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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崩人设 ...

  •   谢昭把一向精明的二哥给忽悠瘸了,伸着懒腰回去睡觉,留下谢昂彻夜辗转,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就从“逼自己科考”变成“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别想入仕了”。
      思考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就顶着一张面色惨白,眼下黑青的深闺怨妇脸去给祖母与母亲问安。

      王氏见着自己这个恍若灵魂出窍的儿子,以为他又不听话偷跑出去饮酒作乐去了,又气又心疼,想要说他两句。
      幸而祖母大人格外体贴,将话题岔开了去:“三郎昨日拿回来那张帖子,咱们家要重视起来。”
      王氏不用交代,她比谁都看重这件事。
      谢家长嫂齐氏也跟着郑重点头,河阳郡主若成了自家妯娌,将来打交道的地方可就多了,也不知郡主好不好相处。

      老夫人见齐氏紧张,安慰她道:“云娘不必太过挂心,即使郡主进门,你也是长嫂。你平日里脾气就很好,不必刻意讨好,保持平常心即可。”
      齐氏感激地笑了笑,王夫人也说:“是啊,你这孩子紧张什么?我也去,咱们全家都去,还能让你吃亏?”
      谢昂急忙将从谢昭那儿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大嫂是怕郡主不好相处?我昨日问过小郎,他言谈中对郡主还挺维护的。听他描述,郡主也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就是个十三四的小娘子,听着还挺活泼。”

      无奈秦笙当街殴打她远房表哥的事迹太过传奇,给谢家女眷造成极大冲击,对谢昂的洗白不置可否,都想着过几日眼见为实才好。

      谢家眼巴巴盼着上巳节,秦笙每天就跟长在工地上一样,也盼着上巳节前好搬家。
      皇帝金口已开,准了她想搬出宫的请求,高太后这几天看见她就气不顺,觉得秦笙不识好人心,是个白眼狼。

      秦笙想着,这好歹也是最后一段寄居时光,索性就分给这老太后一点儿可怜的孝心,将刚进京那一套搬出来。每天穿着粉粉嫩嫩的袄裙,梳着绑红绸带的双丫髻,连御寒的斗篷大氅都要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边。
      她领子上的毛毛蹭着水蜜桃一样的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睫毛像是小刷子扫来扫去,看着简直又乖又萌——太后萌不萌的谁不知道,反正谢昭是萌得心颤。

      但是他不敢上手摸秦笙的脸,毕竟他现在还只敢偷摸牵个手,看得眼热就只能把斗篷上的一溜儿兔毛撸过来又顺过去,短短几天就把秦笙的那件毛斗篷给薅秃了。
      好在春日里天气渐渐热起来,渐渐有人换上单衣,秦笙其他的皮毛衣裳得以逃脱毒手。

      王氏那天从次子嘴里听说了谢昭与秦笙相处很不错,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就等着见到秦笙再做安排。
      再有谢昭跟她说的“朝局变换,形势不明”的说辞,王氏看着自家二子怎么也不像是个能站在风口浪尖上力挽狂澜的人物,充其量就是个小卒子,还是个爱看热闹,嘴贱胆肥的小卒子——怎么看都是个高危分子,还是一出场就会变炮灰的那种。

      王氏对比了半天,最终接受了让谢昂继续浪的结果,毕竟官位哪有命重要。
      于是王氏很平静,谢昂很满足。

      秦笙忙着搬家,谢昭忙着帮秦笙搬家,谢家全家忙着做新衣新鞋新首饰,全长安接到了秦笙帖子的人家都陷入了忙碌——起码有一半人家觉得秦笙目的不纯,怕她摆了场鸿门宴,都私下联系着,想知道河阳郡主是不是要逼谁站队。

      自有那忠君的将消息传给皇帝。
      于是秦策当天就去永乐宫给太后尽孝心了,正堵上踩着宫门落匙才从晋王府回来的秦笙,然后在闲谈时不经意问起了这个问题。
      秦笙气鼓鼓地将长安官民告了个遍,从这个流言开始时的“工部官员撂挑子传瞎话”到流言终结时的“河阳郡主要在搬家那天大宴宾客”叭叭叭全给秦策捅了出来,着重强调了工部官员的黑心与长安百姓的八卦。

      秦策也不知道心里信没信,反正嘴上是保证要去教训那几个不晓事的工部郎官,最后还预祝了秦笙在长安的第一场宴席办得圆满。
      秦笙也懒得管这多疑的大伯父心里的嘀咕,反正自己又没有当刘陵的打算,怕他作甚!

      秦笙表现得极为坦荡,殊不知,在千里之外的晋阳,她的老师却十分心虚。
      方之蓉清清白白了这么多年,到今天人生终于有了污点。

      “蓉娘,你快帮叔父看看,到底是笙笙的水平不行,还是这谢昭就长成这么个嘴歪眼斜的怂样儿?”晋王秦崇捏着小女儿寄回来的亲笔画,愁得直挠头。
      画中人长着一副俊俏白皙的好相貌,却意外整合了各种欠打欠抽的气质,仅仅是将肖像画挂在墙上,就让人忍不住脱下鞋子砸在这厮脸上。

      方之蓉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被急匆匆带到顾家了,分明就是秦笙的画像吓着了晋王,才使得这位殿下急匆匆拉着儿子跑到顾家找顾敏之商议。
      要是河阳郡主的女婿真是这个模样,那晋州大军就要开到长安要个说法了。

      还好秦笙信中还着重提到自己用了方之蓉所教授的“高光立体画法”以及一点自己关于“邪魅狷狂”的浅见。世子秦峥灵机一动,建议将方之蓉这位郡主的“授业恩师”带来询问,才阻止了这场皇室兄弟间的同室操戈。

      “这个邪魅一笑,是要怎么笑?像画上那样吗?感觉不像个正经人呢。”单纯的顾瑾如此问道。
      其他人虽然看她年纪小没有逼问,可也都用“莫不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的眼光看着她。
      方之蓉暗恨自己一张臭嘴。

      在秦笙没有去长安时,曾请方之蓉指导着画一幅她父王的肖像。因为晋王殿下长相俊朗又有威势,像极了方之蓉前世看的三流言情里的“邪魅狷狂”或者“天凉王破”的赵日天式男主,这位自己也不太靠谱的老师在画嗨了之后,就把那些“邪魅狷狂”人设给顺嘴秃噜出来了,还被秦笙听个正着。
      这本是个调侃,谁知秦笙当了真呢!

      方之蓉在前世是个典型的应试教育人才,一点兴趣爱好都没有,每天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人生信条就是——考试不考,老子不学!
      没想到现在陷落于封建社会诗歌绘画等等艺术最鼎盛的时期,没有个一技之长都不配出门了。
      更加之,方之蓉的亲爹方清,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士大夫,亲娘何夫人,是蜀中大儒的小女儿,这两人在方之蓉会张嘴说话后,就对女儿开始了全方位的培养,势要养出个完美的仕女模板。
      方之蓉被昏头胀脑地填鸭式教育了十来年,活生生被逼成了个琴棋书画都会的通才——可见古代素质教育的水平领先。

      尽管她的生活情趣急剧提高,能帮着插个花,布个景,却还是没能打败自己前世应试教育的思维定式,诗词歌赋死板又匠气,毫无欣赏价值可言。优等生的自信心都快被打击消磨殆尽了。

      正所谓穷极思变,物极必反,方之蓉在深刻剖析了自己的所有优缺点后,选择了画画为突破口,决定当个会画画的才女。
      然而这个人设也不太好立。

      现在流行的曹衣出水吴带当风,可这对方之蓉来说太意识流了——她父亲方清在书房挂了一副投江的屈原,她进进出出看了五年,一直以为是乘赤豹的山鬼……
      所幸当年跟着艺术生做同桌,在课间也学着画过几笔素描,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了!
      画不成达芬奇的水平,画成个美妆博主的水平就成了——我不会画画,还能不会化妆吗!
      你要是愿意,我还能给你画眼线卧蚕假睫毛呢!

      方之蓉在书房里瞎折腾掉了几盒颜料,志得意满地宣布,她从此要自成一体,开山立派了!

      方家人看自家孩子,那当然怎么看怎么好了,以前的不开窍也被解释为厚积薄发。外人看画画的是这么个垂髫少女,也不好意思多加挑剔,竟真让方之蓉的新画法打出了名头。
      等她到晋阳来,同样在才艺展示环节备受困扰的河阳郡主秦笙对她一见如故,还像模像样地拜了小老师,将她仅仅只有成员一位的新画派给发扬光大了。

      这本来是一个伯牙遇子期,伯乐相骏马的相逢恨晚主题的故事,但却也有着一些不稳定因素,比如……
      秦笙这个孩子,审美有点问题,还容易被人忽悠。

      举个例子。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就有因为听了她不靠谱父王的,类似于“男人就要顶天立地五大三粗才算是好汉”的瞎话,疯狂迷恋上了西街鱼市打铁铺的黑壮铁匠老王的奇葩事迹。
      此事以王铁匠吓得举家搬离鱼市为终结,秦笙也在被世子压着道歉后明白自己被父王忽悠了。

      尽管现在秦笙没小时候那么缺心眼,但还是在有些方面愣了些。这样的人,往往能在某个时刻展现出巨大的杀伤力——比如红楼梦里捡到了妖精打架荷包的傻大姐。

      再比如这次,秦笙仅仅用一幅没出师水平的画,就坑了她远在长安的未婚夫谢昭,以及还待在晋阳走不了的方之蓉。
      面对晋王及其世子,以及整个顾家的质疑眼光,方之蓉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才女人设要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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