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男欢女爱 ...

  •   梅阿才用衣衫包住鲜血淋漓的手指,兀自回了尾巷。同他住一间房的是一名乐师,听说得罪了太后,被发配至此。那乐师见梅阿才狼狈回来,心生怜悯,连忙帮他清理伤口。在此处大家都是苦命的人,看见梅阿才如此,那乐师也并不询问。
      “兄弟,我是奴才的命,没有办法。可是你不是这宫里的人,怎么不请了辞早早地出去呢?”梅阿才道。
      “我要是出去了,我父亲的冤就更没人理会了。”胡玄叹道。
      “哦,你有冤情,说出来听听,虽然我帮不上忙,但好歹也可以听听看。”
      胡玄憋闷多日,虽然那日叶辛前来探望过自己,但匆匆一面,他有许多未尽之言。今天,难得有人肯听他说上一说。
      “我父亲原是地方知府,在主持乡试时,有一名童生站出来揭露我的父亲说他舞弊,并拿出我父亲赠与他的一幅画,说是这幅画泄露了题目。”
      “那确有此事吗?”
      “那幅画是我父亲画的,但是为了赠给一名多年世交老友的,但画旁边的字并非我父亲所题,不过是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记罢了。”
      “那童生为何要诬陷你父亲呢?”
      “一定是受人指使,我父亲不肯与人同流合污,那童生诬陷我父亲后便改名换姓,现在叫谢韦恩来参加会考,还中了进士。”
      “那谢韦恩果然有才学不成?”
      “哪里有什么才学,不过是打通了关节罢了。”
      “你打算如何为你父亲伸冤呢?”
      “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之前,通过皇后我留在了宫中,本想面圣禀明冤情,但皇帝并不理会朝政。后来我去了玉喙宫,原本以为太后能以圣明裁断,谁料太后得知我父亲的冤情后,不问来由,便把我贬斥至此。”胡玄到了现在仍然没有想明白,禀明冤情而已,即便太后不同意,也用不着把自己丢进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啊。
      梅阿才却是人精,通过胡玄三言两语就已大致能猜测到太后心里所想。他虽未尹娇妮身边服侍过,但对于这种权欲极深的女人也就跟青楼里的老鸨贪钱一样,都是太过空虚惹的祸。如果有人想要薅走老鸨身边的钱,哪怕是一文,她也是要以命相搏的。胡玄伸冤挑战的是太后手中的权,自然也会引发太后的反感。
      “兄弟,有些时候人做事需要深思熟虑,有些时候,不过是一些肤浅的坚持罢了。”梅阿才道,“你既有心替父亲伸冤,就不要在乎名声。你人在宫中,只要获得贵人的恩宠就能翻身,何不一试?”
      “兄台此话是什么意思?”
      “要想达到目标,有些路很难走,但有些路也很容易走,为了早日达到目标,你应该选择那条容易走的路啊!”
      胡玄点点头,道:“只要能为我父亲伸冤,什么路我都肯走的。”
      “那好,你仔细听我说。”梅阿才附在胡玄耳边,细细说与他听。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在此一把。皇帝在砍下他的手指之前,在他的手掌中写下一句话:“一片春心在玉胡(壶)。”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皇帝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叶辛走进鸟引宫,尹萱正在试穿新衣,不同于以往的红色和黑色相搭配的皇后常用色,今天的这件衣衫是难得一见的胭脂红,衬得尹萱稚嫩的肌肤跟水蜜桃似的。花界在一旁不住地夸赞,更是说得尹萱跟一朵娇花似的明艳。尹萱见叶辛进来了,喜笑颜开,问道:“姐姐你见得多,知道得多,你说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自古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吧。”叶辛道,“戏文里都是这样唱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难道我对于陛下来说已经是旧人了吗?”尹萱明明只有十七岁,正是嫩地能掐出水的年纪,就是得不到诸葛翀一丝垂帘。
      叶辛其实就这个问题思考过,按理说尹萱长相清丽可人,年纪又稚嫩,男人哪有不喜欢的呢?可偏偏诸葛翀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于理会一下都不屑。难道就是因为尹萱是尹家的人吗?要这么说的话,靳红蓼还是靳家的人呢,诸葛翀不一样同她打得火热?
      尹萱在铜镜面前转了几圈,脸色耷拉下来,道:“这件衣服不适合本宫。”
      花界急切道:“听好看到的,娘娘皮肤嫩白细腻,就应该穿这样靓丽的颜色,试问后宫谁能像娘娘怎么年轻貌美呢?”
      “年轻本宫倒能认一认,貌美就……哎,宫里面美貌之人难道少吗?”
      叶辛看着尹萱,好像就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不论自己拥有什么,总是只能看到自己缺少的那部分。不自信不是相貌平凡的人的专利,有许多貌美如花的人也会。所以,自信与否跟长相没有关系,那只关乎一个人的信念。
      “如果娘娘都说自己不貌美,那么臣妾等岂不要说自己长得像夜叉了?”叶辛打趣道。
      尹萱见她难得说笑,而且甚为恭维自己,倒领了她的好意。
      “今天为何事来啊?”尹萱批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这样让她觉得更加舒适。
      “臣妾想着很快就要到太后的寿辰了,不知道宫里怎么庆祝一下,看看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你不提醒,本宫倒忘了,就是下个月的事情了,哎呀,时间好紧了。”
      “这是太后登位以来第一个生日,娘娘看怎么办才好。”
      “当然是要让太后喜欢,而且得热闹。”
      “那就得辛苦娘娘了,叫上姐妹们一起陪太后乐呵乐呵。”
      尹萱点点头,叫叶辛递个折子上来,看要准备好哪些东西。叶辛领命便走了。
      叶辛从怀里掏出胡玄写给自己的求就信,信中一再表明自己对太后的忠心,绝没有背叛之意,还请叶辛为他筹划,早日脱离尾巷。而且信中附了一首献给太后的乐曲,是近日新创,以歌咏志,自己的心志就像歌曲一样高洁。叶辛粗通音律,轻轻将歌曲一哼,的确轻柔舒缓,令人一听便心旷神怡。于是才有了这一次的鸟引宫之行,极力促成尹萱为太后筹划生日宴,到时候趁太后心情大好之时,献上词曲,再为胡玄求情。
      叶辛以为这件事情是由她一手促成的,殊不知说到底推动这件事的人是诸葛翀。他先是将梅阿才贬斥至尾巷,又以威吓的手段栓住梅阿才为自己办事,梅阿才领会到诸葛翀的意图后,便引诱胡玄利用叶辛接近太后。诸葛翀心思深沉,他的最终目的是太后而不是尹家,如果尹家倒了,靳家独大,对于他来说更为不利。但如果尹、靳两家始终这样斗下去,而自己掌握不到实权,终将被架空。所以,他要的是尹家,但要除掉的却是太后。他的那只手正一步步推波助澜,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此时,他坐在龙椅之上,瞧着三丈之外跪着的进士,其中一名该是那鱼钩谢韦恩了吧。就算那谢韦恩化成灰他也能将他认出来,那个欺负叶辛的畜生他心里该是有多恨。但此时此刻,他只能道貌岸然地坐在龙椅里,让进师们跪坐在几案上答题。商绰端来一个黑漆托盘,里面放着三个准备好的试题。诸葛翀依次来回拨弄,直到有大臣打了了呵欠,他才选好。商绰把选好的题目拿出来大声念道:“麻——”大臣们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本次考试的试题。徐放当然清楚这不是的,三个试题都是他亲自选的,什么“麻”根本没有听说过。更糟糕的是,这些试题透露给其中一些进士们,如今题目突然变了,那些进士们和他们背后的大人们会不会……一定会,一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徐放苦着脸想。
      更漏一点一点流逝,时间从清晨转至晌午,有些老臣搪不住,已经席地而坐了。诸葛翀也是呵欠一串接着一串,就愣是没睡着。太后干脆闲麻烦,就先回宫了。待到太阳升到正空中,考试终于结束了。大家都是疲累不堪、饥肠辘辘,真希望皇帝能快速看一看,赶紧定个名次出来就好了。
      诸葛翀拿到考卷,竟然不疾不徐,一张一张亲自审视。直到其中一张时,不禁抚掌大叹:“好文好文!真是天下第一好文!”
      “陛下,敢问是哪位考生?”不禁有人问道。
      “这名考生姓谢名韦恩,是何人?”诸葛翀在人群里假装搜索一番。
      一名长脸青年从人群中躬身而出,承认其就是谢韦恩。
      “商绰,读读他的文章。”
      商绰接过考卷,粗略一看,便已愣住,吞了几下口水,仍是读了出来。
      “麻这一字最妙,食用之麻,可令身心舒爽、精神振奋,最好用眼枪来烧,烟雾缭绕,最有腾云驾雾之感……而麻香乃麻之精华,不仅能有前述之作用,而且能令男女兴奋,忘情翻云覆雨……”
      “够了够了!”徐放打断商绰的声音,“这样的卷子真是你的吗?”
      谢韦恩战战兢兢地称是。
      “竟然是这等草包!”徐放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这一次会试弄虚作假自然也不少,但是没想到竟然混进来这样一个畜生。他一时怨恨那些当权者,一时又埋怨自己犹豫不决,只得出列请罪。
      这道题目是诸葛翀趁人不注意偷换来的,尽管有许多进士也是胡乱写了一通,但没想到谢韦恩竟然把民间流行的“麻子”写了出来,可见此人平日里饱食终日,且五毒俱全。
      “尹尚书,靳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啊?”诸葛翀故意问道。
      二人对谢韦恩之流痛恨无比,简直就是当众甩了他们一个狠狠的巴掌。两人均同意将谢韦恩收押,详细审讯,定要将会试作弊一案清查到底。于是,这场殿试除了闹了这出闹剧之外,并没有决定好前三甲的人选。
      诸葛翀目的已经达到,接着就等着各方好戏开场。此时,最着急的应该是尹家。尹费虽然不认识谢韦恩,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而且靳家在坛城的根基浅,不可能操控得了会试。能有这个能耐的定然是尹家的人,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不争气的大儿子。他仰天长叹,突然发现一辈子混到权倾天下也一点意思都没有,家中的后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将来他百年之后,尹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