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记》西门大娘

28、假正经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怎么觉得你在笑我？“秦笙不经意回头，被小谢状元吓了一跳。别说，这小谢笑起来真是色如春花，有着世家子弟的风流雅致，还有着少年独有的活力纯真，不少人小娘子都曾倾倒在他的笑容下。

　　可在秦笙看来，小谢板着脸是个气质冷清的美少年，笑起来，噫~~不像个好人。

　　可怜郡主还没开窍呢。

　　谢昭不知道因为自己笑得荡漾而被郡主认为不是好人，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秦笙这里还有个花名儿叫神行太保。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对这位十分有趣的郡主有些好感，那么两人就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可怜见儿的，看郡主对自己眼神都成敬畏了，上一个有这待遇的大概是书院里的山长——如果郡主有上过书院的话。总让郡主觉得自己是个书呆子，那多影响两人发展感情。

　　他环顾四周，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小茶寮，瞧着顾客三三两两，铺面也还干净，算是个说话的地方，“郡主，在前头茶寮略歇歇脚吧。”

　　秦笙刚欢快奔跑没几步，就又要坐着喝茶，狐疑的看了看要求歇脚的谢昭：这书生看着就单薄的很，走几步就喘，身体忒差劲，别是个英年早逝的命格。听顾伯父念叨，这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他可别半道儿嘎嘣死了，那我不就成了寡妇？！

　　这却是忘了小谢还有个花名儿。

　　秦笙自觉目光隐晦，实则和光明正大的打量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她性格直率，想什么简直就是在脸上写出来，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谢昭无奈，“郡主放心，臣身体自认还不错，虽不至于以一当十飞檐走壁，活个六七十岁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坐定，不等秦笙准备好再次聆听谢夫子教诲，谢昭就先发制人：“容臣自我介绍一下，微臣谢昭，隆德七年生人，祖籍金陵，自幼随父祖居于长安城，隆德二十二年进士出身，先于翰林院观政，年前才被长辈调到御史台，您是臣第一桩案子……”

　　“你头一回弹劾人，就弹上我了？！”秦笙傻眼，这是什么运道？！长安城治安当真这么好？自己就打个架还能直达天听了！

　　“还请郡主恕罪，这是臣每月功课，上头催得紧，不交不行啊！”谢昭无奈的冲秦笙笑了笑。

　　“哼哼，拿我当功课！“
　　“郡主恕罪吧，臣第一次弹劾别人，也是十分愧疚，忐忑不安的啊。“谢昭再次陪着小心。

　　“没见着你有哪儿不安了！嗳？我说，你这第一桩案子就弹了我，御史大夫给你小鞋儿穿了吗？”吃软不吃硬的秦笙见着谢昭的笑脸，再装不下去兴师问罪的严肃嘴脸了。

　　“……您还是先听完臣的自我介绍吧。臣为家中幼子，父母双全，上头两位兄长均已成家。祖父母健在，有还未分家的二叔，二叔家有三位堂姐，一位比我大一岁的堂兄……长安家里人口不多，金陵本家倒是族人众多，但我谢家家风还是相当不错的……”不等谢昭再举例论述一下自家的良好家风，就发现对面的河阳郡主视线早飘到街上去了。

　　旁边不知怎的竟路过了一辆敞篷牛车，装饰得十分豪奢，连牛头上都挂着金玲。车上端坐个抱着胡琵琶的妙龄少女，看打扮倒像是教坊的歌伎。这歌伎容貌姣好妆容入时，金玉饰石榴裙，引得路人纷纷观望，但这位美人似乎……另有目标。
　　只见这位盛装美人长跪起身，竟风情万种地冲谢昭行了个礼：“小谢郎君，奴家青娘这厢有礼了……”

　　马车骨碌碌驶过去了，谢昭却久久无言，耳边还回响着刚刚自己说得话——
　　“我谢家，家风还是相当不错的……”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真的是个正经人！房里连女娘都没得一个，长这么大尽读书考试了，出仕前还没去过花街柳巷呢！就是个同僚去过几次教坊，也只是听曲儿而已啊！吃喝嫖赌我一样都不沾的啊你相信我！”

　　秦笙却连个眼神都没变，还是那么戏谑：“呦，不装啦？刚刚装得二五八万的，现在你继续掉书袋儿啊！接着装啊！我还以为，这状元郎天生就是咬文嚼字儿的呢！”说着。又捏着嗓子学舌：“我谢家，家风还是相当不错的……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当你御前奏对呢”

　　“你早知道我装？！什么时候？”谢昭强行忽略了这波打脸，转换话题。他本来也只是个活泼的少年，想让他装相也装不久，索性破罐破摔了。刚刚太白楼上秦笙的手足无措，反正自己看不出是装的，那到底是刚刚自己才露怯还是郡主段位实在高，谢昭十分好奇。

　　“哦，刚发现，你自我介绍的时候。哎呦我的娘嗳！可算是松了口气了，你要是真那么个书呆子，说不得，我就要想法子抗个旨了，跟你说话简直折寿！“说完还瞥了谢昭一眼，”哦，还是个假正经！“

　　“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啊！我还从没摸过小娘子的手呢！真的你相信我啊！”

　　“哈哈哈哈你个假正经，哎呦——还没摸过姑娘手呢哈哈哈……“
　　“你笑什么？！别笑了！“

　　少年羞愤的反驳和少女戏谑的调侃，透过茶寮破旧草棚，混杂着街面上的叫卖声，在初春的长安城上空飘荡。

　　街角的迎春花又开了。
　　阳光和煦，万物复苏，又是一年好时节啊。

　　“我看你就像个小娘子，摸自己的手不也行吗哈哈哈——“
　　“你没完了是吧！别笑了整条街都看着你呢！“
　　“瞎说，整条街明明看着你呢！——毕竟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青瓜蛋子没摸过女娘的手……噗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哎呦哎呦我的肚子……“

　　秦笙丧心病狂的对谢昭进行惨无人道的嘲讽打击，如同吃了哈哈屁似的发出惊天的动静，还因为笑得太狠而肚子抽筋，全无皇族郡主的仪态和气质。
　　“救命啊你快闭嘴……“谢昭叫她嘲笑得崩溃，忍不住趴着案几，想扑过去堵郡主娘娘高贵的嘴，早忘了尊卑体统，试探装相。

　　鉴于方圆两百米都在含笑打量这个青涩可怜的楞头青，谢昭不得不扯着秦笙转移阵地。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只想赶紧跑远些才是。

　　秦笙边被扯着跑，边笑得不能自已。虽然想不出这么个不算笑话的笑话，为什么就值得自己笑这么久，却还是心情很好地，由着谢昭拖着自己跑路。
　　看着美少年窘得通红的脸，不再是刚见面时的疏离打量，提防试探，秦笙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不是个心思深沉的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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