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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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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晃被降为缨侯后,梓欢就想取了他的命好为明仲报仇,但是也不能不顾忌天下人的眼光,现在他的弟弟公然谋反,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况且一直将他留在梁城,也是个隐患。
绍庆宫是魏国非常小的一个宫殿,被弃用很久了,后来又被用于关押犯了事的宫人,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座牢狱。
梓欢的銮驾进了绍庆宫的端门,隔着纱幔,入眼的皆是一片破败的景象。这绍庆宫已经很久没有被修饰过了,也就只有阙门处的两座阙楼看得入眼。一路走来,杂草丛生,一排排树也长得歪七扭八,无人打理,宫墙上的漆块儿也一块块地剥落下来。
梓欢皱着眉,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想不到魏国还有这么破败的宫殿,就算是燕子宫当初为了太子修建,十几年没有用了,但是那里至今还是让人精心地管理着,梓欢放下了纱幔,不再看眼前这景象。
及至常乐殿,梓欢下了銮舆,抬头打量一眼缨侯如今住的地方。纵然这里住了一个侯,可是这宫殿像是乞丐住的一样,地面打扫得倒是挺干净的,仔细一看那角落还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房梁屋顶角落结满了蜘蛛网,常乐殿三个大字的匾额堪堪地悬挂在梁上,几乎要掉下来了。
梓欢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领着一众宫人走了进去。
魏晃自从被降为缨侯,虽然享有侯爵,可是每天过的就是囚徒的生活,常乐殿每天被宫卫严密地把守着,不能进出,每天看到的活人除了那些像雕塑一样的宫卫就是那个送饭的老妪了。
这让他很是窝火,所以一见梓欢,就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吼道:“魏梓欢,你这个阴险的女人!”
梓欢冷冷地看着他,将他的手推开,说道:“孤没有直接杀了你而是让你在这里多活了这么多天,已经是仁慈了,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敢出言不逊!”
魏晃闻言,一张脸变得青白色。
“你······你敢杀我!”魏晃这话丝毫没了方才盛气之势,颤抖的声带显示出他心里的恐惧。
梓欢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杀了明仲,安能苟活?”说完,冷冷地一挥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魏晃还未反映过来,就被进门的两个宫卫一左一右挟持着,他看到一个内侍拿出一个琉璃瓶子,拔开了封儿,朝自己走来。
他想动,却被更狠地压制住了,他想叫喊,嘴却被宫卫紧紧捏住,被迫张开,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瓶子靠近自己的嘴唇。
一股清凉的感觉滑进喉咙,进了胸口,落入了腹中。什么时候被放开的,已经感觉不到了,只知道自己无力地滑倒在地上,身上很冷,他努力蜷缩着,想要给自己一点点温暖。
一阵风吹过,低垂的纱幔在自己眼前飘摇,渐渐模糊。
他脑中一片空白,但是却清晰地闪过一些画面。在齐候府邸时,他年少烂漫,跟着丫鬟仆从在院中嬉戏奔跑,长安宫阙门前,他意气风发地站在銮舆上,接受众臣的参拜。
一行清泪流过脸庞,慢慢干涸。
缨侯薨逝的消息并没有给魏国人带来多大的影响,纵然这个人曾经是魏国之主,但他的逝去就好像是魏国的一个普通百姓死去,甚至死后没有葬礼,就那样悄悄地掩埋了。
如今齐侯和缨侯都死了,梓欢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相国赵扬礼。
赵扬礼出身寒微,年少之时被举荐成为魏王的侍中,后来数十年官场打拼,坐到了相国的位子,他一直都是殚精竭虑,辅助魏王治理魏国,可是他却一直反对魏梓欢参与朝政。
当年濮阳解围之后,梓欢在朝臣面前第一次露了面,大受赞扬,唯有相国一直冷着脸,后来她渐渐参与朝政,相国也是从来不跟她说一句话的,有什么要事都是直接向魏王禀告。
梓欢想着,若是自己没有成为监国公主,那么或许赵扬礼就会一直做这个相国做到告老还乡,然后安度晚年。然而她魏梓欢却是不但做了监国公主,还把持朝政。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赵扬礼的,如果赵扬礼没有设计陷害明仲致死。
清晨露珠尚未干,一队宫卫在长安宫监的带领下出了宫。
赵扬礼一晚上都没有睡,或者说,自从先王死了,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直到昨天缨侯薨逝的消息传出,他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下场了。
他出身不好,是梁山边上村舍的农家儿,可是他从小聪慧,喜爱读书,尤通史。记得那一天,他娘让他去地头翻土,到了中午时,天气炎热,他便丢了耒耜,拿出怀中常常带的一本史经卧在阴凉的树下草丛看书。正巧遇到了出宫游玩途中口渴前来讨水的魏王。
当时他衣着鲜亮,举止雍容有礼,一看就是那种大贵之家的公子,因此他也不敢怠慢,忙起身将自己的水拿了出来。
魏王喝完水,并未离开,他看到地上的史经,便与他攀谈起来,那时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觉得魏王为人热情,他也就不再拘束着,侃侃而谈,两人竟不知不觉说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魏王身边的随从提醒,两人才结束谈话,临走时,他送了他一块玉。
当时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他将他当做朋友,于是便收下了,没想到第二日,竟被宫卫带进了王宫,从此后,他就成了魏王身边的侍中。
他的官场生涯也就从那一天开始了,或许是魏王赏识他,他的升迁之路很是顺利,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坐到了相国之位。
当年的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风光,与魏王的知己之交是何等让人羡艳,然而这一切从魏王薨逝时便已不存在了。
他只记得魏王薨逝前的一个晚上,齐侯敲开了他的府门。不管是与齐侯串通一气以保全自己的权势地位,还是真的反对女子监国,他如今唯一愧对的是魏王。
就在宫卫们无礼地撞开了相国府邸大门的时候,当仆从慌急地推开这扇门时,看到的是躺在软榻上身体早已僵硬的相国,以及身旁沾着鲜血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