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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情意 ...

  •   这广宁郡王哪根筋搭错了叫人寻她?

      沈妍如柳细眉微蹙,她并不认为与安平郡主诊治就能叫这狐狸般的殿下使了亲信来。

      一定有别的缘由。

      难道,九阴族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天知道如狐狸般的郡王殿下这次能叫石溪去,不过是单纯的善心罢了。

      只是沈妍自己猜测,并不好与颜明姝说道。

      也只点头,与颜明姝闲话一二便要家去。

      沈妍本想再往百草杏去,便拒了颜明姝要遣人送她回去的意思。

      当下正是隆冬时节,前头才落了大雪,这时候还飘着雪粒。
      便是各府日日叫人往门外扫雪,打眼望去依旧天地衣素,泠透如细纱堆成。

      沈妍身上背着医箱,行的慢些,身上那件雪锦兔毛披风上头都叫雪敷了个满。

      她也不在意,依旧如同闲庭漫步。

      “沈先生。”
      声音清朗文气,听着便是青年男子。

      沈妍转头过去,身后男子群青长袍,身形修长。

      面容俊美清琢。

      只是瞧着有些眼熟。

      难不成是去谁家瞧病见过?

      沈妍脑子里一团浆糊。

      “沈先生,那些药草,可还好?”

      齐南晔向前走了两步,终于想到一句问出,努力叫自己不显得突兀。

      他本是才从帝京过来,寻齐南靖的。

      本还想着此次能叫嫂子叫他见见沈妍。

      却没想到刚到府门口就看见沈妍出去,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别的,只出口叫住沈妍。

      药草?
      沈妍有些疑惑,只是看着他的脸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那不就与那时候莫名其妙对她黑脸还嫉妒的齐府君的脸有七分相似么?

      只不过眼前之人更温和些罢了。

      这应当就是颜明姝说过的齐家幼子,齐三爷。

      不过,他怎么认识她?

      沈妍略行了一礼,只是她着实不明白他口中的药草之事。

      见沈妍神色疑惑,齐南晔面色温和,“沈先生医术高明,二哥为我向沈先生求过药,我无以为报,只好寻了石斛送先生。”

      那不是齐府君的妹妹送的?
      怎么又……

      只是沈妍也没多问,只道,“石斛珍贵,送我却不好。这泠冬,家里养不得。只是多谢郎君美意。”

      “是我不懂行,叫先生见笑。来日再送先生别的便是。”

      齐南晔心生羞恼,本是想献殷勤,却献了丑。

      只是目光不着,落在沈妍秀美雅致的面容上,只觉得心神荡漾。

      怎么就这样认真?
      石斛的确珍贵,若旁人再觉不妥,只怕也就取了。

      如何还像她这样。

      一时间只觉得心头如火,炽热烧灼。

      他齐家子,生来清贵。

      贵女名媛,见过不知凡几。

      可就没有一个姑娘像沈妍这样,美不自知,每日心心念念,不过药理诊治。

      那些锦衣华服,觥筹交错,浮华繁盛,于她而言,似乎都是累赘。
      反叫她不能愉悦。

      人人都说他胞妹乃是京城第一贵女,人人羡慕。

      可他瞧着,阿莞也不见得愉快。

      “齐府君为郎君求药,我早已收取酬劳。不必再费心。”
      沈妍有些不懂齐南晔为何执着于送礼。

      齐南晔只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那颗小心破碎的声儿。

      沈先生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一时气氛冷寂下来。

      周边的雪似乎都旋出声来。

      齐南靖本想去官府,但想着颜明姝的话,还是准备往王府再去一趟。

      到底……沈妍瞧着不错,没得叫她往这些事里头撺。

      要真有事儿,下头总能抓住尾巴,要是现下跟这些朝堂局势连着,稍一牵连就是万劫不复。

      且他与楚煊行的近,自然明白楚煊的性子。

      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关注的。

      齐南靖越想,越觉得楚煊另有筹谋。

      只是还没待他出府衙片刻,竟遇上王府车架。

      楚煊冬日出了往军营去,难得出府,在这瞧见车架,齐南靖倒是一愣。

      还是石溪先瞧见他,“殿下,齐大人在前头。”

      楚煊此时面色冷沉,双目微合。
      狭长眼尾此时飞扬若凤翅,与修眉共齐。

      “叫他上来。”

      “齐大人,殿下请你上来。”

      石溪心里微叹,这都到年节了,几位殿下就不能消停些?

      六殿下吃相也是忒难看了些。

      明知道自己个惹不起的就要回去,偏偏还要惹事。

      三殿下也跟着作,这下回去又有的闹。

      难为自家殿下跟着他收拾烂摊子。

      不过,石溪颇为同情的瞧了往马车里进的齐南靖一眼。

      殿下跟前斗法,跑腿儿的多半是齐大人啊。

      叫齐老爷子见了,难免不为了自家孙儿参上几本。

      齐大人可真是自家殿下跟前头一号的人物。

      齐南靖要是知道这石溪心里这么想的,那真是再好的修养也要忍不住骂街了。

      当他愿意跑腿儿呢?

      谁不想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呢?

      偏偏他就是年少无知,叫楚煊这人面狐狸骗来。

      一辈子当牛做马不说,事后还不自知,对楚煊行事,拍手叫好。

      天地良心,他可是淡泊名利之人。

      齐南靖一进去就见楚煊脸色不甚好看,只嘱咐了石溪往自己府上去。

      “是三殿下?”

      齐南靖是知道楚煊与楚瑜之间那些事儿的。

      这世上如今能叫楚煊真正变脸的,只有楚瑜。

      那个空顶着一个好身份,只知道好高骛远的傻子,永远不知道楚煊在他身后做了什么。

      他只会听人挑拨两句,就仇视楚煊。

      惠妃娘娘那样聪慧的女子,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蠢人。

      要不是楚煊,就楚瑜那脑子,还不说问鼎大宝,就是后宫争斗都能叫他死八百回。

      偏他叫身旁人一吹捧,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这些年也不知道叫楚煊为他抹了多少底。

      楚煊也不过比他年长四岁。

      有时候齐南靖竟也怨惠妃,便是有恩又如何?

      就能叫儿子这样祸害别人?

      叫别人一身孑然?

      惠妃娘娘说,只求叫楚瑜此生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四字说的容易。

      可要成真,谈何容易?

      平安便罢了,顺遂?如何为顺?

      她一心求儿子平安,殊不知那位一心求的人上位。

      那位子肖想起来,楚煊要护着他,真是刀尖上跳舞一般。

      除了楚瑜,这其他的殿下,谁不是精明人?

      偏他认敌作友。

      齐南靖想着这些,都觉得脑子疼。

      他次次见了楚瑜,都恨不能叫他立马折了。

      “刘正微今儿来的信,楚瑜又犯他手里。”

      楚煊难得露出这样凌厉的面容。

      齐南靖知道不是为刘正微。

      还好是刘正微,念着些旧情。
      若是旁人,楚瑜怕是等不到楚煊回去,就脱了层皮。

      “能犯到刘正微手里,怕不是小事。只是又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齐南靖眉宇间颇为忧愁。

      这都不必想的,年节过什么过?
      瞅这些个天潢贵胄,吃饱了撑的净裹乱。

      “楚珏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太急了些。”楚煊容色极艳,此时即便是嘲讽极了的笑容,也叫人心生痴意。

      “啧。”
      齐南靖还当是谁,原来后头正主都没动弹,倒叫两条狗在前头撕。

      只不过却也要说一句楚珏心思缜密,虽不如后头人金贵,失了体面,可实在好处是捞着了。

      “您不在跟前,他倒是学聪明了。”

      齐南靖还是没忍住嘴。

      “可这事儿……”
      齐南靖到底还是想劝楚煊别插手,其他人也就罢了,这时候下场,没得叫人记恨。

      “我向来在他后头顶着,他这次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便放手,正好叫楚瑜醒醒脑子。”

      楚煊知道齐南靖的意思,他自然早有考量。

      齐南靖见他这样,自然觉得妥帖。

      早就该叫楚瑜醒醒脑子了。

      这场叫楚珏得了好处,其他几位再能端着,也要招呼楚珏几分,还不说没人护着,坏了别人好事的楚瑜。

      既然楚珏乐意在楚瑜跟前进言,那就当一回难兄难弟。

      齐南靖心里乐开了花,一边想着回去再给自家老爷子写封信。

      叫他好好为这场能促进楚珏楚瑜兄弟感情的活动添砖加瓦。

      说话间就到了齐府。

      说来也巧,两人还未下去,就听石溪道,“齐大人,前头像是齐三郎。”

      石溪早前跟着楚煊在京里当差,齐府去的次数也不少,齐南晔见得多了。

      不过……齐三郎对面那个姑娘,好像也很眼熟啊。

      那不就是今儿给隐疾病人瞧病去了的沈大夫么?

      石溪那簇寻八问卦的心火噌的就燃烧了。

      齐三郎在帝京可是热门夫婿人选。

      他虽然向来温和,可对女子话不过三句。

      这沈大夫他也是见过的,瞧着也是冰霜一般的美人,这两人竟能凑一块儿去?

      齐南靖正要下去,听石溪这话也顾不得磨蹭,一伸脚就下去,刚站定,就看见自家傻弟弟杵在人家沈妍前头,笑的像个傻子。

      楚煊慢悠悠下来,抬眼就看见那姑娘立在漫天雪里,乌发雪肤,身形纤瘦得过分。

      像是……素白画卷未动,陡然泼墨写意,叫人心颤。

      齐南靖着实没眼看自家弟弟的蠢样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南晔,沈先生。”

      沈妍着实看不懂这齐三郎在自己面前笑什么,正要开口道别,就听人叫她。

      打眼一看,正是齐南靖。
      沈妍正要往前去见礼,眼里却落进另一个人来。

      华裳锦衣,俊美绝伦。

      不是广宁郡王又是谁?

      齐南晔虽不知道与沈妍说什么,可又不舍得叫她走,只看着她也心生欢喜。

      哪里想到一声天外之音回了他的魂,他忙转头去看,却见齐南靖并着广宁郡王站着。

      齐南晔不好再站在这,想着自己与沈妍一起叫广宁郡王瞧见,一时间脸上还有些个羞意。

      他向来将广宁郡王当做楷模,偏生叫他瞧见这些小儿女情意。

      也就抬步往齐南靖跟前去。

      沈妍瞧见楚煊在,一时想起颜明姝的话,止住往前的步子,朝着楚煊与齐南靖各行一礼,转身而去。

      齐南靖眼睁睁看着沈妍在楚煊眼前转头走了。

      他蓦地想起自己今儿的正事。
      一时心头滴血,这沈大夫平日里瞧着挺稳重,今儿怎么不靠谱起来?

      这还不立即就在楚煊心里定了性。

      真是愁死了。

      还有他这倒霉弟弟,这时候来裹乱,怕是回去还要跟他解释那石斛的事儿!

      楚煊等着沈妍往自己跟前来,没想到那姑娘隔着那老远儿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楚煊就看那姑娘瘦的瞧着还不如她身后背的药箱大。

      小姑娘瞧着镇静,也是个兔子胆儿。

      八成是吓住了。

      楚煊轻笑,“跑什么,也不怕这雪淋着。”

      “殿下怎么了?”
      齐南靖只以为楚煊叫他,出声询问。
      楚煊敛了笑意,“无事。”

      只有石溪听全了楚煊的话,一脸惊色。

      “我就知道。这沈大夫不是一般大夫。”

      齐南晔才过来,朝楚煊行礼。

      他只以为沈妍走得慢,哪里想到她能直接回去了。
      这便转头去看,哪里还能看见沈妍踪影。

      齐南晔有些傻眼。

      沈先生和一般女子真不一样!

      齐南靖只好赶紧把这茬糊弄过去。

      “外头天寒,请殿下快些进府。”

      楚煊修眉微挑,目光从那茫茫雪天儿里错开。

      早前儿因着楚瑜的不悦似乎都没了。

      齐南靖目光落在楚煊身上,倒有些意外。

      这次怎么气消得这样快?

      沈妍转身走了两步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忍不住想要回家捂在被子里。

      脸上依旧一片淡然,步履稳稳,丝毫不乱。

      今儿出门带的莫不是药包而不是脑子?

      怎么就敢这么行事?

      广宁郡王明明猜到了什么,再看自己那心虚模样,还不立马就明白了。

      落荒而逃。

      沈妍发觉此时此刻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窘迫。

      方才的事情一遍遍在脑子里浮现,沈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件事,能叫她这样羞恼无措。

      沈妍难得无理取闹,都是那郡王太可怕,才叫她出错。

      虽是这样想,本如白玉般的耳尖儿还是因着羞恼红透了。

      那张秀美绝伦的面容上依旧古井无波。

      一路回了家,半夏在里头收拾药钵。
      见她回来,迎上来往她手里搁了个暖炉,又把她那冒雪淋湿的斗篷取了。

      沈妍见了半夏这才想起来,本来要去一趟百草杏,却耽搁了。

      下次可不能跟着不熟的人闲话,可容易忘了正事。

      沈妍想起齐南晔,秀美的眉头微皱。

      帝京的大户人家要慷慨些?

      还偏要送礼。

      帝京齐府。

      “送去明城的礼可都收了?”
      齐南莞端坐在八仙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清茶,神色颇有些期盼。

      其实她向来不喜欢这滋味寡淡的清茶。

      她喜欢的是那各种香料调和的馥郁煮茶。

      可她知道,那个人向来是只喝清茶的。

      下头人哪里知道齐南莞满腔少女心事,只怀着满心敬畏道,“回大小姐,各府都收了。”

      齐南莞将露出笑意来,那人又道,“只广宁王府说,帝京这头收过,便不必费心。”

      齐南莞那如同黑珠的眼眸蓦地失了光彩。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

      便是连这也不愿么?

      帝京这头的宅子他常年不在,她何以会费心周折。

      明城那边,她恨不能生出平生的才智来准备。

      却只换来一句“不必费心”。

      早该知道的。

      她今年已经十七岁,旁的姑娘不说定亲,便是孩子也都有了。

      就她与父亲母亲耗着,不肯放弃一点儿希望。

      哪怕境渊大师言他生来独命。

      下头人半晌听不见齐南莞回应,偷偷抬眼看,平日里如同高岭之花的大小姐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娇花般脆弱的女子。

      “你下去吧。”

      下头人不敢多留,匆匆下去了。

      齐南莞如同被抽掉全身力气般,软在椅背上。

      那往日瞧着精致异常的发髻,在此也显得苦闷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楚煊:小姑娘好可爱。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灌溉啦~
    也感谢一直灌溉我的小天使。
    最后日常推一波歌:衣冠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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