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院》本小二

9、天外飞山（中）

　　六人站在青湖边，抬头打量眼前这座山：山体呈环状，东西向延伸，中间凸立，两头低缓，像是伸出手臂把青湖这一湾碧水环绕在怀里。这山打眼一看和普通的小山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孤零零落在湖边的平地上，让人总觉得突兀。
　　“奇怪，这山上怎么满是石头，不长树？”金桂看着这光秃秃的山，满是不解。
　　“才飞来多久啊，哪能这么快就长出树来”相如站累了，倚在金桂身上。
　　“那它是从哪飞来的？”金桂斜着脖子，让相如倚着舒服些。
　　“华南，你和泰山去湖里看看。”林俏转身又对剩下的人说，“我们去山上。”
　　林俏带着相如、大牛和金桂顺着东面的缓坡往山上走。刚走到半山腰上相如就喊累，金桂没办法，只好背着他。相如出身世家，博览群书，入了五道院后，凭着自身的聪慧机敏，将占星道的法术都学得差不多，只是身子骨弱不禁风，不能受皮肉之苦。
　　登上山顶后，金桂将相如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相如就盘起腿来，坐在上面休息。
　　大家在山顶上能看见山下粼粼的青湖，也能隐隐约约看见南面翠绿的竹山。山以北是平坦的原野，零零星星坐落着几个飘着炊烟的村庄。山顶上虽然布满怪石，却也算平坦。怪石的缝隙里夹杂着新鲜长出的杂草和稀疏的小树。
　　林俏蹲在地上，用手捏起小把泥土，放在鼻下问了问；又捡起几块小石头，包在手绢里放好。
　　相如坐在石头上，手里不停摩挲着屁股下的石头。这石头不像是暴露在风吹日晒中的粗糙岩石，细细摸着竟有一丝油腻腻的皮革质感。
　　“对了，”相如突然想起什么，“天音不是还说村民在山上见到带金光的石头？怎么没看到？”
　　“那些石头在西山脚下，一会儿我们下山时再去看看。”大牛也对这山上的石头好奇，想把一块水缸大小的石头搬起来看看，可怎么也搬不动。
　　金桂看大牛吃力，就把他挤到一旁，“大牛哥，我来！”
　　金桂咬着牙，额头都渗出了汗珠，石头还是纹丝不动，像是长在了山上。金桂心里默念化物诀，从袖中取出红缨铁枪。她把铁枪插进石头与山体连接的缝里，想把大石头撬起来。铁枪与石头摩擦，吱吱嘎嘎，几块碎石从石头上掉落，但石头整体还是牢牢靠在山上。她驴脾气，又将铁枪直直地立在地面上，双手搓动枪体向下打洞。
　　“石头太硬了，根本打不下去。”金桂的双手都快冒起火星子来了，也不见铁枪往下走一寸。
　　相如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突然打了个哆嗦。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好像地动了一下？”相如觉得一股力量从屁股下的石头传上来。
　　林俏和大牛摇摇头，金桂还在呲牙咧嘴地搓着铁枪。
　　相如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便站起来往山下看看。落日红艳的余辉飘洒在青湖的水面上，美哉美哉。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相如突然指着青湖湖心喊道。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湖心像是荡起了一个个的漩涡。不一会，湖面就被水雾盖住，看不清楚了。
　　“坏了！华南和泰山好像在水里。”大牛说完，大家才反应上来。金桂背上相如，大家跑下山来。
　　林俏四人上山后，华南和泰山就在商量着如何下水查看。华南水性好，便想脱了衣服直接下水。泰山让他先别着急，先在水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天铭看到的黄眼睛。二人围着湖转了一圈，除了在浅水里发现几条黄眼睛的小鱼，也没有什么可怖之处。
　　“我还是下去看看吧，再等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华南看没看天边，对泰山说道。
　　“一定要小心，有任何异常马上回来。”泰山将一根两头都绑着铃铛的细绳拴在华南的腰间，“遇到危险就扯扯这根绳子，我拉你回来。”
　　华南点头，吸了一大口气，引着绳子缓缓往湖心潜去。泰山在湖岸上一面紧张地放着绳子，一面观察湖面上的动静。
　　华南在水底潜游着，轻松如同生在湖里的游鱼。青湖并不是太深，但湖里有几处暗流，可能连着风窝镇上的地下水。借着微微的日光，华南细细查看水底的地形：一路游过来，地形先是平缓，到了大概湖心的地方有一处螺旋突起。华南顺着湖心的凸起游过去，发现这凸起一直延伸出湖面。华南出水换气，发现自己已经游到西山脚下的湖岸了。
　　华南又沉到水底，顺着水下的凸起往回游。游到一半发现暗流涌动，湖水渐渐变得浑浊了。他在水里仔细查看，也未发现有什么黄色的眼睛。水里暗下来，华南不敢久留，拉拉绳子，泰山赶紧把他拉上来。
　　华南刚刚上岸穿好衣服，就见林俏四人从山上飞奔下来，他还以为是山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大牛穿着粗气问道：“你们没出现什么情况吧？”
　　“我们看见湖心出现漩涡，怕你们出事！”金桂把颠得要散架的相如放下。
　　华南问泰山：“你看见漩涡了吗？“
　　“没啊！”泰山摇头。
　　“那就怪了！你在水下有发现什么吗？”林俏问华南。
　　华南把他在水下看见的情况告诉大家，特别是水底的暗流和湖中心螺旋状的凸起。
　　“漩涡会不会是暗流引起的？”华南想起他在水下感觉到的水流搅动。
　　“可能吧”，林俏倚在岸边的树上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镇上找地方歇息吧。”大牛拎起坐在地上的相如，此时太阳最后的一缕光也消失了。
　　大家骑上马，收拾好东西，回到风窝镇。
　　天音家陈姓，在风窝镇上也算殷实的人家。天音早就和家早打好了招呼，天音的爹娘从早上起来就在街上等着五道院徒弟们的到来。
　　天音爹娘去五道院时也见过六人，在入镇的街上拦到六人后，把六人带回家，准备了饭食和客房。匆匆吃完饭，六人都忙着向夫妻二人打听这“天外飞山”。
　　“叔叔婶婶，这山到底是怎么回事？”金桂靠着大牛，问天音爹娘。
　　夫妻二人善谈，把这山何时而来，来了以后孩子们如何失踪，以及神婆做法的事都给讲了一遍。
　　“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没有找到吗？”林俏问道。
　　夫妻都摇摇头：“真像是被神仙领走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那发光的石头，是怎么回事？”相如问道。
　　天音爹起身从橱上拿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相如。
　　相如拿在手里，看这石头除了带着点金光，也没有什么特殊，闻起来还有股怪味。
　　看出相如的疑惑，天音娘拿来一块厚包袱，将石头盖在下面，然后示意相如伸进头去看看。
　　相如把头伸进包袱里一看，这石头果然是好东西。在黑暗中，石头闪烁着金灿灿的光，竟比蜡烛还要亮。
　　金桂和大牛也把头伸进包袱里看，三人把头里面，赞不绝口。
　　林俏从怀里掏出手绢，拿出从山顶带回的石头，给泰山和华南看。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硬石头啊。”泰山看来看去也看不出门道。
　　“只是这石头也太硬了，不像是一般山顶上经过太阳暴晒和雨水冲刷的石头。”林俏使劲搓着这些石头。华南拿起一块石头，用力捏着。
　　“明天我们三个去拜访丢孩子的人家，你们三个去会会那几个神婆。”泰山放下石头，安排着明天的事。
　　“嗯”林俏同意。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活儿呢！”华南把包袱掀了，催着三人别把心思放在这发光的石头上。
　　第二天，吃过早饭，六人分头行动。
　　丢孩子的人家有十二户，林俏三人从最近的开始一一拜访；风窝镇有头有脸的神婆有三位，都在城南，相如带着大牛和金桂气势汹汹地去了。
　　直到过了晌午，两队人才重新回来。
　　一见到林俏他们，金桂就说开了：“师兄你们不知道，那三个神婆都是装神弄鬼。什么神仙招童男女，都是骗人的！”
　　“是啊，”大牛也说，“她们根本就是招摇撞骗，还自称上能访天，下能问地。”
　　“这是她们自己承认的？”华南笑问。
　　“金桂差点把她们撕了，她们还不敢承认？”相如想起金桂两手举着三个神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你们访听出什么消息了吗？”大牛问他们。
　　“失踪的孩子都是五六岁，有男有女，其中有三个是在青湖边失踪的，还有五个被镇上的潜沙河冲跑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华南把他们得到的信息都说出来了。
　　“镇上的水性好的人都去水下一一排查，也没有发现孩子们的尸体。”泰山接着说。
　　“会不会是黄眼睛把他们吃了？”金桂瞪着大眼。
　　“我们回来路上去潜沙河查看了，也没发现什么黄眼睛。”华南不说，别人还没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
　　“这黄眼睛一定逃不了干系！”大牛说道。
　　“表哥，我们再去青湖看看吧。”华南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在青湖上。
　　“好，收拾好东西，我们马上就去。”林俏想趁着白天再去查看一番。
　　六人刚要出门就听见，门外传来呼救。
　　“不好了！不好了！孩子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原来是邻居家的孩掉到自家的井里了。井口很窄，大人们下不去，只能在地上手忙脚乱。泰山赶紧放下捆仙索，勾住孩子的脚，将孩子拉上来。
　　孩子上来吐出水，缓过气来，大家才放心。孩子的娘亲哭着说：“这孩子，以前从来不在井边玩的，可今天不知怎么，从家里出来就直勾勾的奔着井去了，要不是这位公子相救，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井水是不是连着青湖？”林俏突然问起。
　　“何止这个井啊，镇上所以的水都连着青湖。”孩子的父亲回答。
　　“你在井里有没有看见什么妖怪？”林俏又问刚刚活过来的孩子。
　　孩子抽抽搭搭哭着说，看见水里有一只大大的黄眼睛。
　　“又是黄眼睛！”金桂心里有一点害怕。
　　“既然风窝镇所有的水都连着青湖，那青湖一定是根源所在。”华南肯定的说。
　　“告诉乡亲们，这几天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让他们靠近有水的地方。”泰山嘱咐金桂和大牛，“把所有东西都带着，明日一早就去青湖扎寨！”
　　金桂与大牛敲着锣鼓出门传消息去了，剩下四人，一言不发，坐着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