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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与你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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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新桥镇的幼儿园里，年仅四岁的小陆桐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同样四岁的小顾树板着一张不情不愿的脸，站在他面前。
不远处顾妈正在向他拼命使眼色，迫于淫威，小顾树挠头继续说：“我们家住一块的，可以送你回家，如果你妈妈还没来接你的话。”
可小陆桐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小顾树被他盯的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住炸毛了：“到底怎样你是哑巴吗？”
顾妈头疼地按住自己的脸，真受不了，明明叫他表现友好一点了。
幼儿园老师无奈地笑道：“没关系，到时候还是由我送陆桐回家吧。”
“我们跟陆桐家挨在一块的，我接顾树正好也可以送陆桐，毕竟陆桐妈跟老师你都很忙的样子。”
“我还好，陆桐妈应该是很忙吧。毕竟一个女人扶养孩子，很辛苦。”
“这样啊……那我更应该送陆桐回家了。好歹我们跟陆桐是邻居。”顾树妈下定决心，“喂，顾树，要是不能说服陆桐一起回家，今晚的甜甜圈就没了。”
小顾树一听，脸都绿了抓狂道：“为什么我要因为这个哑巴而失去甜甜圈啊？”
“你才是哑巴。”小陆桐站起来推了小顾树一把。
“什么啊，这不是能说话么？”小顾树后退了好几步，待站稳脚跟后，转身就扑了上去。
俩人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双方都不甘示弱：一个被扇了好几个嘴巴，另个被连踢了好几脚。等老师与顾妈赶上前来分开他们时，俩人身上都挂了彩。
临走前，小顾树还在顾妈怀里挣扎，并放出狠话：“有种明天再来！”
小陆桐做了个鬼脸：“来就来！”
十几个年头过去了，顾树与陆桐在幼儿园接下的梁子，一直延续到如今。
陆桐在夜间的小道上一路狂奔，靠新流河的路上通常都有积水，他好几次险些滑倒。那些飞溅起来的污水，落在他白色的裤腿上，映下点点小花。
顾树很坚强，他从不认输。这是顾树最鲜明的特点，也是他最喜欢顾树的地方。因为与顾树比起来，他简直不堪一击。
对陆桐而言，越是无法拥有，就越是令人兴奋，越是想要抗拒，就越是深陷其中。如同扑火的飞蛾，被吸引、被吞噬直至被毁灭。
借着昏黄的月光，他终于看清那个佝偻地站在桥下的少年。
啊啊，就是这一点啊，简直……喜欢到发疯。
差不多十级的阶梯陆桐一跃而下，就像是在飞。
“什、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又有新的帮手。”顾树支撑不住倒在地面上，他遍体鳞伤，脸上满是淤青与见血的伤痕，最严重的莫过于右眼皮上的一道快到眼珠的伤口，血肉狰狞着往外翻，里面细小的软骨组织清晰可见，看起来触目惊心，这导致他只能半睁着一只眼。
而与他打架的另外三人也都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他们身上的伤跟顾树比起来要稍微好一点，但依然趴着无法动弹，顾树挥拳的时候下了重手，他们全身的骨头大概都快散了。
“啧……外表没看出来你……真他妈能打。”黄毛吊着一口气骂道。
“哈、哈……真厉害啊，顾同学。”季明天仰面朝上喘息，也不知是在夸奖他，还是嘲讽他。
“明明叫上我就不至于这么惨。”陆桐上前，一脚踩在三人组中剩下一个的手背上，疼的对方当场叫出了声。
“对不起。”无关痛痒的一句抱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向顾树伸出手，直接把他捞起来，搀扶着他一点点往前走。
在离开的时候，大概又是无意踩了那人一下。
顾树挂在他身上，一边咳嗽一边笑：“你真混蛋，那家伙明明被我揍的爬都爬不起来了，你还落井下石。”
“说什么呢？天太黑了，我看不清。”陆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明明你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可有时候又像换了个人，我感觉我越来越猜不透你的内心了。”
陆桐拖着他连走了好几米才问：“诶～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顾树顿了顿，“感觉你戴上了不同的面具，对着别人是一副面具，对着我是另一副。也许真正的你是那个最初在幼儿园跟我干架的小鬼吧？”
陆桐眉头一震，“顾树？”
“怎么？”
“你是本人？”
顾树一愣，完全没能理解陆桐的话。
“你不应该是个神经大条的二百五么？什么时候也这么敏感了？”
“草！”顾树用手肘撞他胸口，因为受伤的缘故，他浑身无力，自然也提不起什么劲。
“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其实我有一种超能力，可以通过手掌感知你的未来，只要让我摸你的脸十秒钟。”
顾树一口回绝：“滚。”
“好吧其实是我有精神创伤，需要透过你汲取能量疗伤。”
“吃屎。”
“那你自己回家吧。”陆桐停下脚步，将顾树的手从他肩上放下来。
失去了支撑，顾树摇摇欲坠，差点再次倒下。
“我操？”他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陆桐竟然真的想要丢下他，这里离他家还有很长的距离，他这个样子一个人怎么走回去？
偏偏这家伙还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姿态来，“顾树你是外伤，有药可治，我是心伤，无药可解。”
顾树咬牙切齿：“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了该死的心伤？”
陆桐一字一顿：“刚刚、就在这里，回忆起了孤苦伶仃的童年阴影。”
顾树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僵持片刻，他只好先服软：“行了行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陆桐欣喜若狂：“真的？”
“快点，老子很痛，要回家休息！”顾树直接抓过陆桐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含糊不清地说，“十秒数好。”
陆桐上前直接隔着自己的手贴近顾树，吓的对方一哆嗦，脚往后退了一步。
“我□□想干嘛？”顾树惊恐万分，看样子仍对上次被迫与陆桐接吻的事无法释怀。他现在有伤，不管陆桐想对他做什么，情况都很不利。
“什么都不会干啊，放心。”陆桐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无法触碰你的话，大概真的会死吧？被这喜欢到发疯的心情……
“好了吧？快放开！”顾树顶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推开他，甚至连跟他对视都做不到，“走了走了。”
陆桐恋恋不舍道：“原来你是这么娇羞的么？”
“娇羞你妈！快送老子回家，我受伤了大脑缺氧。”
“哦。”
送顾树回到家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顾妈出来开门的时候，一脸震惊：“顾树你什么情况？”
陆桐：“吃饭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顾树：“下午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下了山坡。”
沉默片刻后，顾妈按着暴跳的太阳穴，“你们当我眼瞎还是白痴？”
“你他妈傻逼啊？这伤像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诶我的错吗？”
“闭嘴，顾树！你的理由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安静的顾家瞬间鸡飞狗跳。
几乎是同时间的新流桥下，何良平在踌躇半天后还是来到了现场，本来陆桐赶过去了他就不需要再来了，毕竟顾树需要的人从来都不会是他。
“顾树已经走了，如果你是来找他的话……”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桥下仍然还躺着一个人。
“看你被揍的很惨啊。”何良平冷嘲热讽地说。
“是啊，顾树好厉害啊……”季明天斜睨着他，“所以你很开心吧？毕竟顾树可是为你出头啊，不用看都知道内心一定正窃喜着吧？”
何良平倒是很坦诚：“那又怎么样？知道顾树不好惹就别作死。”
季明天却忽然向他招手，“过来扶我。”
何良平原本紧绷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脑子进屎了？”
“身体很痛，一个人回不了家。”他给的理由真是够简单粗暴的。
“你还有两个朋友吧？”何良平没忘记这家伙还有两个同伙，他们没道理会扔下这家伙走了吧。
“我跟他们不顺路，”季明天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跟你顺路。”
“神经！”何良平骂完直接转身走人，但季明天仍不依不挠地在他背后说：“你不帮我，明天后天……我天天找你麻烦。”
何良平回头，一脸我真是草了狗的表情：“我跟你有仇？”
“我觉得好玩。”
何良平只得搬出挡箭牌：“顾树会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虽然不屑于认顾树为大哥，但眼下要摆脱这家伙或许只能这么做。
“也许吧……但除非他打死我，否则你别想好过。”
何良平面如死灰：“你是我不小心踩在脚底的牛皮糖？”
“虽然你帮不了顾树，你还有机会帮我。”
“我帮你妈！”何良平终于忍不住抓狂道。
季明天却丝毫不介意，继续向他招手道：“别废话了，快来扶我一把，等会回去晚了，明早起不来。”
何良平站在原地顿了好半天，在季明天再三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移了过去。
“虽然我们之间有过误会，现在就和好如初，好好相处吧。”
“你好像还记不到我的名字吧？要不要重新做个自我介绍？”
“你他妈再逼一句？”
最终这段单方面的问话，以何良平的警告落下句点。
夜已深的新桥镇，万籁俱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