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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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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保姆车驶入气派的庄园别墅。
风幸幸望着窗外普通人做梦都梦不见的景致,觉得送薄应雪江景别墅讨他欢心的自己就是个小丑。
且不说这块地皮有多值钱,单是建在上面的房屋就抵上整个风氏。
见她脸色不似想象中欣喜,薄应雪也顺势望向窗外,温热呼吸拂在她耳边,紧绷的声音询问着:“怎么了?不喜欢?”
这座庄园别墅里里外外都是照着风幸幸的喜好而建,花费他不少心思,她要是不喜欢,那就照着她的要求再改,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和闲钱由着她高兴。
风幸幸摇头:“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
这里并不是她和薄应雪的家,而是他刻意隐瞒的秘密,是他们关系中的一块污点。所以即便这里美得令人震撼,也无法带给她丝毫的归属感。
“这里让我感觉很陌生。”她若有所指,“你也让我很陌生。”
抱着她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在车完全停下后,才开口:“没关系,你现在失忆了,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那要是我一直都适应不了?”
“不会。”薄应雪微微倾身,抱着她下了车,“我这个丈夫不会当得如此不称职。”
他一个假丈夫,要怎么称职?
风幸幸暗暗腹诽,扶着他胳膊就要下地,脚还未落下,又被他往怀里颠了颠,惊得她下意识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对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明晃晃写着故意。
风幸幸不得不再次提醒:“都说了我没伤到腿,有必要这么一直抱着?”
“有。”薄应雪回答得干脆,她根本不会知道,能像这样抱着她,是他这么多年辗转反侧肖想过的美梦,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血肉,叫她这辈子都只能待在他一个人的怀里。
但那场事故前,她看不见他,那场事故后,他失去资格,而现在,老天终于给了他机会,哪怕忘恩负义,不得好死,他也不想错过。
见他这样固执,风幸幸也不再说什么,任由他抱着走上白色石阶,一路穿过门厅客厅和悠长走廊,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抱着她一道落座。
不是……
吃饭也要抱着?
风幸幸觉得尴尬至极。
她早已不是十几岁爱看少女漫和偶像剧的小女孩,她是个成年人,手里掌管着上万员工,这种把人宠成废物的举措只会让她脚趾抠出万里长城。
她摆出强硬的态度:“我想自己坐着,这样不好吃饭。”
似乎怕逼急了起反效果,这回,薄应雪没说什么,松开她,放了行。
风幸幸如释重负地坐去一旁,看见满桌合口味的菜,总算有了食欲。
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别的事都放一边,先吃饱了再说!
风幸幸埋头干饭,身旁的男人却不急着动筷,他挽起袖口,替她盛汤,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吃中餐必须就汤。
瓷勺在碗里搅动片刻,凉至恰好的温度,薄应雪才舀一勺汤递去她唇边,风幸幸下意识地张嘴,喝完两三勺才惊觉不对劲。
他们的角色彻底互换了!
当初薄应雪刚刚失明,没办法自己吃饭,又不愿意由外人喂饭,情愿饿着也不张嘴,风幸幸只能亲自上阵哄他吃。
后来得知她奔波于学业和他之间,劳累过度进了医院,才试着接受专人照顾,不再任性。
转眼间,被照顾的人成了她,风幸幸的心情有些微妙。
如果当年事故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薄应雪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仔细耐心地照料她?
他应该会比她做得更好,毕竟当年的他可是年级第一,还因为球场上出色的表现有望进入国家棒球队。
他和他哥哥一样优秀自律,相较之下,她就被家里宠得不谙世事,成绩不上不下,考试全靠临时抱佛脚。
家里遭遇变故的那天,她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去应对这一切,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哭到声嘶力竭,嘴唇干裂,喉咙里都是血,她自毁式地滴水不沾,绝食,自暴自弃。
要不是得知了薄应雪的惨况,她会放纵自己就这样死去。
回忆太过沉重,风幸幸不愿再想,甩了甩头,示意薄应雪不用再喂她。
“你也吃。”她给他夹了菜,把筷子塞进他手里。
薄应雪扫了眼堆满的碗,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试探:“都是我喜欢吃的,看来这点你没忘。”
装若无意的一句话让风幸幸后背发僵,怪她大意,只想着哄了他吃饭,忘了自己现在正扮演失忆患者。
她又夹了些别的菜,和他打马虎眼:“是吗?我就随意夹的,估计是肌肉记忆,看样子我俩应该很恩爱。”
她说完掩饰性地埋头吃饭,余光注意着男人的反应。
似乎是蒙混过去了,他没再说什么,只轻“嗯”一声,双目低垂,脸颊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有些红。
这边两人吃着饭,另一边,霍从淮点了一桌子酒,发泄式地往嘴里灌。
这间REDBARA酒吧在周砚名下,发小跑来买醉,很快就得了消息。
“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到了霍从淮的包间,见他表情不对,意识到出了事,“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霍从淮盯着手里的酒瓶,酒液晃动间,低声说:“温苒的事,薄应雪知道了。”
周砚惊愕:“他怎么会知道?”
“这正是我想问的。”霍从淮说着转过头来,神色晦暗不明,“他怎么会知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周砚举双手作投降状,“这种事我不可能张嘴乱说!”
“紧张什么?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你。”霍从淮收回目光,低头拿过一支新酒杯,为他倒满。
周砚接过却没急着喝,认真思索他说的事。
“薄应雪一个看不见走不了的残疾人,温苒的事肯定不会是他查到的,所以……”他惊恐地一拍桌,得出结论,“所以是嫂子查出来的!”
霍从淮不适地皱眉:“嫂子这个称呼我们私下里就免了,你知道的,你的嫂子自始至终都只有温苒一个。”
周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实话,他觉得风幸幸挺好的。
人漂亮,却不是空有一张脸的花瓶,在生意场上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驾驭住董事会那帮难缠的老油条,还帮霍从淮拿下不少项目,而且也没有仗着自己豪门千金的身份就飞扬跋扈,或许是因为过早失去父母,看尽冷暖,使她在很多事上都显出格外的善解人意。
作为共度一生的伴侣,放眼整个南城,没有比风幸幸更完美的人选。
喝下那杯酒,他没忍住替她说话:“你跟风小姐都订婚了,要不就把温苒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霍从淮声音拔高,陡然激动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和风幸幸在一起!”
周砚叹气:“没忘。”
“替身,永远只是替身而已。”霍从淮对他说,也对自己说,“我爱的是温苒,从来都是。”
包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霍从淮又喝了半瓶酒,这才再度开口,把风幸幸车祸失忆、薄应雪康复的事告诉周砚。
顾不上震惊薄应雪的事,周砚下意识就问:“车祸?风小姐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刮擦罢了,只不过刚好磕到了头,医生说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霍从淮并不担心,他在担心别的事——“虽然听薄应雪的意思是风幸幸目前还不知情,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听说风幸幸没事,周砚稍松一口气,随后又替他紧张:“要是风小姐知道了温苒的事,你要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婚事?”
“怎么会!”霍从淮勾了勾唇,万分笃定,“就算她知道我爱的是温苒也不可能离开我,我是担心她会因为嫉妒对温苒不利。”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多顾及未婚妻的情绪吗?怎么还想着前女友的安危?
周砚没法对此表示认同,他回想这两年来风幸幸对霍从淮百依百顺的好,不免心生同情。
是啊,就算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风幸幸也不舍得离开霍从淮,她只会嫉妒那个被霍从淮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
她爱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