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辞--卷三》湖琚

67、叛变

　　废位诏书刚刚宣读，白郡就传来了将领胡协和晁光拥立齐侯之子魏承岚为王的消息，谭玄死后，白郡的郡守便是胡协，而魏承岚则是齐侯的少子。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而那齐侯之子到了白郡，很显然是齐侯早已和白郡的将领勾结在了一起。梓欢头痛不已，这白郡是个敏感地带，她不能逼得太急，万一逼急了，他们说不定会投靠胡人，那么白郡几十年的经营便会毁于一旦。
　　放下手中的竹简，梓欢便让人宣大臣们进殿。
　　那些大臣们几年前才经历过一次七侯叛乱，如今又有将军叛乱，都是惊慌不已。
　　“周卿，你有何良策？”
　　周观是新任御史，年纪较大，已是三朝元老，梓欢知道他一向公正清廉，便请他担任御史。
　　“魏国才经历一场诸侯叛乱，现在国力尚未恢复，况且现在天下局势有变，近日陈国又动作频繁，俨然有吞并天下的野心，我们也不得不防。”
　　周观指的是陈国前一个月发兵虢国的事情。符国灭亡以前是大国，周围有很多的附属国，都是以往历任符王分封给诸侯的侯国，时间久了，那些诸侯国要么自己无后继承而消国，要么私养兵将，自主内政，每年只要给符王缴纳贡税即可，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名义上的侯国，实际上的王国。而符国灭亡后，那些王国便如雨后竹笋般纷纷冒出头来。
　　陈国动作频繁便指的是出兵攻伐这些小侯国。
　　“陈国的手还伸不到这么远来。缨侯刚刚被废，那白郡的将领便举兵谋反，拥立罪臣之子，可见缨侯早已和叛贼暗中勾结了。”梓欢脸上显出一丝愠怒。
　　“殿下，到现在还没有传出叛军投靠胡人的消息，臣想，或许叛贼并没有打算投靠胡人。”
　　“臣认为曹铎将军说的很对，殿下，咱们应该尽快派人前去招安，白郡靠近胡人，想必他们也早就知道了，若是他们抢先与叛军接触，局势就大大的不妙呀。”
　　“那派谁人合适呢？应该找个能让他们信服的人。”
　　梓欢听着他们讨论陷入了沉思，她第一个想到了孟昭，可是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了。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于是道：“此事容孤好好考虑，众卿先回去吧。”
　　直到殿内剩下梓欢一人时，她怅然地舒了口气，环视着空荡荡的祥云殿，她怀念起了明仲，以往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帮自己出主意，而如今，他早已不在了。

　　经过一番思考，梓欢终究是决定让曹铎先率领五万兵马北上白郡，以防胡人与叛军勾结。
　　这日，梓欢送曹铎大军出城，她切切地看着曹铎道：“曹将军，我将北地交给你了，切记我之前的嘱咐。”
　　“殿下放心，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梓欢点点头，曹铎从军几十载，她是非常信任他的。
　　“殿下，该回宫了。”内侍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梓欢闻言，顿了片刻，说道：“给孤准备一匹马，你们先回宫吧。”
　　今日梓欢并未穿朝服，所以骑马相当的方便。
　　驱马到了孟宅门前，梓欢下马。自从大司马死后，孟昭被剥夺兵权，封为了骁骑将军，他便遣散了府中的所有仆从，只留了一个跟随多年的老仆，那个老仆已经很熟悉梓欢了，恭恭敬敬地把人迎了进去。
　　“孟昭呢？”
　　“主子在书房里看书。”
　　梓欢闻言，点点头，便往书房而去。
　　这里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梓欢看着，心里很是舒坦，仿佛回到了以前，她总是没事的时候便来找孟昭玩。
　　梓欢来到书房，并未进去，而是走到窗子边，果然见他坐在榻上，安静地看着书，样子很是认真。
　　孟昭突然转头，梓欢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只是动了动身子，然后对上了他的视线。
　　孟昭先是惊讶，然后放下书，起身将门打开，走了出来。
　　“公主。”孟昭稽首行礼。
　　梓欢走到他的身前，笑着道：“果然不愧是将军，站在那么远的地方，也能察觉到。”
　　孟昭面上谦逊，转身将梓欢让进了书房。
　　“公主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梓欢进了书房，四周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道：“今日曹铎领军北上，我去送行······”梓欢顿了顿，说道：“路过你这里，就来看看。”
　　孟昭似乎并未发现梓欢话里转变的意味，只是皱眉道：“听闻白郡郡守拥立齐侯幼子举兵谋反。”
　　梓欢看着他道：“你之前不是还和齐侯串通一气，拥护魏晃，现在他的儿子谋反了，你作何感想？”
　　这话颇有挑衅的意味，孟昭面色僵了僵，随后稽首道：“臣并非拥护缨侯······”
　　“对，你是拥护魏王，谁继承王位，你就拥护谁。那如果是我继承王位，你拥护我吗？”
　　梓欢的语气仿若是小孩子耍赖要糖一样，岂知这话却让孟昭脸色泛白。
　　梓欢顿觉好笑，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死脑袋，直肠子，想事情不会拐个弯儿想。”
　　孟昭被她这无缘无故的一通指责弄的神色微僵。
　　“我若是能继位为大王，还会立魏晃为王吗？”
　　梓欢上前一步，她的头顶正好到了孟昭的下巴，她不禁抬头看向了孟昭，轻声问道：“阿昭，我只问你，你信过我吗？”
　　孟昭闻言，看向她的眼睛，梓欢从来都是认真严肃的，鲜少有开玩笑。
　　孟昭垂下眼睑。
　　梓欢叹道：“你远在白郡，又如何知道父王逝时，我心内的煎熬呢？”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孟昭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道：那你又知，父亲离去前对我说那番话时，我心内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