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子衍

7、第七章

　　梦里的情形和韩笙无意识叫的那句穆穆让穆修耿耿于怀，但是一觉睡醒的韩笙根本不记得喝醉时发生的事情，穆修颇有种无力感。
　　趁着假期他回了一次家，并且装作无意的在父母面前提到他遇上了一个人，好像是他的初一同学，有机会一定要和那个同学多聊聊他忘了的那些事。
　　父母神色一变，隐蔽的互相递着眼神，嘴上却说：“遇见老同学是缘分啊，是该多聊聊。”
　　他们的互动穆修看在眼里，不禁一阵气闷，招呼一声就出了门，没看到自家父母焦急的踱步：“要是让他知道韩家那个孩子在那事儿之后就失踪了，到现在没找到人，他会恨死我们的！”
　　“喂喂喂，回神啦。”
　　“嗯？”
　　漂远的思绪收回，穆修一把捉住在自己眼前挥来挥去的手，顺便在掌心捏了捏。
　　韩笙呼吸一窒，不自在的移开眼神：“你，最近怎么老走神，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嗯。”
　　韩笙应了声没有多问，虽然这阵子他和穆修相处的时候让他有一种回到当初恋爱时候的感觉，但是终究不一样了。
　　暑假如约而至，突然间没法再天天见到穆修，韩笙很是不适应，整个人蔫巴巴的像是被霜打过的小白菜，窝在沙发上cos咸鱼。
　　季君杉觉得他的样子逗得不行，索性提议：“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散心？韩笙爬起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季先生，我想去h市看看。”
　　季君杉合上书，确认韩笙没有什么勉强的神色，才点点头：“想去就去吧。”
　　另一边，穆修站在h市实验中学门前，看着这所自己待了一年却没有什么印象的学校。烈日下高大的梧桐落下一片绿荫，放了暑假的学校没多少人，正门紧闭只开了一个侧门，偶尔有一两个装修工人或者老师进出。
　　穆修是在初一那年暑假生了病，高烧在床上躺了几天才缓过来，之后初一那年的事情他就不太记得清了，很多事情一到关键点就缺了点什么，之前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这些缺失的地方才是重要的东西。
　　可是，该怎么找回之前的记忆呢？
　　穆修思考着，以前同学、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了，父母那边也不会说实话，要不想法子进学校里看一看？
　　“你是……穆修？”
　　听见身侧传来的声音，穆修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面露迟疑的打量他。
　　穆修费了点时间把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一张脸对上：“冯老师？”
　　……
　　“来来来，快坐快坐，我去给你倒水。”
　　“谢谢老师，您别忙了。”
　　“没事儿，你坐啊，我一会儿就来。”
　　偶遇之后冯老师热情的邀请穆修去自己家里做客，穆修因为想要向他打听事情便应了邀请，此时坐在冯老师家里的沙发上，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冯老师是穆修初一时的班主任，如果说当时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该是最清楚的人。
　　放下水杯，冯老师坐在穆修的对面面带慈爱的打量着他，感慨道：“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老师您可是一点都没变。”
　　“你小子就会恭维我，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
　　“呃。”冯老师想了想，问道：“你现在和韩笙还有没有联系？”
　　韩笙？！
　　穆修一惊，干脆不再掩饰来意：“老师，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打听点事儿。”
　　“你说。”
　　“我几年前生了场病，从那之后有些事情就不记得了，问家里人也都含含糊糊的不肯多说，所以我想问问您我初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韩笙当时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忘了？”冯老师一阵唏嘘，喝了口水之后才娓娓道来：“你们俩呀，那时候谈恋爱，被一个老师发现通知了家长，两家家长闹到学校，互相指责对方家孩子带坏了自家的，还骂学校没监管好。这一闹，你们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那时候大家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还没现在高呢，好多人都开始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你爸妈给你办了请假手续强制把你带回了家，就剩韩笙一个人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我们怎么管也拦不住其他人碎嘴，那孩子受了不少委屈。”
　　“当时我们几个老师还去你们家里做了家访，孩子还小希望家长的态度不要太过激烈，可最后，你爸妈还是去韩笙家闹了一场，这下子周围的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了韩笙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的事情。”
　　“韩笙的父母接受不了周围的风言风语，有天打了韩笙之后就把他赶出了家门，说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听他家邻居说，韩笙那天在家门口跪了几个小时他爸妈都没让他进屋，之后韩笙就失踪了，再也没回来过。”
　　“我们组织人找了一段时间，什么消息都没有，当初把你们谈恋爱的消息告诉家长的那个老师因为愧疚也在那时辞职了。幸好后来有人来学校给韩笙办了转学手续，知道他没事我才放下心。之后你也转学了，你们的消息我就听不到了。”
　　“我本来以为以你们的关系之后一定还会想法子再联系，哪知道你居然把这些都忘了，要是那孩子还喜欢你不知道该多难过。”
　　穆修听着这些话心脏好似被攥紧，一抽一抽的疼，初见时韩笙苍白的脸，眼中他看不懂的光，喝醉后才敢叫的穆穆，在穆修脑中反复出现。
　　所以韩笙是因为自己忘了他才什么都不说吗，他经历过更大的伤害才会对现在那些流言无动于衷？
　　穆修死死的掐住手心才没让自己失态，许久之后平复下来抹了把脸，向冯老师道谢：“谢谢老师为我们做的事，韩笙他，我又遇着他了，现在和我在一个班上学，挺好的。”
　　“平安就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俩还能见着真是缘分啊。”
　　“嗯。”穆修重重的点头：“这次我们一定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