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王一鸵

11、第 11 章

　　小蛋壳快成了肖子逸的第二个家了，他待在随意的时间越来越长，索性将所有的画具都搬了过来，当然不能一次性都拿过来，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分了好几次，用时一个多礼拜才彻底将所有的画具转移到了小蛋壳。
　　然后就到了四月，温度在不知不觉间上升，又在不知不觉间下降，一个礼拜体验了春秋冬三个季节。
　　给最后的一个细节添上一抹颜色，这幅作品算是真真正正的完成了。
　　肖子逸看着满眼的亮蓝色，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亮的颜色来完成一幅作品。
　　就好像是被这满眼的颜色影响了一样，肖子逸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这幅画一样变得透彻了起来。
　　拍照，发朋友圈。
　　以前绘画班的朋友瞬间点了赞。
　　肖子逸断断续续的回消息，刷朋友圈。一片汪洋的大海就闯进了眼眶。
　　坐标海南。
　　肖子逸这才觉得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邹军了，原来是跑到海南。
　　“去了海南？”肖子逸留言。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呀，羡慕？”
　　“啧啧啧，够浪的。”肖子逸回。
　　“比个赛就是浪？”邹军很快回答。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评论底下聊？”肖子逸刚想说评论来评论去的有意思吗？邹军的微信一下子就发了过来。
　　“谁知道能和你聊起来。”
　　邹军的这一句话让肖子逸愣了一下，他真的很少和人聊天，手机上上一次的信息还是老爸的转账信息，再往前就没有了。
　　也没怎么和朋友聊过。
　　肖子逸想起上一次在酒吧街的事情，当时的情况是真的慌了，也不知道怎么办。邹军的出现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被他狠狠的拽了一把。
　　肖子逸其实还是很感谢的。
　　然后关系就好像跨进了一大步，不知不觉的。
　　肖子逸在小蛋壳里窝了整整一个下午，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拿起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天都黑了。
　　肖子逸心里一顿卧槽直接拿起包往回跑，老白在门口吸酸辣粉，肖子逸跑过去的时候他还呛了一下，
　　“你慢点咳咳咳！”老白憋得脸通红，“我差点洒一身。”
　　“抱歉抱歉。”肖子逸手一挥，头也没回的跑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老太太说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他忘了，结果他还就是忘了。
　　跑了一阵赶在七点之前跑到屋里，但是还是一桌人在桌上等他。
　　“.…..”肖子逸愣了一下，“抱歉。”
　　大伯打着哈哈说没关系，但是肖子逸明显感觉到了其他人带来的不友好的目光。特别是肖亚申。
　　肖子逸搓了搓手跑到厨房去帮忙。
　　“你去坐着，跑到厨房来添什么乱？”奶奶推搡着他往外走。
　　肖子逸无奈回到客厅，肖亚申腿翘在茶几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嘴里的瓜子儿壳儿吐得满地都是。
　　老头看了一眼指责了一声便是没管，似乎是习惯了他这幅做派。
　　肖子逸走过去撞了一下肖亚申的小腿，“拿下去。”
　　“你他妈……”肖亚申改了一下口，“你有毛病？”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肖子逸又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你斜着个腰不怕得腰肌劳损？”
　　说完这句话肖子逸的余光感觉到旁边的大伯正了正身子。
　　一顿饭吃的坐如针毡，老头一句话不讲，肖亚申一抬手就挑了桌上唯一一个鱼头，吃的满嘴都是油，吐了一桌子的鱼刺。
　　大伯在旁边对着一盘回锅肉，就差把配料都就着饭吃了，最后收场的时候还直面肖子逸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这顿饭吃的，一言难尽。
　　饭后老头留肖子逸谈谈，泡了一壶茶，肖子逸不怎么喝的来。
　　“你最近回家的时间都挺晚的，是不是又画画去了。”
　　“没有。”
　　“是吗？”老头的眼光一移落在他的手上，肖子逸手上还有没洗掉的颜料。
　　“.…..”
　　“什么东西都要心里有数。我不是很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也好，肖亚申也好。”老头喝了一口茶，“你们一天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肖亚申那个样子估计他高中毕业以后也只能出去找份工作了，整天和他拿群乱七八糟的朋友混在一块，像个什么东西！”
　　“但是你不一样，你爸爸跟我说你成绩还不错，他希望你考个金融类的大学，毕业以后和他学做生意。你虽然喜欢画画，但是也要为自己的后路着想，你还能画一辈子的画？”老头喝了一口茶，“父母的事儿是他们大人的事儿，你现在只是个学生，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我知道你心里对他们俩离婚这事儿有疙瘩，但是离了也就是离了，日子过得不踏实不离婚也难受。”
　　老头语重心长的和他谈话，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他和老头之间说的最多的话，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老头说的他基本是懂得。
　　可是，他喜欢画画，喜欢花大把的时间或者是细碎的时间在画画这件事儿上，他不想扔了，也不愿意。
　　老头看他不说话，开口说道；“你呀，看的出来你心思重，什么事儿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我看你一天也不哭不笑的，看着难受。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数，心里有数是好事儿，希望你不要为眼前的事儿放弃了自己，你要是自己都放弃了，那可是谁都把你扶不起来。你好好想想吧……”
　　肖子逸回到房间愣了挺长时间，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人会语重心长的和他聊些什么，突然来的关心会让他不适应，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有人在关心自己的温暖。
　　肖子逸扣了扣指甲里没洗干净的颜料，垂下了眼帘。

　　邹军拨通了徐女士的电话，等了老半天才接。
　　“.…..”邹军呼出一口气，“请问这位女士，您是不是把您的儿子落在机场了？”
　　“哎呦，抱歉儿子，我加班呢，怕是不能来接你了。”徐女士压着声音说。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今天加班来不了了，然后我就要站在这里一直等？”邹军像是泄了一口气似的发泄了自己的不满。
　　“.…..”结果那边没有声音。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邹军挂了电话喃喃说。
　　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给徐女士发了微信，“好好开会，我自己先回去了。”
　　在海南比赛的时间花了大概一周，估计回到学校跟课程有点困难。邹军看了一眼宋萌萌发过来的数学笔记，发现本来就不怎么认识的公式现在更是认不到几个了。
　　潦草的看了一眼笔记邹军就闭上了眼睛，刚下飞机他看见这些东西感觉晕的很。
　　手机在口袋里整动了一下，邹军掏出来看了看，宋萌萌发消息来让他去桥墩底下打球。看了一眼时间还早，邹军单手在手机上打字回复，一排字还没有打完宋萌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干嘛呢干嘛呢，出来打球。”
　　邹军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风声，能够想象得到宋萌萌骑着自己的车奔驰在路上的感觉。“我刚下飞机，还没到家呢。”
　　“你多久到家？”一道刹车声响起，宋萌萌那边停顿了一下，“我在你家门口等你，你快点。”
　　“喂……”邹军来不及回答就被挂了电话。
　　宋萌萌这边把电话一挂本来想破口大骂，看见面前的人脸收住了嘴。
　　肖子逸看着自己面前堪堪不到一公分就要撵到自己鞋的绿色车轮，开了口，“技术不错。”
　　宋萌萌一看是他忍住没发火，笑道，“谢谢夸奖。”
　　肖子逸没多说什么就绕开她走了。
　　“哎！”宋萌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调转车头撵上肖子逸，“你会打球吗？”
　　“.…..”肖子逸挑了一下眉，“怎么？”
　　“桥墩底下有人约战，你来不来？”
　　合着宋萌萌是想拉他当免费替补来着，肖子逸笑了一下说，“我不当替补的。”
　　“哎，不是替补，你要是打的话你上，我当替补。”宋萌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叫住肖子逸，还约他打球。
　　一半是这个新转来的刚开始和绿毛之间有些误会，一方面是宋萌萌听邹军提过他，并对肖子逸来了些兴趣。
　　而且肖子逸长得挺帅，她就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
　　没办法颜狗就是这么肤浅。
　　肖子逸站在路边思考了一阵，宋萌萌站在旁边等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行，不过我得回去换件衣服。”肖子逸说。
　　“行，一会五点半在桥墩底下集合，我先走了。”宋萌萌看了一眼手机，就瞪着绿色儿的死飞走了。
　　肖子逸慢腾腾的走在路上，路过旁边小卖部的时候买了俩烤肠一盒牛奶一个面包，一边吃一边往家挪。
　　本来今天还是准备去“随意”的，宋萌萌的出现让他鬼使神差的改变了主意，趁着天色还早，肖子逸慢腾腾的在路上偷着半日闲。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肖子逸换了衣服裤子鞋准备往桥墩走。下楼的时候和肖亚申非常之巧合的打了个照面。
　　对方看肖子逸穿着球鞋，眼神从下往上瞟了他一眼，非常之藐视的摔门出去。
　　肖子逸算着时间边走边玩手机，最近他看上一套画具，奈何价格有些超出接受的范围，他正想办法和店家要个折扣价。
　　邹军光看鞋就能认出肖子逸来，他从心里觉得男孩子在爱鞋的方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女生爱买口红的欲望是一样一样的。
　　这其中肖子逸更甚，不仅如此肖子逸还特别讲究，每一种风格的衣服配不同风格的鞋子，每一双鞋子都一尘不染。
　　肖子逸穿着经典款的球鞋，短裤下面穿着贴身的弹力服，把小腿衬的修长。衣袖推到手肘处，手上戴着护腕。
　　邹军一步一步的跟着肖子逸，看他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卡在五点半的尾巴上，正好走到桥墩下面的球场。
　　宋萌萌已将在球场等了小一会儿，周围还站着不少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男生，有些肖子逸见过，比如说和他有过过节的绿毛，以及肖亚申。
　　他把手机揣好，朝宋萌萌走去，隔着五步远宋萌萌朝他的方向招手，肖子逸在心里想了一下要不要也招一个手，虽然他们还算不上那么熟。
　　斟酌了一下，肖子逸还是微微抬了一下手抄宋萌萌一挥，刚挥手就听见宋萌萌喊，“军儿！”
　　后面的邹军应了一声。
　　天雷滚滚。
　　肖子逸半抬得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后面的邹军轻轻笑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推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化解了尴尬。
　　肖子逸却觉得很是别扭，很少有朋友的他，几乎没有这样的尴尬，但若是表现的别扭的话，他总感觉自己跟个姑娘似的。
　　抛开别扭的感觉，被邹军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到宋萌萌他们面前，一群人聊天叙旧的，男孩子之间三两句就可以打的火热，喜欢的球星，喜欢的游戏，一下就可以将陌生的气氛化解干净。
　　球场的灯早早的就开了，这场球是隔壁中学和市中私下组织的，大部分都是体育生，规则都懂，打起来很轻松。
　　“军儿，林育，大头，阿彪。还有你。”宋萌萌指了指肖子逸，“你们五个先上，放轻松随便打。”
　　肖子逸转身脱衣服，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火辣辣的，肖亚申的目光看的他发毛。像是他抢了他的东西一样。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抢了肖亚申的位置，要是他不来，该是他和另一个人打配合的。难怪肖亚申看他的眼神里充满愤怒。
　　“走吧。”场上喊了一声，肖子逸边跟着上场，至于肖亚申的目光，管他呢。
　　这场比赛并不正规，没有裁判，没有记分牌，打的很随意，打的也很火热。
　　一开球对面的攻势很猛，没有做准备活动让肖子逸的膝关节跑起来有点僵硬，他原地蹲了几下缓解一下。
　　对面一看就是经常打球的那一挂，开球之后五个人之间配合的相当快，二十秒都没到直接逼到篮下，肖子逸他们这边，还没有进入状态，一个不留神对方前锋球出手在篮筐上沾了一下弹了出去，差一点就进了。
　　“都没睡醒吗？”宋萌萌在场下吼了一声，吼的声音太大最后还破音了。
　　邹军手一勾，弹出去的球被他拿到了手里，手长就是了不起。
　　他运球晃过了一个人边带球跑边喊“哎，醒了醒了。”
　　肖子逸往前跑了两步卡位接住邹军传过来的球，对方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有人跟了上来，肖子逸手一转将球传给后面的绿毛，绿毛带球直接插入篮下，手一抬却被对方伸手给拍开了。
　　球一弹朝着肖子逸的面门直接飞过来，肖子逸一伸手接住球又一抛朝篮筐扔了过去，球没进，在篮板上弹了一下。
　　邹军篮下抢板，一个勾球进了第一颗球。
　　“回防回防，眼睛瞪得比驴大，你瞪球球就自己进了？”对面一位仁兄面对开局失利说出来的话让肖子逸忍俊不禁，嘴角扯到了耳朵边上。
　　“打起精神来，对面准备瞪人了，咱们可要小心点。”队伍里一位没见过面的男生说道，惹的周围一片哄笑。
　　肖子逸记得宋萌萌叫他阿彪来着。
　　“输了的请吃手抓饼！”
　　“外带一人一瓶汽水。”
　　肖子逸想说刚运动完喝汽水对身体不好，但是对面拿球就已经攻了过来，来不及思考直接加入战斗。
　　少年人就要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