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霸道督军的小娇妻 ...
-
她一时却也想不明白，直到午膳做好，她去叫元其琛吃。
书房门一推开，就见到元其琛一张笑脸，“阿璧，快来。你不是留过洋，我这里有一份日文的文件，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
“我留学的是英国，不是日本。”她叹口气，“只略懂一点儿。”
“那你也来瞧瞧吧。”他道，“旁人教我只看汉字，我仍是看的不是很明白。”
沉璧被他逗的一笑，罢了道，“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就替你瞧瞧。”
等她粗浅地翻译了一遍，元其琛才道，“你果然是洛家的大小姐，不是旁人找来诓我的。”
“诓你有什么好处？”她问，将文件折好放在他身边，“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是小尼姑？”
“只有还俗的尼姑，头发才这样短。”他道。
“想看是小尼姑，还是女学生，看这个就够了。”她向他伸出右手。
“怎么？”他问。
沉璧点出右手中指上两三个笔茧，“尼姑庵清苦，小尼姑既要做活，又要念佛，哪有空写出这些个笔茧来呢？”
元其琛顺势拉住她的手，五指纤纤柔若无骨，是一只不沾阳春水的手。他低头去吻她的手指，又把她圈在怀里坐下，“若是如今还有科考，凭阿璧的用功劲儿，怕是能去考个女状元。”
“贫嘴。”她笑，过会儿又问，“我瞧那文件，是国民政府新任了个海陆空军副总司令，可为什么写在日文的文件上？”
“那本是东北军的司令，在奉天颇有来历。”他解释道，“外国本又对东北虎视眈眈，可东北若失守，中原必受其乱。外国对此多加关注也是理所当然。”
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回想起故事梗概，忽地一惊。
只要第二年，东北就失守了，元其琛及其推崇新司令，意欲北上，洛沉璧不愿随他去。
“你若去了，必死无疑。”她这么说。
沉璧道，“那我们去吃饭。”
元其琛也点了头，称是。
一千年来食材变化极大，区区一个督军府的厨子，做出来的竟比御厨更要香甜。沉璧禁不住多吃了几口，再回过神来已经开始打饱嗝了。
“没人跟你抢。”元其琛戏谑地看她。
她却有点出神地仰起头，瞧这窗外倾盆的雨。
因是梅雨季节，镇日里都在下雨。有时候夕阳时会散出点光芒，便成了个猩红色的深夜。玻璃花房被雨跌撞出声响，土腥味混着轻花的香气，在鼻尖弥漫开来。
元其琛为她擦掉唇边沾的牛奶沫子，她便转过一双茫然的眼瞧他，许多绵软无知。
却也教他联想到她不假辞色的面容，禁不住生出迷思。
“不喜欢下雨？”他凑在她耳边问。
沉璧细想了想，倒是遥遥头，“也没有。伦敦也是常常下雨的，五六月了气候还是冰凉的，教我想到那时候。”
洛沉璧记忆里飘出那些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异族人，十分好奇。
人说这元督军古板守旧的很，可他住的洋楼却不传统。一切用度都比着西洋来选，沙发玻璃银餐具，底下门厅里有高高的窄窗，外边是修剪齐整的草坪和白色的摇椅，连那英国短毛猫选的也是脸最圆的。
撤下餐具，云团儿被仆人放出来，迈着四条小短腿儿喵喵地跑到她身边，由她亲自喂些鱼干。
沉璧膝上平铺着绣花的呢子布，省的云团儿的利爪抓花了她昂贵的衣服。雨气弥散在她身上，四处是些潮湿的滑腻气息。
沉璧一边逗弄云团儿，一边侧脸看向元其琛，状若无意地问，“督军为何非要娶我？”
元其琛也将手搭上小猫的皮毛。云团儿尚且不及他一双手大。他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异色，道，“自然是因为太太艳名远播。”
沉璧便转过眼来瞪他，“登徒子。”
“你怎地不用英语骂我了？”他笑，眉眼中神色却高高的，里头有些她逗弄猫儿一般的笑意。
沉璧白他一眼，转过脸去不肯瞧他。终究被他哄了过来，“我并非是在开玩笑。我身在这个位子上，周遭尚有不少人虎视眈眈。我需要一位身家清白，又聪明机警的太太。”
“那为何是我？”她侧过眼瞧他，又飞快地转了回去，满脸写着不信。
“自然因为太太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位。”他将手搭在她头发上，轻轻拂了两下，眼中显出一点温煦的光。
吴妈送来消食的茶点，精致小瓷碗里是红澄澄的英式红茶，里头漂浮着玫瑰与一些莫名莓果的香气，她疑惑地瞧了他一眼，翘着兰花瓣扶起金色的杯子柄，举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甘香醇厚，竟比她素日喝的还要好些。
“督军大人。”她放下茶杯，显出点正襟危坐的态度。她平视着他的眉眼，茶琉璃色的眼瞳里是好奇的探寻。她问，“沉璧不愿嫁给你，是因为听说督军大人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如今一见，倒觉得传言并不属实。”
他笑了笑，还没说话，吴妈便在一旁开口。她说，“太太可能有所不知。我家老太爷是地方的大商贾，后来满清败落了，竟娶了个察哈尔的清贵太太。老太爷走的早，老爷子承父业，原本还好好的，后来竟染上了大烟。那东西一旦沾上便不能戒断，偌大家业转眼便被他败空，还拉下了一笔外债。”
她说着还拭泪，“太太也无法忍受，要与老爷和离。此后老爷更是无法无天，他死时少爷不过十二岁，要债的人日日上门，少爷连出门去读书都不成，又逼死了太夫人。忍无可忍了，少爷便去投了军。一直到如今，这才有时间扎个根。”
“太夫人是个最矜贵的人，是正正经经的闺秀小姐。她直到六十多岁，梳头还要擦头油，要用最好的香粉，每迈出一步都是要精心丈量过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叹了口气，“少爷受太夫人影响很深，当初我们搬到定州城里来，本是想选个传统些的庭院，还是少爷选了这个洋楼。便是太夫人也必定难预见，少爷会娶位短发的夫人。”
“吴妈。”他唤了一声，几不可查的摇摇头。
吴妈自知失言，便擦干净眼泪，“教太太看笑话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只是想起太夫人了。”
沉璧朝她笑了笑，滚烫的茶汤里冒着热气，映出少女半截尖细的小下颌，“不妨事的。”
晚些时候她沐浴过了，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轻软的浴袍坐在床上，就着电灯胡乱翻着一本装帧精致的英文书。发尾黏在她脸上，稍稍有点痒，她便抬手去抓。
却被元其琛给挡住。他轻声道，“对皮肤不好的。”
她便依言乖乖放下手。他接过床边儿上悬挂的浴巾，动作温柔地给她擦头发。少女仰起脸看着她，雪白一张脸，眼中有细嫩的一点晕光，是睫毛和眼瞳混在一起瞧的，湿漉漉的眼，又像是云团儿一样。
“你怎么这样娴熟？”她又侧过眼瞧着元其琛，“你当真一个姨太太也没有？”
他略思索了一阵，半晌道，“早几年的时候有一个，是大帅恩赐，不能推辞。不过早在一次战事中故去了。”
“那么青梅竹马，指腹为婚？”她又问。
“醋什么呢。”他哭笑不得，抬起手去点她的额头，“没有。我出生时元家已经走了下坡路，我母亲出身清贵，为人又清高，看不上我父亲这副做派，两个人感情一直不好，连对我也冷淡的很，怎会为我指腹为婚。”
她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轻轻“哦”了一声。
“倒是你，”元其琛凑到她面前，“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你又有没有？”
她很是坦然地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他再次确认。
“是真的没有。”她禁不住笑一声，“我一路读的都是女子学校，接触得到的，除了父兄也是亲戚。年幼时曾有几个玩伴，连年战火早就失散了，哪儿来的什么青梅竹马。”
“那就好。”元其琛俯下身子瞧着她熠熠生光的一双眼，却出奇不意地吻在她嘴巴上，“太太，我们该安歇了。”
沉璧在他怀里不住笑起来，眉眼都弯成新月，模样很是漂亮。
长夜漫漫，沉璧睡熟后他瞧着她侧脸，显出一点深沉的眼光。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年洛沉璧不肯跟他去东北。她懂英文，懂日文，想必早就知道日军打算在东北做什么。却因为与他离了心，又或是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已经死了。
想不到把她哄好竟然这样容易。
当年的他喜不喜欢洛沉璧？自然是喜欢的，不然定州，北平，张家口，这样多的大家闺秀，他为什么要选中她？
只是未曾想到她竟然这样不愿意。
他也不肯屈尊去哄，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于是这点爱恋便在漫长的冷战中消磨殆尽，终成怨偶。连她跳楼死了也不在意，只因遇见了他毕生的精神伴侣。
直到他站在满洲国的疆土上，被伪军拖进深牢之中，百般酷刑尝了个干净，闭上眼忽然回忆起初次见到她的场景。少女穿着红白相间的和服站在花丛里，连短发的鬓边都簪着花。阳光铺了一地，万千天真温柔。
睁开眼于是又见到她。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霸道督军的小娇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