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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事出皆是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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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笙的打算很明确。
离僵的阴簿不知已吸了多少怨憎，再加上违禁邪术，正面对敌她决讨不到好处，但阴簿向来为孟婆奉养，如何调用她最是清楚，若是能隐在暗处下黑手，那结果就两说了。
所以——
她笑眯眯走上前，抓起孙悟空的手腕：“悟空师父如此伤重，还是让我医治医治。”
孙悟空被她这一笑瞧的发毛，正要抽回手，一道柔和灵息自腕脉灌入，霎时充盈体内，全身经脉都被这道灵息拂过，通畅舒适。
灵笙收回灵力，见他眼眸亮了两分。
“治标不治本，只能奏效两个时辰，时效一过即反噬自伤，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她眼睛更弯，“那么就由你来引开离僵的注意吧，大圣爷。”
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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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簿的气息并不难寻。
灵笙隐去气息，小心地拨开被阴风刮到眼前的头发。
她还没开始偷袭呢，他怎么就开始狂暴发作了？
灵笙思忖片刻，眼睛一亮，瞧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莫不是猪八戒成功带着玄奘溜了？
围绕在周围的戾气忽然暴涨，嘶哑骇人的吼叫从飘在半空的尸体身上传来。
孙悟空已经冲了出去。
临空劈下这一棍不同于之前，带着强横霸道的灵力，在暗夜中划下一道澄厚金光。
尸体突然失去控制坠落在地。
竟是直接将离僵打了出来。
孙悟空不作歇息，紧接着凌空一翻，手中的金箍棒变长数倍，又是一棍狠狠敲在离僵未凝聚实的半透身体上。
接连受到重击的离僵暴怒，手成爪朝自己胸口按下，抓出一团带着腥黑雾气的东西。
灵笙忍不住皱眉，眸里覆上了层寒意。
阴簿完全被怨邪浸染，上面不知挂着多少条性命。
只是这团玩意儿威力比她手里这块强悍了不知多少倍，她瞥见孙悟空的动作已有滞缓。
但还不到时候。
血滴从指尖落到地面，灵笙凝息手上，迅速结了个印，那印碰到血滴后由青转白，贴入地底。
还剩下一个。
她身形一闪，瞬间到了另一个地方，加快了速度。
最后一方印沉入底下，她朝着空中大喊一声：“出来！”
那方孙悟空身形一晃，留了个虚影，人已经退开数丈。
离僵正要追上去，手中的阴簿却颤抖起来，隐隐有绿光闪现在黑雾之下，他自知不妙，正要将阴簿收回，地面突然升起五道光柱，纯净非常，霎时照亮这一方空间。
五道光柱彼此连接，将他围困在中间。
或者说，是将他手中的半面阴簿困住，离僵感觉到阴簿的灵息渐渐收敛减弱，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样。
阴簿气息与孟婆相接，灵笙自然知道他手中的阴簿已被五方卦台消减戾气，她展开自己的半阙阴簿，掌心贴上，阴簿渐渐飘升空中，上面光华流淌，像是湖面水纹般层层荡起。
抬腕在空中画下一道半弧，阴簿上那些层叠光华似受到召唤一般，在她面前结成一道月牙流光，灵笙另一掌按在这只腕上，眉目忽而凛冽。
“邪方灭！”
阴簿光亮大盛，随着她一声严喝，那道月牙流光直直朝着离僵而去。
离僵身形被这一击撞散了大半，灵笙正要乘胜追击，眼前却骤然一黑，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便觉胳膊一紧，紧接着跌入一个怀抱中。
闷哼声传入耳中，手下一片温热黏腻。
那人抱着她撞断了几棵树才停下。
灵笙接住他下滑的身体，突然有些心慌：“孙悟空？”
回应她的只有百鬼嚎泣。
她身形瞬转，挡在孙悟空面前拦下一击。
离僵身形已经扩大数倍，并且仍在不断将周围的厉鬼纳入体内。
灵笙看得心惊。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居然能在瞬间吞噬百鬼，邪气暴涨。
“把东西交出来。”
离僵带着浓墨一般的黑气缓缓靠近。
她将阴簿背到身后攥紧，殷红顺着嘴角流下，直直盯着他，眸中并无惧怕：“休想。”
话音刚落，青黑邪气自她双足向上缠起，紧缠进血肉，将她整个人捆住，血色霎时浸湿了青纱。
灵笙也十分怒了。
她堂堂孟婆，无论是何种鬼怪，到了她的孟婆庄都要听她的安排，现在居然被一只鬼欺负到这种地步！
手中的阴簿似乎感应到她的怒气，微微颤动起来。
灵笙侧脸看了眼身后不知死活的猴子，咬了咬牙，将灵力灌入。
就算是输，也要打断他一条腿再输！
她也是恼得狠了，不考虑后果，一股脑往阴簿灌着灵力，却没看到，身后那半阙阴簿上隐隐有字显露。
——镇恶
离僵俯下身靠近的那瞬间，她也恰好挣脱束缚，正要跟他决一死战，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悠远钟声，似有神力，将她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阴簿脱出她的掌心，升至半空，光芒比方才她施术时还要亮上百倍。
灵笙忙闭上眼。
在心底暗骂这阴簿不讲义气，一言不发就自己动弹，差些刺瞎了她的眼睛。
不过——身上的灵力在渐渐恢复。
而那离僵手中的半片阴簿也受感召飞离出去，缠绕其上的黑气被驱逐干净，露出上面温润光华的两个字——清邪。
灵笙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熟悉的：“阿弥陀佛。”
一句话好像咒语一般，解开了她身上的定身束缚，她双腿一软，瘫坐地上。
“玄奘大师？”灵笙看了眼晨光初现的天空，视线转而落在他温和的脸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那群鬼魂牵引贫僧……”
玄奘话未说完，就被猪八戒一声大叫打断，他扔开钉耙扑倒在孙悟空身上：“大师兄！虽然我平时觉得你又烦人又刁蛮，但是没有你，我和沙僧两个人怎么保护师父啊，要不大家行李分一分……”
孙悟空咳了几声，一巴掌拍在他的猪耳朵上：“哭什么丧，老孙我还没有死……”
灵笙接道：“但也离死不远了……”
……
——————
离僵被灭了，死的很彻底。
她和孙悟空赔上了大半条命，也没能奈何得了他，最后却是阴簿轻轻松松，一招平天下。
如此就显得他们二人十分多余。
灵笙捡起地上合二为一但缺了一角的阴簿，狠狠揉了几下。
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早点出面！
身后玄奘问她那些厉鬼都去了何处，她扬起手中的阴簿：“大概都被它灭了。”
“可能再入轮回？”他接着问。
灵笙摇头：“大约是不能了。”
空气一时沉凝。
灵笙那时猜的不错，离僵发觉追不上他们后便回头去找玄奘，玄奘却被救了出去，所以他那时气急败坏。
但救他的却不是猪八戒，也不是她或孙悟空。
是那群掳了他去的厉鬼做的。
他们被困在人间，入不得轮回已经几百年了。
离僵屠了他们满村，将他们的脚骨剁下，用禁术封印地底。
后来离僵被捉入地府，他们却仍滞留凡间，无处可去。
直到几年前，车迟皇帝突然敬道灭僧，被驱赶的得道高僧路过此地，不慎将手上佛珠丢在太子御池，恰好落在那禁术阵眼上。
从那日起，禁锢着他们的术法渐渐减弱，但好事却不长久，离僵从地府逃了出来，重新找上他们。
数百年的禁锢实在太苦，所以他们掳走玄奘藏了起来。
不过是想求一个超度。
两日后，灵笙跟着师徒几人来到太子御池。
玄奘亲自下池，将佛珠和柳叶村村民的脚骨挖了出来。
他将脚骨整齐摆放在地上，盘膝而坐，开始念经超度。
白骨堆满了池前那片空地，灵笙突然想起昨日判官来找她的时候。
“灵笙，阴簿放在地府，不是识吸怨憎恶怒之用，阴簿，是清静污秽的佛家法宝，用则是为救之，而非害之，唯有救人之心，才能真正用出阴簿之力。”
判官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灵笙却懒得琢磨其中深意。
救人之心？
她那时自身性命都垂危，哪里还能分心管他人死活，胡扯。
沙僧一声惊呼拉回她的神思，灵笙抬眼看去，那堆白骨之上竟然不断冒出魂魄，顺着一道金光佛法远去，这是去往……地府？
正惊讶间，天边缓缓而来一台莲座，莲座上站着一人，白衣净瓶，目含慈悯。
“观音大士。”灵笙随师徒几人一同行礼。
“灵笙。”观音看她，“你可记得离开地府之时，窗沿那朵彼岸。”
灵笙低头想了想，实在记不起什么：“弟子愚钝，请大士指点。”
“那日你摘下它以灵力维持花样，却在隔日离开了地府，彼岸受你灵力照拂，修化为灵，逃出地府时扰乱了卦台，阴簿掉落，恶鬼逃出，成了今日孽果。”
灵笙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想过，这劫难的源头竟是自己。
“如今阴簿一角救了车迟国王性命，你这一路跟随唐僧师徒，须得修济功德，以补阴簿残缺。”
灵笙双手合十恭敬道：“弟子多谢大士指点。”
身为孟婆，奉养阴簿本是职责，既然事出因她，自然是她来承担业果。
于是她接着道：“心愿得偿后，弟子灵笙愿重回地府，再不入世，用心奉养阴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