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010 主线 圈套 ...
-
“你这是赌石场?”
老板娘耸耸肩,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姑娘这话问的就奇怪了,这里不是赌石场,姑娘抱着的是什么?”
“这块石头,顶多就值二十两。”
“姑娘说笑了,这里是盘绿坊,可不是街头小巷那些不入流的小赌坊。”老板娘指着石堆,面目温和,眼底却带了些许戏嘲,“这里的赌石,若是有哪个开不出东西,我原价奉还给姑娘。”
至于开出来的是什么货色,这可打不了包票。
沉承与抱着石头,进退两难。
“姑娘别担心,若是实在没钱,大可拿自己做个抵押。”老板娘接过她手里的石头,放在桌上,笑意盈盈,“好眼光,要是里头能开出通灵石,少说也能卖个上万两的好价钱了。”
沉承与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她有六成的把握里头会是她要的东西,但卖身赌石这种事,她却如何也做不出来。
“赌石上桌,既卖不退。”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老板娘指了指墙壁上泼墨的八个字,递上了切石刀,“姑娘可要自己动手?”
这分明是强买强卖,沉承与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套。当初的玉知瑾是玉府的大少爷,自然无人敢动。今日她孤身一人,没名没分,的确是没有考虑周到。
“我可是太子府的人,你敢动我?”
“玉瑶是吗?”老板娘拍了拍手,看着门外进来两个大汉,命令道,“这位姑娘想卖身赌石,你们先帮她签了卖身契。”
“你们敢?”
沉缘谷除了幻术,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名列前茅。沉承与虽被迫离谷,但那时已习会入门,经脉通畅。后来发现自己无法再使用幻术后,专攻了一段时间武功...
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在蕴丘国,奴儿密谋反抗,甚至是想逃跑,都是罪无可赦的,她曾被抓到偷习武功后,差点被活活打死。到了玉府,她又害怕被知晓沉缘谷的身份,只能闲来无事的时候,偷偷活动一下手脚。
平日里遇到不入流的混混能教训一番,遇到武功一般的自保逃跑也不成问题,但是遇到武功稍微高强点的...
她就只有等死的份。
像这种分明是瓮中捉鳖的情形,她还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威胁没什么份量,老板娘眼睛都没抬一下,那两个大汉已经动上了手。太子府的名号都无动于衷,而且能叫出她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沉承与不愿束手就擒,挣扎中被人摘掉了面纱,露出了脸上的伤疤。
“蕴丘国的逃跑的奴儿,你还指望庚桑皇室保住你?”
沉承与身子一僵,被抓住肩膀按住,跪在了地上,抬头,目色清澄,“你到底是谁?”
“你先前来过,不识得我?”老板娘上前两步,摸了摸她的脸,“盘绿坊,萱娘。这张脸,还真是可惜了。”
沉承与别过头,“你明白我的意思。”
萱娘手里还拿着切石刀,在她脸上比划了几下,“有人出价要你,我正愁怎么下手,你倒好,大摇大摆就自己送进来了。”
“谁要我?”
“倒不如问问你自己,知道你身份的人,有几个?”
“不...不可能。”
沉承与睁大眼,不愿相信。她是蕴丘的奴,就只有玉府的人知道,要卖她只需一句话,官府自然会来拿她,不必等到现在。
“哦?听说今日太子妃回玉府,怎么,陪嫁都不带着?”
萱娘单手捏住她的脸,刀尖顺着‘奴’字的轮廓深深的割了下去,沉承与一声闷哼,几乎咬碎了牙,才抑制住痛呼,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服里,触感分明。
——
“你今日,不必陪我回府...”
“...为何?”
“我...我看你近来心情郁结,不如出去散散,让宝娇陪我回门便好...”
——
玉酌姎背叛她,怎么...可能?
“你说的话,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沉承与痛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用来切石头的刀,是真真正正的划开了皮肤,割在了骨头上。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只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而已。”萱娘在她脸上吹了吹,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神微冷,“还愣着干嘛,卖身契不签,客人怎么赌石?”
“烙印淡了你可以重新刻,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做仇人的奴。”
大汉握住她的手,沾了脸上的血,朝着早就备好的卖身契上按去。
“慢着。”
背后突然传来清冷的男声,音调有些熟悉,沉承与双目发虚,身子摇摇欲坠,更别提反抗。
萱娘举目望去,皱了皱眉。
盘绿坊不成文的规矩,老板娘办事的时候不可打扰,何况是这种不怎么见得了光的事情?
萱娘瞧这少年生的俊俏,一身打扮非富即贵,只是看起来面生,应该才来皇城不久,难怪不懂规矩,便扯了笑,“公子可是有事?今日赌石场,不方便开放。”
少年墨发锦冠,翩然而至,手中折扇一挥,指着地上被牢牢控制的人,笑道,“我是来寻人的。”
沉承与想回头,却被大汉挡住视线,只能勉强看见对方墨色的衣角,和靴上两块鹅蛋大小的金玉。
萱娘挑眉,把玩着沾血的切石刀,绕到他身前,“只怕公子寻错地方了。”
少年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听说我的未婚妻来盘绿坊忘了带银票,我特地给她送来。”
这谎话未必太不走心了,但萱娘看着银票上清楚写着三百两,一时无法开口反驳。对方要么是有勇无谋的无名小卒,想一番英雄救美。要么就是身份特殊,不畏盘绿坊背后的势力。
无论哪一种,都是平白添的麻烦。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少年没答话,只是突然出手,迅速夺过切石刀。萱娘眼底一寒,动了杀念。对方恍若未觉,走到沉承与面前蹲下,伸手捧住她受伤的脸查看,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已经钱货两清,还请二位放了我的未婚妻。”
两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萱娘没发话,他们不敢妄动,紧接着腕上一痛,两人具是闷哼,松开了挟持。
沉承与软着的身体落入他带着凉气的怀里,嗅尽冷香,低声,“弃了我,又何必救我?”
少年的笑带着几分邪气,将她抱在怀里,“还能站起来吗?”
沉承与点了点头,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膝盖和肩颈。她脸上还在淌血,目光触及到那两个大汉无力垂下的双手,在观他们面上的痛苦隐忍,心底竟生出一种报仇的快感。
萱娘的的脸色更不好看,她没料到少年的武功竟然不弱,瞬息之间,就能废了两个大汉的手。剑拔弩张的形式,她明显居于下方。
少年才不在意她的杀气有多重,只是扶着沉承与到了石桌旁,递上了沾血的切石刀,意思不言而喻。
她握住刀,毫不犹豫的切了下去。
通灵石。
她想要的,哪里是什么珍贵玉石,不过是求一个结果罢了。
沉承与跟亓佑宸,是好是坏,总得有个结果。
烟斜雾横,娇娥媵嫱,宫灯屏翠,金彩霓裳,歌舞升平。
酒过几巡酣,大殿中舞女纤腰摇曳,异域浓情,眉眼皆带勾魂夺魄的风尘。
金樽清酒,玉盘珍羞,竞享豪奢。
泗洲城的瘟疫既除,琉殇居当立大功。容期生为江湖中的闲云野鹤,救人不过医者本分,承蒙昌顿皇帝如此厚爱,亲自接风洗尘,反倒让他无所适从。
“容卿仁爱之心,令人钦佩,朕替泗洲的百姓谢过了。”
昌顿这位小皇帝姬临安年纪尚小,大权多握于摄政王手中。能做到这般,广纳天下贤士,又懂惜才用人之道,着实不易,假以时日,收回政权,必然是个好君主。
容期行医数年,甚少饮酒,却不能拂了小皇帝的面子。举了酒,目光从摄政王神色冷淡的脸上掠过。
“草民当之有愧,三年才除瘟疫。”
三年,枉死多少泗洲城人,他哪里还有心思吃这些美味佳肴。
这场家宴本是欢庆,姬临安见他面色有悲,也猜出几分他心中所想,虽有些不快,但尽数压了下去。
皇叔依着摄政王的名头把政多年,他如今羽翼未丰,只能屈做傀儡。今日设宴,也不过想将琉殇居收为己用。
殿中的舞女将圆台推了上来,五彩的水袖纷纷抛空,一人从天而降,落于其上,曼腰轻舞,水泄般的墨发裹身,颦笑若仙。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近女色的容期,一时也有些微愣。
好在江珂被她爹带回居里陪药了,否则肯定要在他身上乱掐一通,跟他嚷闹个没完。
一想到江珂,容期的目光都软了不少了。
小皇帝龙掌一拍,参宴的文武百官都纷纷附和,满堂喝彩。
那女子足尖一点,落在他们身前,行了宫礼,“皇兄万福。”
竟是长公主。容期挑了挑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姬临安一笑,“皇妹还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啊。”
姬临桐排行十三,是昌顿唯一的嫡长公主,年芳双七。先帝急症去世之时,先皇后饮鸠殉葬,故而姬临安对这个嫡妹非常宠爱,两人感情可谓深厚。
“皇兄...”
少女脸颊泛红,抬头却是瞄了一眼容期,又迅速的撇开视线。
昌顿民风算得上开放,一国长公主亲自献舞,这莫大的殊荣让容期受宠若惊。
姬临安一见皇妹的表情,心里有了思量,道,“容卿可有家室?”
容期才不信他的底细小皇帝会不清楚,这话一出口,用意太过明显,大殿的人几乎目光都聚集过来,等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