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再续》紫异

6、第 6 章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玻璃洒落在书桌上，照亮了教室。
　　坐在书桌旁的可人儿，柔嫩的唇角划出恬美的笑容。
　　昨天他们并没有顺利到达医院，半途中被整晚在找人的尹尚岚拦住了。如果去医院这种公众地方，肯定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最后她回去单家了，尹尚岚带的路，虽然被他打断跟孟亦寒的相处时光，但是她的好心情还是持续到今天。
　　“她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程天伏在司徒南的桌面上，口里还叼着一个豆沙包。
　　司徒南也察觉到可琳的愉快心情，他用手按在程天的头颅上，转移话题：“你又偷吃衣文买给子望的早餐，小心待会她回来看到会打你哦。”
　　听到人家好心提醒，他缩缩脖子，光是靠想象就觉得怕怕，虽然他是练武之人，但总不能还手打女人吧！所以只有挨打的份。“可是每次都要丢到垃圾筒，好浪费啊，而且真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美味哦。”摆明想拖别人落水，即使被打他也不要一个人啦！！
　　微笑地没有回答，他不想趟这淌浑水。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几秒，孟亦寒踏了进来，他从来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最后一刻才会回到学校。
　　看见他，可琳漂亮的圆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盯着他看了整个上午，她发现他除了对人对事冰冷了一点，其它的方面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要脸蛋，有；要身材，有；要头脑，当然有，他的成绩好得很，年级上排名第三。
　　顺便一提，第一名是司徒南那个怪笑男。虽然说A班不是以成绩闻名于学校，但是好成绩的也真是不少啊。尹尚岚在B班，就不知道在下次的考试中他能排到第几名，他的脑袋也很棒的。至于第二名嘛，是个女生，还是B班的班长呢，据说她的成绩一直追赶在司徒南后面，但是每次都以两分之差输给了他，他们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冤家，更何况她一向看不起A班的蛮缠搅和个性。所以，A班跟B班的恩怨情仇就要从初中开学的新生致辞说起，历经五年光景，看来还要继续斗下去。
　　课休时间不长不短，可琳见孟亦寒没有离开的打算，走到他的桌子旁，笑容灿烂地喊道：“嗨！大寒。”
　　这一句声音，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这间学校里，除了四大天王剩下的三个人外，根本没有人敢去跟他说话，实在是因为没有胆子承受他的寒气啦。而她，这个美丽可人的洋娃娃，居然跟他搭讪！而且，她喊他什么来着？大寒？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吗？什么时候温柔娃娃和冷酷冰山扯上关系了？
　　她没有理睬大家的诧异表情，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拉住他骨感十足的大手，向她的目标前进。
　　两只纠缠在一起的手掌，他看得出了神。有多久了？他冰封的手心有多久没被这样牵住了？他反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感受着难以言喻的温暖，温气直达心腑，暖得挂在他身上十多年的冰层快要剥落。
　　太专注于把他带到目的地，她没有发现手掌交握的变化，更没有察觉到他心绪的转变。
　　他们来到学校的花园，由树藤爬成的阴凉一角，有两块土黄色大石，没有阳光的照射，石头摸上去竟有阵阵凉气散出。
　　“坐吧。这里是我前两天发现的，很少人会走到这边来，所以这么好的地方都没有人知道。”她笑着，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儿。“我的身体不好，从小就是一个药罐子，紫外线太强的、辐射太强的对我的身体都有影响，所以我房间里都没有电脑之类的辐射品。”当然了，那是指以前，三年来的复健和适应，她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只是，不能晒太阳成了习惯，她很自觉地就会找没有阳光直接照射的地方。正因为她以往长年不能晒太阳，肤色才会如此白皙；也因为生活上都是用补品、营养品、药膳来养身体，她的肤质才会这么细腻。这样得来的美丽，到底应该是庆幸还是可悲？
　　他恍然大悟，明白她昨天为什么跑那一段短距离就觉得累，也明白那道刀口子为什么对她而言不觉疼痛。
　　治疗仪器、药物注射、药品所带来的身体反应，这些的种种，所需承受的疼痛可是比一道刀伤要来得痛苦。
　　“给你，我见你在餐馆工作，应该会煮东西吃吧。”她递给他一本西餐食谱。这是她在中央书店跟踪何曼妮一个多小时的战绩——一本书。她似乎忘了他是在中餐馆打工，而且还是面食为主的餐馆。
　　没有当场拆穿食谱的不合用，他轻轻勾了下唇，隐约的笑容溶解了一些围在他身上的寒意。
　　“哦！你笑了、笑了！”像得到什么宝贝似的，她伸出食指指着他，开心地喊着。“这里面的菜式你会哪些啊？”她兴奋地问。
　　简略地把书翻看一遍，他摇摇头。
　　“都不会吗？”她失望地垂下头。
　　“不是，我都会。”
　　难得地听到回答，她快速抬头，“都会？这么厉害，我以为男生都不喜欢进厨房，所以不大会煮东西的，就算会都只会一点点而已。这里的你全都会哦。”她期待地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充满好奇。
　　“因为……”他停顿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关系，不要勉强，你不想说没关系的。”她连忙说。
　　“不勉强。”他轻声道，声音里有着柔和的音调，“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会比较好一点。我从初中后就自己一个人住，自己照顾自己多多少少都要懂一些煮食。”总不能动不动就去外面的馆子吧，再多的钱也会花光的！再加上他事事要求完美的个性，出色的厨艺就是这样得来的。所以在那间名叫“聚会”的小餐馆里，他是担任二厨的职位，跟着主厨学更专业、更实际的知识。“昨天那个男生是……”
　　“他？是我的朋友啦，一起转学过来的。因为父母认识，所以拜托他在学校照顾我，他是我的好哥哥呢。”被问到尹尚岚，她掩饰道。她没有说谎哦，她是把尹尚岚当朋友的，只是在他的多重身份里“保镖”这一块儿她没有说而已。“不要说他了，那以后有空我要尝尝你的手艺。”
　　孟亦寒望着她，褪去寒冷的棕瞳变得深邃。

　　在桃源学院的综合楼里，有一个图书馆，馆子只在午休时间和下午放学后两个小时内开放。因为开放时间太短，平常很少人去。
　　这天放学，趁单家的接送车还没有到达学校的一段时间，可琳来到图书馆。
　　馆子的书架大约两米高，但是对于她而言，足够高难度了，因为她要找的书在最高一层。环视一周，空静的图书馆没能找到可以帮忙的人。自食其力的时候到了，她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后发现离目标还是有点距离，她踮高脚跟，手臂伸直，抬头看见自己的手指刚好碰到书角。
　　再一点、再一点就可以了。她心里喊着。终于凭着手指尖的力量，把那本书抽了出来。过于兴奋地没有发现脚下的椅子有两只脚离开了地面，她脚底一滑，整个人腾空，“啊——”她反射地大叫，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没有预期的疼痛，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可惜角度不对，她把人家撞倒在地板上，对方当了她的垫子。
　　脑袋里的星星还在晃呀晃的。
　　对方宽大的手掌刚好可以握住她纤瘦的手臂一圈，用力把她提起来的同时，她抬头，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像有着魔力，把她的神志卷了进去。
　　黑珍珠般的圆亮大眼，是这么的熟悉。宁子望一时失了神，眼前美丽的脸蛋渐渐模糊，变成了那张他朝思慕想的容颜。是她回来了吗？在这充满思念的夜晚。
　　窗外的天边染成了一层一层暗红，遥远处半轮还闪着金色红光的圆线慢慢被吞没。
　　书上有记载，在像血一般火红的夕阳下降的傍晚时，鬼怪都会开始出来迷惑人类，那就是“逢魔时刻”。
　　鬼怪是否已来到他们身边，迷惑他们呢？
　　陷在魅惑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书架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印眼底。握成拳的双手、抿紧的嘴唇、眯成线的眼睛、紧绷的神经，代表着这个人无法释放的愤怒。
　　“对不起。”可琳终于摆脱了诱惑，率先清醒过来。她站起身子，尴尬地，视线四处飘移，就是不停留在他身上。
　　“没事就好。”宁子望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到了静琳，那一刹那，他多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抱在怀里，不准让她离开，即便要跟全天下的人作对，他也不想放开她啊，可是……心里还缠绕着的万千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那，谢谢。”
　　她不是“她”，如果是“她”，这会儿肯定是不见人影了，还会留在这儿客客气气地道谢吗？他心里想着，在想象中，他笑得轻松。
　　可琳疑惑了，她能感觉他在笑，可是那安乐的笑容却不像是给她的，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住着谁，让他连“笑”都要留给那个人？会不会是她的姐姐？听说自从姐姐死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开朗变成了忧郁，活泼变成了死板，简直是不问世事，比“大寒”还要糟糕。她决定要怀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精神，寻找答案。
　　宁子望率先离开了“案发现场”。
　　可琳捡拾起摔倒时脱手飞走被丢到一旁的书，笑了。这是一本介绍烹饪方法的书，还是日语翻译成汉语的版本呢，都说日本对饮食很讲究，那这本书应该还不错咯，她打算把它交给大寒，让他再磨磨厨艺，以后她就有口福了。
　　心情忍不住愉快地飞扬起来，她小鸟般跳跃着，离开了。
　　一直隐藏起来，观察他们的人，这时候也步出图书馆，不声不吭地跟在可琳身后面。

　　“聚会小馆”里静坐着三个人，心情沉重。
　　程天望着眼前忙碌的娇小身影，疑惑地问：“司徒啊，这里应该是亦寒打工的地方，我们没有走错店铺吧？”他们三兄弟一有空就会凑在“聚会小馆”，一方面有个落脚，一方面可以光顾一下孟亦寒。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那个“天之娇女”可琳•希尔顿，她正在热情招待客人呢！！
　　司徒南默不做声，努力吃着那碗老板特意加大版的兰州拉面。老板是个和蔼、热情的老人，知道他们是孟亦寒的朋友后，每次他们来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礼物，这一次就是加重分量的拉面。
　　“欢迎光临！”可琳露出她的招牌笑容，迷得客人晕头转向。她刚刚在学校的时候没有等到单家的车，没有理会是出于何种原因车没到，反正那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于是，她拿着书来到“聚会小馆”，原本只是打算把书交给孟亦寒而已，但是一来到，就被眼尖的老板认出来，抓住要请客。再后来，她发现了店里贴着一张“招聘纸”，自动请缨时跟老板一拍即合，然后她开始了在这里的打工生涯，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呢，不过以她的聪明才智，很快就驾轻就熟，做得有板有眼。
　　宁子望他们一堆人经常聚集在这里，何曼妮上次也是在这间店铺的后巷里消失的，在这儿打工简直是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啊，人的一生不会一帆风顺，肯定有许多的不如意。譬如，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另一个服务生。
　　程天依旧维持着他的疑惑表情，看见可琳在这里打工已经是一大打击，更离谱的是，那个在学校掀起又一阵女性追捧狂风的人，现在正在捧着托盘，递着菜。他瞟了对方一眼，不明白为何今天所有人都聚在了这里。
　　“客人，你的菜，请慢用。”尹尚岚诚恳地做着标准动作。他跟踪可琳来到这里的，他是“背灵”啊，怎么能够放下主人自己逍遥快活呢？上次她被弄伤了，他很自责，恨自己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摆脱他了。
　　老板知道他跟可琳是认识的，马上招他为员工。这就是热情的老人，喜欢大小通吃。
　　“铃、铃”可琳听到开门提示音，挂起笑容，转身，“欢迎光……”她撞上一堵硬绷绷的“墙”，把“临”字撞掉，抚着疼痛的鼻子，她的眼珠子含着泪，显得更亮了。
　　“嘿，老大，是个大美女呃。”“墙”的身后站着三个喽罗，不怀好意地笑着。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有好货色，这次没白来。小姐，跟我来，带你去玩好玩的。”说着，他抓住可琳柔软若无骨的手，就要往外拉。
　　“不要！不要……”她挣扎着，却无路可逃。
　　“放手。”伴随着一声严肃中有着怒气的叫声，一只手伸来，劲道十足地压制住大块头抓着可琳的手。
　　对方喊着痛松开了，凶狠地瞪着他：“小子，想逞英雄？讨打吗？”
　　可琳望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宁子望，感动的眼神里蕴藏了另一种无可言语的感情。他又救了她，她欠他两次救命之恩呢，他负了姐姐的情这个仇，她怎么报，她怎么下得了手，该怎么办？烦恼啊……
　　迟了一步，赶不及冲上前去救人的尹尚岚，悔恨地咬紧唇瓣，他来到可琳身后，一副战斗的架势，锐利的气息像千军万马般散射出去。
　　程天防备地也站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第一个上前救人的竟然是宁子望。他的肌肉绷得鼓鼓的，蓄势待发，准备着要开打，他可是武打竞技高手呢，这种场面他怎么可以错过？他望望还在气定神闲地吃着拉面的司徒南，想着：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天生敏感的神经线令司徒南察觉到站在走道上与对方僵持着的三个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电流。尹尚岚身上蔓延出的浓浓杀气，让他精明的脑袋里现出一个奇特的想法。
　　“有帮手又怎样？我一个人就可以撂倒你们！”大块头也迈开姿势，意味着要迎战。
　　风暴即将开始，在小馆里的其他顾客却全都自顾自的品尝着食物，没有一个有逃离现场的举动，四周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不能影响他们的食欲。
　　这时候，一个老人从厨房缓缓步出，步伐稳如泰山，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悠栽地踱步至大厅。
　　“呵呵，有客人哦，来来，站着干什么？小琳啊，快去招呼。”和蔼慈祥的笑容融化了个人的紧张情绪，他摸摸自己光得发亮的头颅，询问坐在一旁的一位人客：“小白啊，东西还合口味吗？上次你说太甜，这次我已经忍住不下太多糖了。你知道的，我很久没有下厨，手艺都生疏了。”
　　那位被老板称为“小白”的顾客，是一个年约40岁，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他抬起头，斑白的眉毛让人不难明白为何他的名字有个“白”字，只是无论如何他都称不上“小”。
　　人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大块头看到他的耳朵闪着光，那是一颗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耳钉，钉在他的耳骨上。白玉耳钉、白眉毛、白头发，这个男人，不就是□□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太白堂堂主，白军？他一直以恩仇分明闻名于□□，对他有恩的人，他会以命为报答；对不知好歹又常常作恶的流氓，他的惩罚方式会比索命阎罗更可怕。
　　想着、想着，大块头的身体颤抖起来，他们只是小混混而已，对方是社团老大，怎么能相比？
　　“三爷的手艺不会生疏的。”白军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敬畏和尊重。他浑然天成的皇者气势，此刻减弱了些许。
　　三爷？大块头看向老人，发现他的光头右侧接近耳尖的地方，有一块蝴蝶形状的印记。他就是传闻中已经退隐江湖，但是在□□称霸了半个世纪，腥风血雨了数十年的三爷？大块头虽然是小混混，但道上的传言、故事他是听得不少，他实在很难把那个有着辉煌战绩、残忍成性的三爷与眼前这个面目和善、一脸祥态的老人联想起来。但是除了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外，还有谁能得到白爷的尊重,还有谁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喊白爷“小白”？他不自觉地望向店里的其他客人，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像萧瑟的秋天摇摇欲坠的树叶。老天！全都是来头不小的社团老大！他是不是进了“黑店”啊？他会不会死无全尸的？
　　孟亦寒没有留意到厅里的异常，在厨房忙得只剩半条命。老板这段时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给原本就不多员工的店铺来了个大裁员，大厨被他以“好吃懒做”的理由赶跑了，唯一剩下的另一个员工——阿方，也正好在今天请了假。除了刚招聘来的侍应生——可琳和尹尚岚外，他——孟亦寒这个可怜的男人就成了大厨兼杂工，在厨房里拼命地工作，根本没空也没有精神去留意外面的状况。
　　三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盘盐酥鸡块，走近大块头，手搁在他的肩膀上，手腕稍稍施力，把他压退几步，落在一旁的座位上。空闲的另一只手还拿着鸡块，他把脸靠近大块头，“我的员工刚才得罪了，今天我请客，您慢吃啊。”笑容还是依旧和蔼慈祥，看不出任何的杀气。
　　“不、不、不用了，我们这就走。”说着，他就想落荒而逃，可是搭在肩上的手看似随便，暗地里却有着不可反抗的力量，压得他不能动弹。
　　“难道是嫌弃我老人家厨艺不好，不愿意赏脸？”话中失落的意味很深、很深。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这就吃、这就吃。你们三个还站着？过来！”大块头大声喝道，把三个喽罗赶到桌子旁，命令他们用餐。四个人抖动着手，满心恐惧地吃着，没心思再理会店铺里的一切，他们现在只想保命。
　　警戒解除，程天坐下，看着司徒南那碗快见底的拉面，佩服起他的镇定。“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没事？”
　　“不是。”他懒得回答。他知道有程天在，子望出面了就不会有大问题，而且那个尹尚岚也不是什么小角色，更何况还有亦寒当后备，有什么好担心呢？但就没猜着原来这小小的店馆是藏龙卧虎啊，老板也真是的，掩饰得那么好，连他也看不出来。身旁的座位一沉，宁子望也回来坐下了，他不开口，谁也不能问出什么。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老板，谢谢您。”可琳笑得甜美，乖巧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惜。
　　三爷慈爱地摸摸她的头顶，道：“小丫头，有的时候长得漂亮是很吃亏的，以后要小心啦。还有，不是说好不会再喊我老板了吗，你忘记了？”
　　可琳伸了伸小巧可爱的粉嫩舌头，再次开口：“老爷爷！”她拿起餐牌，招待客人去了，纤小的身体像蝴蝶般舞动在店铺里，赏心悦目。
　　看着她愉快的身影，尹尚岚的心情沉坠、再沉坠。小姐变得快乐是他长久以来期盼的，只是这样的小姐似乎已经离他愈来愈遥远，什么时候他们真的会断了所有的关系，成为陌生人呢？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蝴蝶飞进了厨房，她站在孟亦寒身旁，看着他不会因为油烟热气蒸发而融化的冰冷面孔，上面有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细心地，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那些扰人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贴心举动让当事人一愣，他僵硬地转动着头，瞄到手帕上的一角有着一个刺绣的“寒”字，知道这条帕子就是上次她受伤时，他给她绑上的那一条。看着她纯熟的动作，明白她不打算物归原主，已经自作主张把手帕占为己有了。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工作，很累吧。而且厨房很热，你受得了吗？”
　　关心的问候让他措手不及，他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关怀。但是另一方面，他的心有着满足，望着她专注的视线，满满一箩筐的感动向他砸来，把他淹没。
　　见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她，可琳觉得奇怪了。什么味道？她看向锅子，一团可疑的黑烟往上飘，“糟糕！大寒，焦了，菜都烧焦了。”
　　在她的一阵惊慌喊叫中，孟亦寒清醒过来，快速熄火、倒水、盖上锅盖，一串动作利落、熟练。
　　“你在想什么啊？出神得连菜都烤糊了。”那根导火线很不自觉地责怪起别人来，嘟嘟囔囔在训话。
　　看着面前一张一翕，樱桃般水嫩的唇瓣，他被诱惑了，理智的神经线逐渐模糊不清，“啪”一声，它断了，于是他弯腰、低头，向目标袭去。
　　当两瓣嘴唇密切地合在一起时，世界停止了活动，时间停止了流动。
　　一秒，两秒，三秒……
　　当现实的时钟滴滴答答走了一会儿后，可恶的理智线抢修成功，他恢复了思考，迅速站直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善后。他没有接吻的经验，更别说偷吻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对不起？谢谢？可以吗？会不会越描越黑？天啊，他为何要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境？
　　望着明显在烦恼的孟亦寒，可琳呆滞了好一段时间。刚刚他干了什么？没错！他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呃，他是不是应该有一点表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对着她。
　　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琳生着闷气，脸蛋胀得鼓鼓的。
　　“我去干活了！”话音刚落，她快步奔出了厨房，留下他一个人在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