躺在地上,胸口的刀伤触目惊心,自己的手里握着范加尔的贴身短剑。【范加尔的短剑…他怎么了?】一道白影闪过,一个天使族的人从他身边飞过去,却没有补上最后一刀。哈维抬起头看去,那个人已经飞走了,他没能看到那人的脸。宫殿里突然烧起熊熊大火,镜头转换,天已经全黑了,稀疏的星星被云掩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凉风习习。【我不是刚才还重伤…】不及思考,一块大石掉在他身边的地上,哈维急忙躲避,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梦中。尘土落尽,一顶帐篷的外面,普约尔身上插满了箭,跪在地上,苍白的脸色是血流进了之后的表现。他身后,头戴王冠的男人把自己的配剑举向了天空,宣告胜利。他背后都是些天使族的人,白色的翅膀滴着血,但都骄傲地展开。哈维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出自己腰侧的施恩者,往这个男人的喉咙刺去,眼见就要为挚友报仇,哈维才看清他的脸—是卡西—他的王冠没了,转而变成一头棕色的头发,宽脸,温和的神情,就像哈维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一样,只不过他左肩下面空荡荡的只有袖子,没有手臂。哈维犹豫了一下,卡西背后的翅膀又白又亮,哈维一剑刺了下去,血从伤口喷涌而出,顺着剑柄爬上来,像荆棘一样缠住哈维的手,他慌了,想要甩开这把剑,想要治好卡西脖子上的致命伤,但是卡西还是缓缓倒下去,血一点一点地爬上来,直到那颗红色的宝石被血覆盖。哈维用另一只手去擦,红色的宝石被血滋润过后,像一只眼睛一样,对他眨了眨。哈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大叫一声,从床上醒来。施恩者还好好的躺在床边,没有眼睛,没有血,没有人死。窗外阳光正好,哈维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扯掉被汗浸湿的的床单,挣扎着穿上衣服。一个早上,他都恍恍惚惚,梦里的景象太真实,他甚至不敢想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洗漱过后,吃过早饭(已经中午了),他记起要和卡西去打猎,带上施恩者,嘱咐随从有什么书函都接下来,访客除了普约尔(他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要告诉他自己在打猎之外别人都送走之后,往树林里飞去。他需要点什么让自己忘记那个可怕的梦境。
      “哈维!”卡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哈维吓了一跳,一拉马,转过身看着他,“这里还是我的领地,你最好小心点。”
      “要不要抓我回你的城堡里审问一下?”卡西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凑上来。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马脸,马很不忠诚的在他的手掌里蹭着头。故意加重的审问二字让哈维一阵脸红,原来他这么流氓的吗…
      “抓你回去干什么,白养一吃货?”
      “我是吃货吗?”卡西一个空翻—明显的炫耀技巧—翅膀展开,从哈维头顶上翻了过去,骑在了马上。双手从哈维腰侧环过,抓住了缰绳,“这就给你展示一下。驾!”抖动缰绳,马奔跑起来,四蹄翻飞,卡西不断的催促,马越跑越快,但却不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而显出明显的疲劳,因为卡西根本不是骑在马上。像他这样差不多两岁,甚至更早,就被老师选中换血的孩子,从小就是和自己的翅膀一起长大的,他恐怕完全不知道没有翅膀该怎么办,这让他相对于哈维这种和自己的翅膀还是新朋友的贵族有很大优势,比如现在。卡西的翅膀展开,飞速地抖动着,借着气流,只需要轻轻扶住缰绳,他就可以悬空于马上,而不是像哈维一样坐实。哈维有些讨厌他这样卖弄,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没有经年累月的练习做不到的。马跑得太快容易失蹄,卡西玩够了,就让马在林间缓缓走着,他自己也坐在了马背上。哈维坐在他前面,身后的人的温度若即若离,有时候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腿、胯、或者胸口贴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间,哈维忍不住要往他身上靠过去,卡西却又离开了,他咽了口吐沫,努力把自己从这个暗示性极强的位置挪出来,
      “从我的马上下去,会杂耍的马夫先生。”
      “难以取悦的老顽固。”
      “爱炫耀的浮夸少爷。”
      相视一笑,卡西和哈维都下了马,这种拌嘴的时刻顿时让气氛显得轻松愉快,哈维几乎忘了晚上可怕的梦。飞行的速度比跑得要快,也比马慢不了多少,追逐猎物的时候马反而碍事。哈维松开了缰绳,让它自己回城堡去。这片小树林就在昨天和卡西见面的土丘旁边,连接着阿拉贡和加泰罗尼亚的土地,原先普约尔还在封地的时候,哈维和他经常来这里打猎练武。普约尔是个天生的战士,重剑挥舞起来耳鬓生风,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每一招一式都稳扎稳打,判断极准,因为能提前出招来弥补速度和身高的不足(像他和哈维,伊涅斯塔,巴尔德斯这些新贵,因为小时候是农民的缘故,往往营养不良,身高比那些从小就是贵族待遇的人要矮上很多),而哈维则左躲右闪,伺机偷袭,这让他比一般新贵的飞行技巧和腾挪闪跃迅速灵敏,虽说不如很多卡西这样的贵族的花样繁多,让人头晕目眩(显然这是贵族们喜欢的,无用的花哨),但却很实用干净,往往也是最优选择。
      “那把剑,你喜欢吗?”
      卡西的话又让那晚上的梦境回到脑海中,哈维不知如何作答。他真的很喜欢这把剑,轻盈又坚韧不易折,能让他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剑身古朴,雕花精致,设计感极强。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剑柄,在那颗红宝石上顿了一顿。梦里这颗椭圆的红宝石对着自己,像眼睛一样,眨了一眨,
      “挺好的,谢谢你。”
      “这是我老师的佩剑,据说是他的挚友生前用过的剑。我们都不会使花剑,我就想送给你…”
      “不胜荣幸。我想我确实很难操作重剑。”
      “可不是吗土鳖农民。”
      “走着瞧毛头小子,我今天可要满载而归。”
      卡西也许是真的年轻,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类年龄是多少—正常的贵族哪有算这个的?和哈维说不上三句话就要互相调侃一番,这也让哈维很快忘记了眼睛和血腥的梦境。也许是个意外吧。不过这种用青铜做的剑柄显然是很老的,至少是很复古的,也许在记录剑的书籍中会有记载?但是不知为什么,巴萨王朝的存书,他走遍了各个封地(也发现了不少封地完全没有贵族管理的情况)却只找到十几本书,分别是少得可怜的前人手札,几本撒旦经—魔鬼族教徒的圣经,和一本讲述传奇伟业的史诗。这本上一次去巴塞罗那皇宫淘回来的书他一直带在身边,尽管每一句话都要背下来了还是要随时翻看自己喜欢的段落。他怀疑能不能在这本书里找到什么有用的情节。打猎一开始就不是重点,哈维和卡西一路走一路聊,享受脚下松软的落叶和林间浓浓的泥土味,期间在一块小小的空地上两个人比试了一番武艺,借助空间狭小的优势,哈维灵敏的避开重剑的挥砍,施恩者就像是自己知道要做什么一样,轻巧的戳刺,让人难以招架。几招过后,卡西已经退到了空地边缘,不得不用重剑带出来的蛮力逼退哈维,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花剑拿在手中不是为了伺机偷袭,哈维已经不在掌控这柄剑,而是施恩者自己飞舞,长驱直入,要血流满地…噌的一下,哈维左手上撩,卡西的袖子右臂从袖口裂到肩膀,血随之渗出。卡西踉跄后退,坐在地上,翅膀的一角被压在身下,疼得他皱了皱眉。
      “你还来真的啊!”
      哈维猛地醒过神来,【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腿上的血流了一地,像极了梦里的场景。
      “对不起,你怎么样,我也许带了药和绷带…“他想在药箱里翻找,但是药箱挂在马背上,马早就放走了。
      “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
      “我去给你找草药吧,原先我妈妈经常给我…额,我是说…”该死,一不小心又提到了农民的过去。他又不是普约尔,才不会理解这些。不过至少他不会嘲笑我的口音,【真搞不懂那些猎人族,明明来自天南地北的口音,有些甚至不怎么会说西班牙语,凭什么只有人笑话我的口音?贵族就这么了不起?谁还没有没换血过的时候啊。】
      “不,我不要用那种绿泥巴。你的腿也伤了,真的不好意思。”卡西曾经见过一次农民用那种自己研磨的草药,一碗绿色的恶心浆糊,呕。
      “没事的。那…我们回去吧?真的很抱歉,要不然你来我的城堡,医生会有好的药的。”
      “嗯…慢点走回去吧,我可能也撞伤了翅膀。”
      哈维右手轻轻扶在他肩膀下面,两个人慢慢往回走。骑士剑挂在卡西的背上,盾牌别在腰间,卡西比哈维高出好多,而且伤处不在腿上,其实不需要他扶,但是哈维还是想抱着他。他刚才就像疯了一样,差一点点就要杀了自己的朋友,和…恋人。
      “你刚才,吓死我了,眼睛都是红的,你不会真的想杀了我吧?”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玩到了兴头上…我永远不会想杀了你的。”
      “永远?哪怕—”卡西的声音小了下去。
      哈维正要答应,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如果卡斯蒂利亚和加泰罗尼亚在打仗呢?如果他杀了普约尔呢?或者…我虽然喜欢他,但是这可能到这种程度吗?我的第一身份,还是为里杰卡尔德国王效忠的子爵。】
      “—战争时期,我们不得不分开—”卡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还记得,自己不应该说出这些。哈维也没有好的想法,他不可能做出同样的保证,昨天在梦里,他选择为自己的朋友和同袍报仇,但是当血爬上他的手臂,像荆棘一样缠住他的时候,但卡西表情痛苦的往后倒下的时候,但那块宝石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朝他眨眼睛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深深的恐惧—这不是我想要的,报仇不带来快乐,战争不带来荣耀,只有更多的痛苦和生命流逝。是什么渴望战争和鲜血的祭献…贪婪。这感觉在他和卡西比武的时候从剑里面冲了出来,充斥了他,让他把一场玩闹变成这幅两败俱伤的模样。选择谁?卡西,还是巴萨?
      “哈维,我…嗯,你不要觉得我很冒昧,我知道你不是轻率的人,我也…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
      “可以。”哈维的身侧还传来卡西一阵阵的热度,从见到卡西起,他的心就没停止跳动过。这是个轻率的举动吗?我才认识这个人两天。但刚认识一分钟的人都可以去某个房间里享受生活,这对贵族来说太普通了不是吗(作者注1)?他不知道卡西要问什么,但是他都觉得无所谓,他早就该问了。一夜情,互惠朋友(作者注2),或者旅游中一段快乐的情史。能像他这样和普约尔保持纯洁的友谊的很少,实际上不少人也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甚至觉得他们之间已经开通了灵约。卡西是个传统贵族,喜欢这些充满玩味的,色情的小插曲来丰富生活(作者注3)。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最开始他出现的时候,哈维还期盼着一个真正的感情,就像他从小就觉得全世界都理应拥有的一样。他的父母,尽管是贫困的农民,还是幸运的因为爱情走在一起,相濡以沫相敬如宾,至少在当时的社会里算是奇闻一件,而哈维尽管知道从一而终这不太可能,还是在心里期盼能有这样的感情。
      “不是,哈维,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打通灵约…至少我觉得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我不看书…”
      哈维目瞪口呆的看着卡西小声嗫嚅着,满脸通红,为自己提出这么个要求的冒昧,以及等不到哈维回答的尴尬。灵约是相爱之人之间用血铸成的契约,代表坚贞不渝的爱情。通常来说,爱人会用血滴在对方的手腕上,然后以荣耀和死亡起誓(生命却显得不如这两个重要)自己将永远属于爱人,之后神迹出现—他们的手腕上会出现爱人的名字,无法洗去。任何背叛灵约的人都会被打上背叛者的名号,手腕上的名字出的皮肤裂开,日复一日不轻不重的疼痛提醒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被背叛的人可以选择放弃灵约而不受任何惩罚。因为后面的条件,三心二意的贵族越来越少定下灵约,直至这种仪式只在书里出现,而在现实生活中被视作“愚蠢的远古做派,不可能有这种神迹”。卡西还在面红耳赤的解释自己不是冒昧冲动的人,并不断向哈维保证他完全可以不接受而不会影响他们的友谊,或者他也不需要非得和他做朋友,哈维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轻轻啄在他的嘴角。然后抱着他,把头趴在他的颈窝里,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也脸红了,但是不想让卡西看到。
      卡西把他拉开,然后低头吻了上去。一个更具有激情的吻,两个人的手乱抓在一起,然后,没有分开嘴唇,卡西拔下哈维的花剑—费了点力气,他的右臂伤的不轻—然后化开了自己的左手手指,因为从一个已经不记得的人那里听到这是最疼的地方,然后滴在了哈维的手腕上。两个人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才分开,哈维接过花剑,将自己的右手手指划开【真的很疼…待会儿记得要给伊克尔的手指上药】,然后滴在了伊克尔的左手上。伊克尔不知道起誓该说些什么,实际上两个人都没有把握随便说几句话之后手腕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卡西还是说了出来。他尽力把自己的话说的语法复杂、用词高端一些,但无奈没有和劳尔好好学过识字,尽力了还是说不出满意的誓言。哈维拉起他的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一些宝贵的东西,比如如何正式的行使这个仪式的说明已经流失,这让人无不遗憾。但是,“他握紧了伊克尔的手,十指相交,”对一个人的信任和爱是人与生俱来的感情,不会消失。我的誓言也许在您,伟大的撒旦,给我力量的神明,看来虚无缥缈,而且愚蠢,但是请看到我真挚的感情,我愿意为眼前的人付出一切,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到我不尽的生命的最后一息。我属于他,从这一刻,到永远。“哈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愿这个够了吧,撒旦真的存在吗?他为什么会听到我的请求?尤其是我在和一个天使族的人通灵约…原先在书里面看到的时候,只是说开通了灵约,没有说过怎么做的啊…】
      “哈维…”卡西眼里的泪水在打转。
      “快照着说一遍,小废物。”
      “去你的吧。”卡西笑了,在哈维嘴角吻了一吻,“随着…什么来着?算了,我直接说吧。耶稣,还是谁…叫什么来着…唉,你知道我不信这些。总之,你好,你听一下,我知道我说的很蠢,但是还是麻烦你了。但是别听太仔细了,我在和哈维说,你就随意听一下。“他低头看着哈维:”你知道那天为什么我出现在土丘后面吗?两周之前,我实在是受够了拉莫斯和托雷斯这两个蠢货天天在宫殿里调情,有时候连衣服都不穿就随意走来走去。于是我想着出来走一走,从萨拉格萨到巴尔德托尔莫,我和贝克汉姆来这里和加梅罗聊天,主要是他俩聊。于是我又无聊了,然后就想来树林里走走。其实我是躲着大卫的,他老是想让我在宫殿里呆着。于是一周之前我就看到你在练武。你知道的,我本身准备上去交个朋友,但是看到你是魔鬼族,我就知道这里肯定是你的封地了,但是我又不会写信告诉你我要来拜访,也不能让大卫帮我写,我就只好站在那儿看着。实际上我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你挥那柄重剑的样子其实是…很搞笑,因为明明非常不适合你,我也搞不清楚你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于是我就看着,本身准备第二天和你去打个招呼,因为老这么偷看不太好,但是我要站出来的时候,又不敢。因为…你真的很帅,很好看,你的眼睛,和眼角,特别…精致,像是最优秀的艺术家雕出来的大理石艺术品,但他们做不到你这么栩栩如生…可能因为你本来就是活的吧,哈哈。但是,我想,我怎么接近你呢?我很喜欢你,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站出去,该怎么介绍自己,你喜欢正式一点的,还是随意一点的人?我想啊想,突然想起老师的挚友莫伦斯特曾经用过的花剑,没准你会喜欢,老师把花剑给我了,我知道是很好的一柄剑,但是我不会用,就想拿出来送给你。嗯…然后,我说了好多,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的剑,我的快乐,我的生命,我的誓言全部是你的,但愿你会接受…你似乎已经接受了?哈哈太好了,我真的很担心,我原先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还说这么多。”哈维看着他笑,“贫嘴。”
      “我说的都是实话…”
      “嗯…你还记得你问我永远都不会想杀了你吗?我知道卡斯蒂利亚和加泰罗尼亚现在是和平的,但是,如果开战…我们永远都不要让战争开始可以吗?劝服国王,和亲王们,不要让战争开始,为了我们,也为了两个国家的和平?”施恩者上的红宝石在那一刻闪闪发亮,没有眼睛,只是一块炫目的宝石。
      “哈维…”卡西张口欲言,他怎么可能答应,他还有…“我答应。以我的剑起誓,我,伊克尔卡西利亚斯和我的伴侣,哈维埃尔南德斯,将为了卡斯蒂利亚和加泰罗尼亚的和平付出生命,即使这意味着违抗国王的命令,和人民的期望。”他不可能不答应。哈维重复了一遍这个誓言,两个人的手上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出现对方的名字,但是哈维和卡西都不担心。一条链接已经形成,两个人的心被紧紧联系在一起,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爱情,和一个难如登天的誓言。卡西没有告诉哈维,为什么他会犹豫。【现在还和平,很好,先不想别的了吧。】夜色降临,哈维和卡西才漫步到城堡,医生给两个人清理过伤口之后上了点药,绑上了绷带。卡西当晚上就睡在哈维的房间里,他知道他应该回去了,贝克汉姆一定在找他,但是这也没什么关系,他和哈维还能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可以倒数的出来了。他不会让哈维知道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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