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记》西门大娘

45、美少年

　　“那我们去看看那个胡姬吧，我还没见过有人长得像猫的呢！”秦笙好奇得百爪挠心，主动伸手扯了扯谢昭的袖子。
　　“你就扯吧，晋阳的胡人只会更多，你还能没见过？”谢昭很有原则，不信她的鬼话。
　　“晋阳的风气哪有长安开放！街上走的都是满脸络腮胡的胡人男子，胡女也没有大街上就露胳膊腿儿的啊！能露胳膊露腿儿的胡姬，都在烟花之地藏着呢，可在晋阳，哪家妓馆敢放我进门？！”秦笙拽着谢昭的胳膊，疯狂摇晃：“现在我好容易不在我爹眼眉前了，你带我去看看呗！”
　　“那我就更不敢带你去了，我还盼着给晋王殿下留个好印象呢！”谢昭的求生欲很顽强。
　　“可你流连花丛的时候，也没想着给我留个好印象啊。”秦笙翻起了旧账，“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你这么怕我去，莫不是在那儿藏了个人吧？”
　　秦笙本来是调侃，现在这么一想，觉得很有可能：“难道你真有个红颜知己？咱们第一回见面的时候，还有个乘牛车的女伎拜你……”
　　谢昭都要崩溃了，“我就去过一回，还是我科举后二哥强拉我去的，非说要让我放松放松……天地良心啊，我就是规规矩矩地去，规规矩矩地走，全程连看都不敢乱看，能有个什么红颜知己？！”
　　“那你就带我去嘛！你都去过一回了，再带上我岂不是熟门熟路？”
　　“去什么去，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在那儿可不熟！”
　　“成成成，你说不熟就不熟。那你同意带我去了吗？”秦笙眼巴巴地看着谢昭，大眼睛湿漉漉，长睫毛扑闪扑闪的。
　　……看着无比乖巧，且可怜。

　　“我……哎，张兄！张兄怎么也在这儿？”谢昭看着与往日全然不同的秦笙，险些顶不住要松口。然而就在这时，他见到了上次在酒楼跟秦笙相谈甚欢的举子张靖，立刻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张靖不知谢昭急于转移话题的心，但他还记得这个太原王氏的郎君，虽然很疑惑这个上次见面还很高冷的世家子怎么如此热情，但还是拱手问好：“原来是王兄。”
　　秦笙转过身来，一见来人很是惊喜：“张兄，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你了。”

　　她刚刚背对着张靖，张靖也没注意到这就是那个很会捧场的小兄弟，这下看见秦笙的正脸，于是客套的寒暄变为了惊喜的重逢：“十七郎！刚刚我竟没能认出你来！”
　　秦笙今天系着乌纱幞头巾，穿着镶缂丝边的织金团花圆领袍，腰上缀着羊脂白玉佩与错金镶宝小腰刀，再配上她那张脸，端的是既富且贵，风流无匹。
　　与上次见面时的青衣布鞋的寒酸打扮判若两人。
　　这才是太原王氏的小郎君嘛！

　　张靖上下端详，开口夸道：“哎呀呀，好俊俏的小郎君！贤弟今日这么一穿，愚兄都不敢认了。”
　　“张兄过奖啦。”秦笙嘴上说着过奖，却诚实地笑眯了眼。

　　眼见二人相谈甚欢，就要在这街上聊了起来，谢昭不由出声打断：“张兄这是往哪里去？”
　　“哦，愚兄侥幸上得杏榜，正在苦读准备殿试，原是不该出门的。然，明日是我同乡王举子回乡之日。我二人同窗十多年，十来年都是屡试不中，今次我侥幸中了，他却还是个不中，也是心灰意冷，不想再考了，准备回乡教书去。他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与我再相见了。”张靖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显然是真的为自己这个屡试不第的好友发愁。
　　“张兄莫要叹气，说不定这位王举人回乡之后教导学生时‘温故而知新’，下一榜就能有所斩获呢！”谢昭温声安慰。
　　张靖冲他一拱手：“那就借君吉言了。”
　　这也就是谢昭说的，他这种一看就读书万卷的气质实在太让读书人折服了，张靖将信将疑地听了，决定一会儿给好友建议一下，保不齐真能温故知新，下榜就中了呢！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我那好友还在前头酒家等我呢！听说这家酒家地方不大，卖的酒却种类繁多，还有各色稀罕吃食。我那好友就好杯中之物，在回乡前定要去见识见识……那，二位贤弟，……”
　　“张兄快去吧，莫让友人久等，我俩刚从那酒家出来。喏，你瞧，这桂花酒就是在那儿买的。”秦笙把手里捧着的小坛子举了起来。
　　“是啊，张兄自去吧，愿张兄的友人一路顺风，下榜得中！”谢昭跟着拱了拱手。
　　“多谢多谢，那咱们改日再叙。”

　　眼见得张靖汇入人流，秦笙用胳膊肘怼了怼谢昭：“他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你这个王氏郎君的身份不就保不住了？”
　　“你还想当多久的王家子弟啊？反正当日也不是我说自己是王十五郎的。是你先说的，你是王十七，我就是被你按头认下的王十五。他要找我茬，不也有你河阳郡主在前头顶着吗？我怕什么！”谢昭想想秦笙的那句羊肉狗肉的，居然十分期盼看到张靖知道秦笙真实身份后的反应了。
　　“他还敢找我的茬儿？他背地里骂我的账还没跟他算呢！只怕他见着我，吓都吓死了。”秦笙想到这里，嘿嘿嘿地笑起来了。明明是一张英气又美貌的脸，竟透出三分傻气与七分猥琐。
　　“把你的笑脸收收吧，大街上的。没看见刚刚过去的那个小孩儿都要被你吓哭了吗？”谢昭挪揄。
　　“胡说！本郡主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会吓哭小孩子！你分明是嫉妒本郡主的美貌！”秦笙振振有词。
　　“行吧行吧，你就是那‘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

　　两人笑笑闹闹的走了一路，临近朱雀街时，秦笙还想去太白楼里逛逛，谢昭却歉意地开口：“今日我二哥回来，我得早些回去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宫吧？”
　　因为谢昂实在跟谢家的整体画风不符，现在一般住在长安城外他自己的别院里——据说是一院子的妖童媛女，连看门的小厮都眉清目秀。
　　也许是田园生活太过美好，谢昂每次回家都要三催四请，十分难得。二哥难得回家一趟，谢昭也不能在外头瞎玩，总要回家一起吃顿饭。

　　“那倒是不用了，你快回去吧。现在日头还早，我再去晋王府瞧瞧。”秦笙想要搬出去的心十分迫切。
　　“那你手上捧着的这个，怎么办呢？要宫门口的侍卫帮你捎回去？”
　　秦笙捧着还没个马球大的小圆肚坛子，就跟捧着凤凰蛋似的：“那可不行，经过那么多道手的，哪还敢进嘴？这可是好不容易买回来的。不如……你先给带回去，等下次再给我带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