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路一西

13、相忘江湖

　　顾城的午饭在办公室吃的午饭，还有林离木。天大的问题在他这里好像都是小菜一碟，每天饭点准时来顾城这里打卡，风雨无阻的气势。顾城拦不住他，也就随他去了。林离木委屈地缩在沙发上吃着秘书订的盒饭，欲言又止。还没等他吃完，顾城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医生来过了吗？嗯。”
　　“怎么了？家里谁生病了吗？”林离木戳着手里的饭问他。
　　顾城淡淡地回了句没事，又坐回了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林离木悻悻地走出办公室，并没有直接离开，对木桩子似的站在门口高杰开了口：“时延今天没有跟着三爷？”高杰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他生病了？”林离木对顾城的企图路人皆知，时延身份尴尬，高杰不敢轻易透露什么。林离木见他嘴巴紧得很就没有再问，心中只是有些不高兴。等他到了下班的点来顾城这里例行报道的时候，秘书却告诉他顾城下午五点就回去了。
　　“福伯。”
　　“三爷。”
　　“没什么，你下去吧。”
　　福伯叹了口气，下去盯着厨房准备晚饭了。
　　顾城站在一楼的院子很久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上了楼。
　　时延在房间里睡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他醒了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时延不死心地去了厨房，阿姨还在收拾东西看见他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小时，晚上怎么没来吃饭呀，饿坏了吧。”阿姨端出碗鸡丝粥递给时延。还热着呢。“谢谢阿姨！”饿了一天的时延接过就喝起来了。“哎，还是福伯叮嘱我来着的。你慢慢喝，锅里还有。”时延低着头忙着填饱肚子，没有回应阿姨的碎碎念。
　　填饱肚子的时延没有急着回房。白天彻底睡了个够，身上也不是很难受了，就在院子里散着步。为了防止可能会遇见顾城，特意只在自己房间附近转了会。
　　人生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时延心里苦笑。福伯这次并没有领着时延上楼，在楼梯口就停下了脚步。“时延少爷你去吧，三爷等着呢。”时延踏着楼梯，每一步都充满沉重。时延在书房门口站定，提起手准备敲门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抽干最后一丝心力，右手沿着光滑的门垂落回自己腿边。时延闭了闭眼，轻轻敲了门。
　　房间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时延挪动步子，走到书桌前。顾城坐在桌前，桌子上的烟灰缸积攒了些烟头，房间里的窗户开着，时延只捕捉到了淡淡的烟味。时延的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发出声音。“三爷。”顾城直直地看向他，眼中的红血丝让时延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像感觉不到酸涩，对着时延温柔地笑了起来。时延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催促着他离开这里，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没事吗？”时延摇摇头。顾城带着笑看着他，目光认真。“时延，你走吧。”
　　时延此时觉得自己好像被雷批中，从头到脚被炸了个干净。“为什么？你不是不要放过我的吗？”时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很神奇。顾城疲倦地笑着，“小骗子，我做不到。可是我也忘不掉在留青发生的一切。”所以你走吧，我也不要你付出代价了。我怕我忍不住会靠近你，你不知道我有多贪恋你的眼睛，你的手指，你的身体，你的笑容，你的一切。可是我的底线没有办法让我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时延觉得恍恍惚惚，如果，如果我告诉他都是假的呢，我没有背叛他，他会不会就不会不要我了。“顾城·······”时延的声音戛然而止。是了，都是都要走的，快了。时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顾城，我能过段时间再走吗？我还有点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完······”
　　“什么时候？”
　　“城北项目顺利完成以后。”
　　顾城点点头，这么点时间他还是给得起的。
　　从这天以后，时延一如既往地和高杰一起跟着顾城。只是人更加沉默了，连高杰都调侃他现在越来越像个小老头了。顾城也变成了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顾三爷。风花雪月，逢场作戏，不再刻意为了谁和谁保持距离。依旧日理万机，忙忙碌碌，不再为了谁准时准点下班。
　　一个月后，在林离木的帮助下城北项目顺利结尾了。
　　顾青炎很兴奋，包下了整个五星级酒店，除了整个项目的人还邀请了很多世家举办庆功宴。
　　“三爷，晚上的庆功宴要给您准备礼服吗？”福伯恭敬地站在书房前的书桌前询问。“青炎闹着玩，礼服太夸张了，还是随意一点吧。”“好的，三爷。”福伯高兴地退出去了。
　　时延在房间清理自己的东西，就几件衣服，还直接被他丢进了垃圾桶。。顾城给的玉他一直随身带着。没什么了。时延换上黑色正装，拎着垃圾走出房间，和高杰碰了头。一齐出门的时候才开了口：“哥，这个庆功宴结束，我就走了。”高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时延龇着牙：“三爷放我离开了。”高杰捶了他一拳：“多保重！”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一点才对。
　　时延给顾城开了车门，顾城没有立刻上车，深深地看了眼时延。时延对着他弯了弯嘴角，顾城点点头钻进车里。除了高杰，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意味。
　　时延笔直地站在露天会场角落，目光追寻着顾城的身影。顾城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边坐了个林离木。林离木目光深情又温柔地看着顾城，光彩熠熠地说着些什么，顾城时不时开口回应。时延收回目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砰·······”夜空升起了绚烂的烟火，很好看。只是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在时延不知不觉间，顾青炎站在他身边。顾青炎端着血红的酒，漫不经心地开口：“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自作聪明了。”说完目光看向远方。时延顺着他的方向，看见正在对着林离木笑的顾城。时延收回目光。“没关系，我马上就要离开了。”顾青炎收回目光，看向时延，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愣了愣才开了口：“你要不要回避一会儿？”这时候酒店特意安排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放着顾城一张张照片，从蹒跚学步到懵懂岁月，从青涩少年到成熟男人。时延看入了神，组角无意识地上扬着。顾青炎不经意瞄到，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
　　“我心里有一座城堡，住着一个人。他冷漠又温柔，强大又孤独。我看过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错过了他的成年。现在我想陪着他一起看他的中年，老年。顾城，你愿意吗？”
　　全场哗然，林家小公子公开告白顾三爷。怕是今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轰动的事了。时延没等到顾城的回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场。
　　顾青炎看着时延落寞的背影，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错事。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林离木还没等到顾城的回答，顾城的手机响了。顾城打开手机，匆忙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目光急切地扫视了全场。
　　顾青炎看见他三叔三步并两步地向他走过来，劈头盖脸地问：“时延呢？”“不知道，刚离开。”顾青炎从来没见过他三叔有过这样的表情。林离木急忙赶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就听见顾城冷漠的声线：“找到他，别让他走，等我回来。”说完叫上高杰就要离开。林离木赶紧拦住他，顾城看也没看他就让他滚开，仿佛刚刚的深情告白就是一场笑话。
　　顾青炎可顾不上失魂落魄的林家小公子，匆忙叫上人开始找时延。找到时延的时候，这个傻子正在酒店门口发呆。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青炎有点气急败坏。
　　时延一脸懵逼，“出来透会气，怎么了？”
　　顾青炎皱着眉，“我不知道，三叔让我找到你，别让你离开。自己带着高杰匆匆忙忙不知道去了哪。”
　　时延心中警惕，赶紧掏出手机，一边给高杰打电话一边问顾青炎：“走了多久？”
　　“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
　　电话接通了，“哥，三爷和你在一起吗？”
　　“三爷让我在车上等他。”
　　“你现在在哪？”
　　“长江路58号澜庭公寓，怎么了？”
　　“你先找到三爷，我马上过去！”说完就挂了电话，转头对顾青炎说：“你查一下谁住在长江路58号澜庭公寓通知我。问下福伯，他可能知道。”说完就拦住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看情况可能出事了，顾青炎赶紧让人去查，自己给福伯打了个电话。福伯告诉顾青炎：魏可瑜怀孕的时候被三爷安置在了澜庭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