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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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是啊，不正常，因为是一场战争。我们国家不过为花佼国的的小小附属国，女子为何这么多，公子不明白？”
“这战争因何而起，公子不比谁都清楚？”
两个侍女难得说话没有同步，却开始句句向殷一池逼近。
“与我？”殷一池想要反驳的话还未出口，他抑制已久的自责，这时却如破堤之水，汹涌而来。
轻易地将他好不容易重新搭建好的义正言辞击溃。
花佼国是与哪一个国家开战的？不就是与花佼瀛州相邻的育语国，靠海而生。
殷一池反应过来，声音夹着震惊，喃喃道：“那国家不是……”
“不是什么？公子可是忘记了？若不是王女告知我们真相，我国之人，还真当是我育语国犯了什么大错，要招致这样的灭国之灾！”近乎是咆哮的声音，殷一池不觉得便向后退两步。
“我国气运被剥夺，不是正因为您？”
“竟然连这也知道么？”，殷一池脑海中又闪现过当年水镜中化出的一幅幅惨象，心中凉意顿生，道：“是伊渊告诉王女的？”
“那狗皇靠什么延绵国力，几人不知？也就您被瞒在鼓里。我育语国，年年向花佼贡奉足数的美人奇珍异宝，可是那年我国天降横祸，海啸多发，却并不是因为澌海王殿下，而是因为气运被剥夺，可惜那时未曾想到，那是公正不涉世的灵物导致。”
“王女心善，委身为贡女要调查一番真相，却不曾想，只是因为王女殿下的容貌有几分与公子相似，便被妖邪之术困住，不得脱身，日日受尽折磨，苦不堪言那也是因为公子您。笑面君王，本就是民间对这残暴之人的讽刺！”
“这些都是王女给你们的答复？你们便从未想过这些是他们哄骗你们的，不然为何你们又是这幅模样？”殷一池仍想要辩解几句。
“王女取得那狗皇信任，在开战之后，乱军之中终将他射杀，那便是答复！”
恍惚间，殷一池有些明白过来，这些都是王女给他们的解释，可这些人从来不会听所谓加害方的辩解，先入为主的将王女带入受害者的角色中，可真相究竟是什么？都是各执一词，究竟谁真谁假，又怎会有人在意，只要他们的“真相”能带给他们安慰，于他们有利。
就像殷一池以为，伊渊是有苦衷的。他会保持理智，告诉自己，这并不全是真得，他有怀疑，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像他一样去怀疑，怀疑于己有恩的澌海王女。
育语国本就是靠海而生，说澌海王女为育语国的神明亦不会过。就算认识到自己的神明并非善类，会给育语国带来什么好处？
殷一池清清自己的嗓音，沉沉问道：“王女如此弱小无助，在被压制的情况下，如何有能力射杀花佼国国君？你们不是说他阴险狡诈，怎么容忍一个敌国女子上了战场，又无任何防备？”
“狗皇自知亏欠我国太多，心生愧疚不会躲闪。”
殷一池在心中仔细写下一“忍”字，但不觉得又将匕首刺进自己手掌中心，疼痛瞬间袭来，这可比轻轻割破皮要狠，但他深知，此处邪气横生，伤不了属于这里的东西，只能再试一试自己。又不禁被疼痛感逼得低吼，“一派胡言，阴险狡诈之人何来愧疚，”他又步步上前，逼回去，“这不是自相矛盾？若是要安慰自己，理由也要找的符合逻辑才是！”
“花佼国无缘无故只因你山灵的失职，便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又有什么逻辑？”
“你们……你……”殷一池这次生生是被呛着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出来不得，又不知该去如何发泄顺气。这侍女说的并没有错，的确是他的错。
天生为灵，犯下的过错究竟要被提醒多少次。他不是仙山山灵，与世隔绝，他不是步步修炼为灵，看透红尘往事，有着丰富的经验阅历。他若是不知悔改，知错再犯，屡教不改，如今被如何报复他都无怨无悔。
可并不是，并不是啊。
自责又将他再次淹没，又有几分委屈急流而入。
他一次一次的梦中受尽折磨还不够么？他痴癫成魔，他一次一次清醒，明明有着正道的观念，却要惩罚自己一次一次成为混蛋，遭到反噬，在自责与痛苦中来回反转，这不是精神上的惩罚吗？
他曾助冥王伤害生命，这与他山灵身份不符，他本该是以治愈之术为本，却逼着自己去做血腥之事，那些事情交给冥界鬼差也没有什么啊，毫不留情地惩罚自己，他那次次反噬，难道不是他在承受吗？
靠着与冥王般游的交情，他请求那战亡的孤魂在冥界繁花中停留，又是他来承受后果。
是他自愿在清醒与噩梦中来回颠倒，直到他成为自己都认不出的模样。
师父水镜中的明眸善睐，是他回不去的曾经，他又何尝不是痛苦？
还不够么？还不够么？
难道到头来，他只是感动了自己吗。面前的女子咄咄逼人，在清楚地告诉他，是的，他的确是只感动了自己。他甚至不配去忏悔。
那又变得近乎扭曲狰狞的面孔，又露出些的森森白骨，眼中无神，又在提醒着他。
他好像是不配，育语国几近灭国，而自己所做，又能挽回多少？想到这里，殷一池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敢有。紧紧闭着嘴唇，颤抖不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把这山灵之命，还给他们么？他不怕这一条命，没了便没了，可……
他承诺的要守好与廖山，也要他做不到吗？那他这山灵，当真是彻彻底底，荒谬可笑。连这，最后的给予他救赎的机会，也不肯给他吗？
下一任山灵却未有出世的征兆。
下一任山灵……殷一池意识到自己又在慢慢浸入混乱的思绪海洋。他本以为殷一川会是下一任，曾经也天真地以为，他能帮着自己妹妹，成为真正纯粹的山灵。
可，原来都是痴心妄想，都是假的！
假的！
假的。
假……的。
假……
殷一池支撑不住，屈膝一跌，摔在地上。月白华裳凌乱不堪，散落在地，丝毫没了华美高洁的样子，与他的乌黑长发纠缠在一起。
殷一池焦急地想要把衣服整理好，扔下匕首下意识地伸手触碰，却看到自己的手被刺穿，没有要愈合，鲜血早已涌出，满目鲜红，血流在衣服上，更增脏污。
又无力地垂下手，他抬头看向冷眼看着他一身狼狈的侍女，勉强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他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相信了澌海王女的言论。
这一场心理上的抗衡，不就是他，败了么。
殷一池褪下半挂在身上的衣服放在地上，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口，道：“除了这命还需苟活于世，其他的，你们想要我还给你们什么？”
房间中沉默一阵，侍女像死去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突然有清脆的拍手声音伴着轻盈的笑声从暗处传来。
“好戏，好戏，公子可算是点到正处了。”
鹅黄色的身影慢慢显现，缓缓走在他面前，殷一池的眼睛浑浊不堪，模糊加深，可他记得清这身形。
恶心至极。
直接挑明不好吗？何苦这样折腾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