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者》满城疯语

9、第八章

　　“少年，你不刚说的吗？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宋轻伸手弹掉他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的一根线头。
　　他还以为她伸手是要做什么……还不好意思的往后躲了下，见她的手把摘下的线头扔进旁边垃圾筐，心里还有些莫名的落空感，“我说的是，为了繁殖后代……”
　　“……哦……差不多……”她扭过头来看向屏幕，不再说话，可是这一转发现电影居然正演到广场上的众人因为被香水的气味蛊惑，在互相发生不可描述的情节……这就更加令人尴尬了，搞得她一时间看屏幕不是，再回去和程之阅说话更不是……
　　程之阅看她的窘态，反倒是笑了，“至于吗？看你脸红的？”
　　“我这是正常人类的正常反应……”宋轻十分无辜地说：“世界上要是真有这么神奇的香水，恐怕会扰乱社会治安吧……”
　　“你真是操不着的心。对了……说到气味……”他凑过来嗅了嗅，“你用的什么香水，和以前的不一样，还挺好闻。”
　　她不自在的往旁边躲了躲，“一个……一个小众平价牌子，说出来你也不知道。那个……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她说着站起来去找自己的包。
　　“你今晚上就住这儿可以吗？我实在懒得换衣服出门送你了。”他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是客房。明天你可以直接留在这儿跟我沟通。我们都不用去公司了。”
　　按他现在的说法，她这一周都为他服务，岂不是要住在这里一周？
　　宋轻当然是不同意，“可我还要回去洗漱，回去换衣服，明天也还得到你们公司发实时位置给我们公司人事……”宋轻找到了包，已经走到门口换鞋，“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你不用出门了。”
　　程之阅起身，拿起门口鞋柜上的车钥匙，脸色有些不悦，“那好，我送你回去。”
　　五月的天，程之阅的脸，可真是说变就变。
　　“你不换衣服了？”每次都是这样，前一秒宋轻还据理力争，但只要他一不高兴，她态度就会软下来，口气也会柔和不少，“真不用你送了，我没关系的。”
　　“你难道是觉得我穿T恤和运动裤出门，会给你丢人吗？”
　　“当然不会。”宋轻笑呵呵地顺了顺他头顶乍起的一撮呆毛，心想的是，您顶多只会给自己丢人哼。
　　“那走吧——”
　　“……”
　　.

　　这一周宋轻的临时助理生涯基本就按第一天的形式走下来了，不过程之阅没有再耍赖让她去他家陪他。
　　但到了最后一天，也就是周五，宋轻远程打卡后，程之阅提议带宋轻一起去夜店玩放松下。
　　宋轻当然不同意，万一被谁拍到，那还了得。
　　于是行程从夜店改成了酒吧。
　　程之阅没意见，两人叫秦原过来一起，但秦原有事情，不过建议他们可以带上谢春，说反正他最近没什么事。
　　宋轻知道秦原在盘算些什么……他的任何一个举动，宋轻都不敢不把脑仁掰成八瓣想。
　　首先若只她和程之阅两个去酒吧，肯定不合适。若带上谢春，大家一帮人安全些，而且万一被拍到，程之阅在国内出现的消息，顺便还能让谢春蹭点流量，可谓一举多得。

　　他们去的这家酒吧，并不位于闹市区，但是不缺熟客，因而上座率不差。
　　谢春、谢春助理艾米，及其一位女性朋友先到，程之阅和宋轻后到，五人之中两男三女，就算程之阅话不多，其他人也能叽叽喳喳聊到一起去。
　　“轻轻，最近给你发信息也不回。工作是不是特别忙？”谢春把宋轻喜欢的妙脆角换到她前面。
　　“谢谢。”宋轻拿了一个填进自己嘴里，却忍不住斜觑了眼一旁的程之阅， “忙~不过还是公司那些事。”
　　“哦，怪不得。看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打算继续做下去？”谢春声音很温柔，相较于以前的白面少年，现在是干净整齐的年轻偶像了。
　　“我……”
　　“她现在是我的助理。”一直没说话的程之阅突然抢白道：“我会照顾她，不劳你费心。”
　　宋轻掐了程之阅胳膊一下，听他轻哼了一声，然后却面不改色地微笑看向自己，“你上午不是说头疼吗？我们等下早点回去。”
　　宋轻“呵呵呵”对他笑了下，别的没多说。
　　艾米起身和谢春的那位朋友去上卫生间，等到二人走远了，谢春才皱眉用探究的口气提问：“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当然没有！”宋轻撇清说：“不过就是……”
　　程之阅：“就是偶尔工作完毕，太晚了，会留下来过夜。”
　　“哦……”谢春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看自己助理和朋友回来了，也不便再多问什么，他指了指外面，“几位，失陪一下，我出去抽根烟哈。”
　　“我也去。”程之阅站起来，却被宋轻拽住衣角，侧身看见她维持着坐姿没变，但抬着头有点不认识地看向自己。
　　“你不是不再抽烟了？”她表情微微不悦。
　　谢春已经先行出去了，程之阅看了眼他离开的路线，对她说：“偶尔还会。”
　　宋轻两腮微颤，松开了他，再抬头，人又是笑着了。她和身边的两个女孩继续交谈起来，没再去关注程之阅。

　　周五夜晚的小吃街不显得清冷，过往的女孩们抓住夏天的末梢，穿着各色裙装展示着好身材。或三五成群，或两人结伴，经过这家开得年头已经有些久的酒吧门口。
　　有人无意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戴着一顶纯素的黑色鸭舌帽，一个把轻薄材质的连帽衣的帽子拉到了头上。
　　他们应该是结伴出来抽烟，因为身材出众，发现他们的女孩不由多看了几眼，但很快也就走了过去……
　　“我看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宋轻吧？”谢春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你说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她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和宋轻，我们……”
　　“谢春，你还是老样子。还是这么话多。”程之阅手里的烟，其实就点着时象征性抽了两口，剩下时间都是任其自然燃烧着，不是许久不抽不能适应，是想起刚才她的反应，他就放不进嘴里去，“你和她以前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但我和她现在和以后的事情，你也管不着。”
　　“哟，哥哥。你这就不对了，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谢春手指在窗台上摆着的一盆太阳花的花苞上一扫而过，“可是我先追的她。”
　　“这点就不用强调了，你那点破事全公司谁不知道。”程之阅把帽檐再押了押，“如果不是因为你穷追不放，宋轻怎么会离开公司？”
　　谢春被说的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笑了两声，“程之阅，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我们都知道她后来为什么离开公司的。”他收敛起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情，“我虽然喜欢过她，但后来她拒绝我了，我就放弃了。作为宋轻的朋友，你的前同事，我真诚建议你如果确定要和她在一起，你就认真对待她。你别看她有时候挺二百五的，跟谁都能嘻嘻哈哈的，其实人很敏感，又脆弱，特别缺乏安全感……”
　　“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上课了？”程之阅感到头疼，原来谢春引他出来不是想宣示对宋轻的主权，而是想要充当他的恋爱导师。
　　“诶？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哪怕一丝丝给你上课的想法，我只是担心宋轻会被你欺负。”谢春笑了下，“更怕她受伤。我承认，你的业务能力是比我好那么一点点。但在感情方面嘛——说你是小学生水平也不为过。”说完，谢春拍了拍程之阅的肩膀进去了。
　　程之阅没有一起回去，而是站在门口回味了半天谢春的话，最后却是笑了。什么小学生水平，感情是这小子说他情商低呢。

　　这天酒吧的局散场后，宋轻有点喝多了。
　　艾米和谢春那位朋友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拼命灌她和程之阅。程之阅虽然帮她挡了许多，但她实在不胜酒力。
　　宋轻迷迷糊糊的和另外三人告的别，然后她和程之阅在酒吧门口站着等代驾过来。待上车以后，她几乎就处于一种半昏半睡的状态。
　　中间她醒过来的时候，问到她家了没，程之阅都说：快了。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直接把她抱了出来，带着点潮意的晚风没能把她彻底吹醒，只是稍微恢复了点意识。
　　“不是我家……”
　　“嗯。”他感觉到她的挣扎，用手推自己的胸，不过那点力气，跟在挠痒痒似的，“别闹。”
　　“我要回家……”
　　她喝醉了就跟醒着完全不一样，声音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委屈、软糯，好像快要哭了，吐字都无力，让人很难不心软。
　　“嗯，带你回家。”他手臂向上托，再低下头，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我们一起回家。”

　　宋轻半夜酒醒，猛地坐了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她脑子不清醒，边用手砸着头边下了地，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看到客厅的状况，她就分辨出来了，自己这是在程之阅家里。
　　她想起他们上车前，他曾征询过她的意思，要不要跟他去他家，他好方便照顾她。她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拒绝了……
　　但没想到现在……这人……竟然还是把她带回了家。
　　客厅里没开灯，但并非像客卧里漆黑一片，夜晚的这里好像一个暗蓝色的空间，白色家具和简洁的摆设都透露着沉稳的力量，一切都已随着夜晚的来临睡了过去，只余一点琐碎的声音从她身后的某个方向里传来。
　　宋轻很快意识到声音来源是程之阅的卧室。
　　她没穿鞋，走路很轻，她发现他的门没关严，一旦走近，就能分辨出从里面传出的声音来自上一个电影版本的《千百种的你》。
　　宋轻略感欣慰，这么晚了，程之阅居然还在看电影研究人物和剧情。
　　果然，他是要么不同意出演，一旦同意就会认真备战。
　　她不便打扰，正打算去个卫生间就再回去睡觉，但谁知道从卫生间出来时，就听见客厅的某个角落，发出“咚”的一声怪响。
　　她吓得脚下顿住了，集中注意力看过去，发现竟是一本书掉到了地上。
　　再一瞅，有只体量不大的小灰团从一个很矮的柜子上一跃而下，与宋轻大眼瞪小眼，颇有一副两军对峙但我就是不怕你的架势。
　　那是一只几个月大的蓝猫，可能是程之阅这几天才养的，上次来宋轻还没见过。
　　她走近蓝猫，跪在地毯上，把小猫抱到腿上，颈部一曲，长发便从一侧肩膀垂下，一下下抚着小猫的脊背，宋轻被小家伙受用的姿态逗得轻声笑了起来。
　　“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逗猫？”
　　宋轻听到身后传来程之阅的声音，她正要抱着猫起来，却感到有股气息从身后压了过来，接着便是实质的怀抱，是他从后面抱住了抱着猫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