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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谢二郎 ...

  •   谢昭急匆匆回了家,他二哥却早就到了,正倚坐在他院子里等他。一见谢昭手里的酒坛子,谢昂乐了:“还是小郎懂我!快拿酒盏来,咱哥俩儿走一个!”
      谢昭老母鸡护崽一样把坛子抱在怀里:“这可不行!谁都不许动我的酒!阿牛快过来,把这个酒坛子放在我床头的柜子里……”他扭头看了看谢昂,又嘱咐道:“拿锁锁上,钥匙给我!”
      这可是秦笙抱了一路的坛子!

      谢昂被没良心的小弟气笑了:“咱们兄弟月余未见,你就是这么对待兄长的?”
      “二哥,其他的东西你想要就拿,唯独这个,真的不行。”
      愣头愣脑的书童阿牛把酒锁上,钥匙递给了谢昭,谢昭立即揣进了怀里死死捂住。
      “可是旁的我都不想要,我就想要你那一坛酒。”谢昂笑吟吟的,故意拉长了调子,显得格外欠揍:“除非,你告诉我这酒是小娘子亲手酿了,指明送给你的。那样的话,哥哥我就不要了。毕竟,也不好糟蹋人家一番心意不是。”

      谢昂分明是看出了点儿什么,就是非逼着谢昭自己开口。
      谢昭心想,这倒不是小娘子亲手酿的,不过也差不多,秦笙抱了一路的,都快把坛子捂热了!

      “咳,二哥你怎么回来了?”谢昭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岔开了话题。
      幸好谢昂没再多纠缠,顺着他的话头回答:“这不是母亲严令,让我今日一定要滚回来,不然就永远别回家……吓得我,连本来已经定好的宴都没去赴!宴上还有醉春楼的李行首,善弹琵琶的玉娘,跟西域运来的玉露春。现在好了,全泡汤了!”
      谢昭听见这些行首歌伎的就脑袋疼,但是到底没说什么,二哥好长时间都没回家了 ,还是先让他高高兴兴吃个饭,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行吧,一会儿吃完饭,二哥你别急着走啊,我有事问你。”
      “那可巧了,我正好也有事儿要问你,今日咱们兄弟也效仿前人,来个秉烛夜谈。”

      但是没一会儿,谢昂的“兄弟两个欢欢喜喜秉烛夜谈”的美好愿景就被打破了。
      谢昭想着他多日不归还忍着他,他们的老娘王夫人,可不是个能忍着不说的主儿。

      “我不叫你,你就真不回来了?!”王氏怒气勃发,瞪着眼睛。
      谢昂一边聆听着母亲的慈爱教诲,一边想,若是母亲她有胡子,现在一定是吹起来了
      “我那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没人叫你多长时间才能想起来回家!”本来是王氏掏出小账本准备给二儿子来个提前不告知的突击检测,结果二儿子一无所知,反把她自己气得不轻:“结果好了!你这一个月里,进城喝花酒五次,拜访狐朋狗友三次,连醴泉居的新酒出窖你都上门去看了两回,还大手笔买了十坛。你过家门过了七八上十次,怎么就没想到回家来看看你娘我?!你亲娘还比不上个酒坛子?!”
      王氏心力交瘁,心中深恨苍天之不公,怎么就让自己先摊上个杀千刀的夫君谢宣,再生了这么个王八蛋儿子!

      “还成日里嫌弃我脾气不好?!我没打死你个……你个不孝子就已经是我脾气好了。你既然觉得我不够优雅从容,还回来干什么?谁家要你你上别人家去吧!”
      王氏直拍桌子。
      真是反了反了,我没嫌弃你个小兔崽子,你还反嫌弃起我来了!
      还优雅从容?!谁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能优雅从容?!

      谢昂委屈极了:“怎么又骂我?今日可是您严令让我回家的!还说有重要任务,让我去套小郎的话!我都没怪您派来的人把我硬生生从马上薅下来塞车里,让我在大街上朋友面前丢脸,您怎么还反过来骂我呢?”
      然而王氏就是气不顺:“让你回家还要三催四请?丢脸?哼,你是挺丢脸的!大街上和下人厮打,居然是为了反抗回家?不回家的原因还是为了要看歌伎舞女,你可真够丢人的!”

      虽然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谢昂,现在埋头挨训就成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辩驳:“哪是为甚歌舞伎,我那是为了西域的玉露春……而且,不是阿娘你说的看我游手好闲就生气,叫我没事儿别到你眼前晃悠吗?我听你的话不回家,你怎么反怪起我来了?”
      “你!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王氏腾地站起身,随手抽了身旁丫头手上的拂尘抡了过去:“我那是让你别回家吗?!我那是让你找个事儿做!说你游手好闲,你听不见!让你别没事儿少晃荡你倒是听见了,哈?你这么听我的话,怎么不见你少去几趟歌舞场,少喝几坛酒,少写几篇酸文章呢?你文笔既然那么好,为甚不去科考?”

      又来了!
      每次与谢昂的谈话,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是什么话题,王氏最后总能扯到科考上。这么多年了,这位执着的母亲始终没放弃把二儿子培养成进士老爷的梦想,似乎不成个进士,没当个官,就是没完成人生目标,死了都不许闭眼的那种!

      眼看着这个话题将以母亲的单方面殴打结束,谢昂一边扭身闪躲,一边扯着嗓子叫援兵:“小郎!小郎!快进来啊你二哥要被打死了!阿娘你打得累不累啊不然咱先停手歇歇吧……”

      “阿娘,您先别骂二哥了,他这不是回来了吗?”谢昭及时出现把王氏拦住,给他可怜的哥哥求情。作为贴心小棉衣,他自然知道王氏在气什么。

      谢昭原本是与谢昂一起过来的,偏谢昂料定了今天一定会被阿娘骂,觉得被小弟看着很丢人,就让谢昭在外听着动静,听见自己呼救就赶紧冲进来解救自己——阿娘只要见着弟弟,就什么气都没了。

      王氏本来也没真打,见谢昭进来自然就停了手,虚扶着他的手重新坐下。
      下人们早在王氏发飙之前就悄悄退下了,不敢围观二郎君挨打。

      “二哥哪会不想回家啊,这不是您一叫他,他抛下友人宴请就回来了吗?”谢昭一边劝,一边把王氏手里的拂尘抽了出来,递给谢昂。
      谢昂左右环视了一下,觉得放在哪里都不保险,索性把那柄拂尘藏在了自己的坐席底下。
      王氏看见他这么没出息的动作,险些笑出来,到底还记得自己在生气,连忙板出了最严肃的嘴脸:“人家大禹治水才三过家门呢!你个成日里只会饮酒作乐的闲人,都打自家门前经过十多回了,连一次都没回来过!你是有什么未竟之志急着要做完啊?还是说,非要我给你弄个大排场,请你回来才有面子?!”
      谢昂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为什么女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阿娘明明看见自己就生气,还非得要每天看一看。明明是她说的让自己哪儿凉快滚哪儿去,自己滚了,她又不乐意了!
      但是身上刚刚挨打的疼痛还叫嚣着它们的存在感,让谢昂不得不闭住了嘴,埋头听他娘的数十年如一日的唠叨。

      所幸今日祖父母想着谢昂难得回家,就让提前开了饭,祖父还拿出来自己私藏的好酒,让被王氏荼毒了半个时辰的谢昂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我去更衣上妆,你赶紧想想一会儿吃完了饭怎么套三郎的话。记住了,一定要委婉的,不露声色的,别给我大大咧咧劈头就问!”王氏抚了抚因为刚刚打儿子而略微散乱的鬓发,转身进了内室。
      而谢昭早在王氏住手之后就告退了,他还要事要同祖父禀告。

      谢昂还是坐在外厅的那张席子上,似乎被拂尘膈着屁股能给他带来什么安全感:“阿娘,您也别太操心,我这一个月也跟那些皇族子弟打听过。听他们见过河阳郡主的人说,人郡主脾气怎么样不好说,长相那是没挑的。小郎这个年纪,未婚妻长得好看,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啦!”
      “胡说!咱们家三郎,那是看重外在的人吗?!别拿你自己当标准。”王氏的声音自内室传来。

      “哎,那可说不准!毕竟我们俩可是亲兄弟,在爱好上有所相似也很正常啊!知慕少艾啊,这是看重内在还是外在的问题吗?要是小郎喜欢郡主,就是郡主啥都不会,大字不识,那他也能看出纯真可爱来;要是郡主跟小郎对不上眼儿,就算俩人都是百里挑一,经世之才,那也是个相看两厌的下场。”
      谢昂不愧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风流浪子,看待感情问题一针见血:“所以这件事儿不是您在这儿左挑剔右嫌弃能成的。河阳郡主再不入您的眼,那也是御赐的婚事,咱又改不了,而且我看小郎自己也挺高兴的。凭您之前看上了哪路的神仙,您看得上的小郎自己不愿意,不也是白搭吗?”

      “你就会说这风凉话!”王氏掀帘子走出来,“我这不是不知道三郎的想法吗!这孩子,虽然是咱们这一房的幼子,这老幺该想的福是一点儿没享着。你跟你大哥,一个是死读书,一个提读书就要死,担子还不是压在三郎的身上……我现在就怕他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才作戏哄我的。他从小就跟你关系好,你一会儿单独跟他说说话。”
      王氏足足别扭了一个多月,才刚刚开始正视这件事:“这门婚事,不管是宫里还是晋阳咱们家都惹不起,退是别想着退了。我现在就盼着三郎能跟郡主处得来……你说的对,郡主不管是喜欢文还是武,是娴静还是泼辣,只要三郎喜欢,那就都好。”

      谢昂难得有句话被阿娘采纳,感觉自己又要相信阿娘的爱了,态度极好地满口答应道:“阿娘,这事儿您放心,我今天一定帮您问出来。我刚刚还跟小郎说呢,我们兄弟今日秉烛夜谈,不醉不归!”
      “秉什么烛!醉什么醉!你倒是闲人一个,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三郎明日可是要上朝的!早起又冷又黑很辛苦的你知道吗?!你这个哥哥不说去考个进士帮帮你弟弟,还要拉着他去陪你熬夜喝酒?!你这当得是个什么哥哥啊……”
      谢昂:“……”
      阿娘,您实话跟我说,您其实只生了三郎一个儿子对吧?我跟大哥其实都是外头抱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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