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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替谁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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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何良平不清楚,也许是高一,也许是高二,从他与顾树打交道的那天开始,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就此改变了。
怀揣着憧憬接近他,到这种憧憬已经完全变质过去了多久,何良平从不会去考虑那种无聊的东西。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特殊的位置留给某个重要的人,顾树并没有留给他那样的位置,在最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个人在追逐着与他截然相反的景色。他只能远远观望,对他的身影逐渐远去而束手无策。
刺骨的凉水拍打在脸颊上,何良平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简直狼狈不堪。
“妈的。”或许现在只能爆粗口才能适当缓解,内心那股焦虑感,永远无法触及到他的焦虑感。
何良平想的出神,连走路踩到别人脚了都没察觉。
“喂,你眼瞎了?”染着黄毛、混混模样的男的正大声斥责他。
“抱歉。”何良平连正眼都没给他。
“我操,你这什么态度?”黄毛抓住他肩,直接把他甩到旁边墙上。
与黄毛一同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何良平倒是有点眼熟,好像是隔壁班的。
“哟,这不是何良平么?”那家伙认出了他,还主动跟他打起了招呼,“记得我么?二班的,季明天。”
“记你妈,什么明天后天的。”何良平按着被嗝得发痛的肩,丝毫没有好脸色。
黄毛上前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何良平弯腰一阵猛咳,连刚刚喝的茶水都吐了出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对现在的处境看不明白?”另个男的嘲笑道。
“舔干净。”黄毛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直接往自己脚底按。
何良平抱住肚子,倔强地昂起头:“唔……舔你妈个蛋。”
“还他妈嘴硬?”
黄毛一膝盖顶起他的下巴,正想挥拳好好揍何良平一顿时,被人从后方猛的一扯,力道之大将他摁在洗漱台上动弹不得。
“我说拉个屎怎么这么久,还以为你没带卫生纸。”顾树阴沉沉地说。
何良平难受到蹲了下去,嘴上却仍然不服输:“要你管。”
“你吗找死?”黄毛一只手被钳制住,半张脸贴着洗漱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他妈谁啊?”另个男的想要冲上来,却被季明天拦住,“一班的顾树,真巧啊。”
“你谁啊?”
“二班的季明天,能麻烦你放开他么?”季明天上前一步,挑衅地贴在他耳边说,“两个小时后,镇外的新流桥下,你应该不会爽约吧?”
“呵……”顾树松手,算是接下了挑战。得到释放的黄毛和另个男的虽然很是不服,但碍于季明天颜面也只得作罢,跟着他走了。
“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何良平从嘴里咳出一口血,黄毛那一膝盖估计把牙龈给弄伤了。
“他说草你妈。”顾树也蹲下去仔细端详他的伤势,“还好牙齿没事,这时候缺一颗门牙,说话漏风就难看了。”
“滚……”
顾树从包里掏出卫生纸递给他,“擦擦嘴。”
何良平一眼就认出这种卫生纸是火锅店里常备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吃饭还有揣别人纸的习惯?穷逼就别请人吃火锅。”
“毛,我以为你拉屎没带卫生纸,就揣了一点带给你。”
“你是脑残吗?”
等回去时,锅里跟桌上几乎什么菜都没了,这群人吃起东西来简直跟一批饿狼没有分别。
“我操,你们也不给我留点?”顾树难受得一比,“服务员,服务员,这里还要加菜!”
陆桐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何良平,又把视线挪到顾树身上,“发生什么了?你俩怎么去这么久?”
“何良平拉肚子没带纸。”顾树随口说,“我的毛肚呢?”
这次何良平倒没反驳,他安静的吃菜对顾树的回答置若罔闻,大概是比起被人揍而宁愿落个上厕所没带卫生纸的名号。
“说起来,刚刚我看见二班的人了。”陆桐仍不放心,以顾树到处惹事的个性,难保没发生什么。
“你话真多。”顾树夹起一片刚涮好的毛肚,直接塞进他嘴里,烫的陆桐叫娘,连喝了好几口凉水才缓过来。
“我……日。”陆桐大口吸气,转瞬就把询问顾树卫生间的事给忘了。
这顿火锅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班上的男生在火锅店门口三三两两结群回家,本来班长陈东跟顾树陆桐家有一段路是相同的,正好三人结伴,但临走前顾树忽然说:“你俩先走吧,我有点事要去个地方。”
“这么晚?”陆桐疑惑地问。
“我姨父叫我去他家一趟。”
“要不我们陪你一起?”陈东建议道。
“不用了,我今晚可能住他那里,你们不方便。”顾树也没多说,背起书包就走了,看样子很急。
陆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他往店内一看,发现何良平还在收拾东西。
“那我们走吧?”
“不好意思,班长,我刚刚想起来我也有点事,你先走吧。”
陈东一脸状况外,“啊?”
“顾树去哪了你应该清楚吧?”陆桐一手压在何良平的包上,居高临下地注视他,幽深漆黑的瞳眸中毫无情感。
“我不知道。”何良平逃避着没能对上他的目光。
“你俩在卫生间发生了什么?”
顾树的身边跟着一头野兽。
第一次见到陆桐的时候,何良平就有这种感觉。虽然平时表现轻浮,但他比谁都清楚,陆桐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兴趣,因为除了在注视顾树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死的。
人,在看着蝼蚁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在认识陆桐以后,他终于能切身体会到这种感受。
现在,野兽失去了驯兽师,露出了獠牙。
“那个季后天说什么桥的,具体没听清楚。”何良平低声说。
陆桐听完甩头就走,新桥镇只有一座桥,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新流河。
何良平的掌心间都是汗,可他依然攥紧成拳。他刻意留在最后,其实是不放心顾树,想等大家都走了再跟上去。可他忘记了,顾树的身边跟着一头野兽。
野兽的嗅感比谁都灵敏,也许也比他更在乎顾树。
也是他从不愿承认的事实。
新流桥下,早已等待多时的三人从黑暗中跨出。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季明天双手揣兜,桥上偶尔过往的车灯闪烁,将他脸上狰狞的笑容一览无余。
“哈,就算你们哭着道歉我也不会留情的。”顾树活动着腕骨,大步流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