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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妖修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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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年轻的元婴修士乃是我逍遥剑派之幸,不必拘于这些俗礼。何况若是我得了资质这样好的弟子,只怕也要偷偷的养。”掌教真人道,罢了又调笑他,“这样娇滴滴的徒儿,倒亏得你狠得下心。”“若是贫道不能严格教导徒儿,只怕他们会失了本心。”无尘子道。风雪落在他的发冠上,衬得他的模样艳丽又端庄。少女周身一片雪花都未曾沾染,唯有脸颊生出些漂亮的血色。掌教真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无尘子,道,“是长乐峰的井鸿,他六年前抓了个祸乱南海的鲛人女子,囚禁在洞府之中。三年前不知她与谁里应外合,竟逃了出去,他抓捕了整整三年却遍寻不到,他便央我,在整个六界下个悬赏令,省得她为祸人间。这是大事,其他五峰都认可此事,只缺了你一人,我便来问问你的意见。”
无尘子了然,却无动于衷。他仍是盯着少女手中一出一合,“说起来,我门下的宋涫今年已经结婴。更别提阿沉。他却仍在金丹巅峰不得寸进,也是怪哉。”
“想必是遇上了瓶颈。”掌教真人不以为意。
“他的瓶颈好生有趣。”无尘子道,眉目间冷情神色丝毫不变,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当年他晋升金丹,迟迟不能入门。后来也是抓了个鲛人回来,不多时便达到金丹初期。那鲛人死后,他七年不曾寸进,直到又抓了个鲛人回来,不出三年便已经金丹巅峰。”
他转过脸来瞧着掌教真人,一字一顿,很有些刻意的意味,“如今那鲛人跑了,他又遇上了瓶颈。掌教真人说,此事有趣不有趣?”
掌教真人吃了一惊,“真人是说,井鸿在利用鲛人修炼些歪门邪道的法门?”他越想竟越觉得可能,否则若说是巧合,他这些年未抓过半只旁的妖物。鲛人又是灵兽,颇有仙缘,不该有这样多祸害单被他所擒。
“贫道并未如此说,”无尘子道,“只是若他真的动了什么妄念,掌教真人说,我派该如何向灵兽一界交代?”风雪稍霁,少女的耳朵轻微的一动。无尘子叹道,“阿沉,你又慢了。”“今年的门派大考,阿沉可要去?”掌教真人连忙上前来打圆场,“阿沉可是我派眼下最年轻的元婴弟子,我可有心炫耀炫耀。”
“她已是元婴初期,跟一帮小孩子凑什么热闹。”无尘子摇头。
“那阿沉可有弟子?不知如今是何修为了?”掌教真人打定了主意要让沉璧在门派大考中露脸,“来年还有论剑大会,只要有宋涫和璧沉在,我逍遥剑派必然能独占鳌头。”
沉璧入门只有无尘子,宋涫两人知道,连住处也安排在极僻静之处,若非她结婴之时引发天地异动,天降七七四十九道劫雷,怕是掌教真人如今也不知善泽峰中有一个她在。
而在无尘子瞎编的谎言里,她与宋涫不过脚前脚后入门。如今宋涫的弟子梁明悟已经长成个筑基中期的少年人,沉璧没有弟子确实也不大说得过去。
“她有弟子,如今正在冲击筑基中期。若在门派大考前能够出关,便教他去露一露头。”无尘子说谎不眨眼,成功搪塞了掌教真人。
待他走后,沉璧剑也不练了,跟在无尘子身后追问他,“师父,便直说我一心修炼没收过徒弟也不会怎样,何苦搪塞他?”
“你如今一百多岁的年纪,修为这样高,却连个徒弟都没有,便是不惹他生疑,也未免要多事,要给你寻些徒弟之类的。还不如骗过了他。”无尘子瞧她似乎在看傻子,却仍然耐心向她解释,“因此今日你剑不必再练,下山去,尽快给我找个资质说得过去的徒弟上来。便是拿天材地宝来堆,在十月之前堆出个筑基中期来,也不是如何难。”
沉璧瞧他,陷入沉默,罢了道,“还是师父去吧。弟子不会挑选弟子。”
“废什么话。便是你想领个化了形的小灵兽来,亦无不可。”他不常笑,此时眼神中阴险闪烁,一旦笑起来颇令人心惊肉跳。
沉璧遂为他驱赶下山。无尘子又嫌她容貌招人,领她蒙面御剑,时刻不许摘下。
沉璧遂漫无目的地在城镇上空游荡,不多时瞧见个较为繁华的镇子,落下来才迟迟打量。乃是沂水镇。
她听起来觉得耳熟,思忖一阵才想起来,这不是男主的地盘么。
男主原本也是个富户子弟,未满五岁时父母双亡,家产遭叔伯侵吞,他与奴仆一同长大,直到十七岁,沂水镇蒙难,他在逃生过程中被逍遥剑派的仙长看中,收为弟子。
不消说,身为男主,自当是整个世界资质最好的。
今日是苏府的好日子。
有个逍遥剑派的仙子称夜观天象,瞧见一股紫气在东方盘桓。她料定此处有子与她颇有缘法,便他们苏府将一族的子弟都招到面前,想找出那个命定的子弟。
连娘子们也被请出来与她一一过眼。
苏家的夫人本不相信这等好事竟会落到自己家中,瞧见郎主殷勤,她还不以为意,直到她瞧见那仙子的真容。
仙子虽未穿着逍遥剑派的道袍,但她容色清靡姝丽,的确绝色不似凡尘中人。仙子身穿藏青色天机星图直裾,腰线玲珑纤细,外罩清透一条大袖,拢着混身星图自有若有若无的天机。眼眸头发都比寻常人生的淡些,却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瞧上去年岁颇幼,肤色细白,左边鼻翼上生就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天人般美貌中便生出些灵巧。
苏家郎主忙不迭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人。”
她便颔首瞧她,凤目微睨,眸中情绪极为淡漠,却与之不同的,是一把勾人心魄的好嗓子,“原来是夫人。”
便是苏夫人听了去都禁不住心魂一荡。
“我族中的孩子已尽数在这里,仙子尽管挑选。”苏郎主道,态度更加殷勤。
“不必了。”她五指纤细且长,凌空虚抓,立即点出个晶莹光彩的水晶珠子,她又道,“便挨个来摸摸看吧。”
沉璧说着,眼在一群孩子中微微一撇,便立时瞧见个鹤立鸡群的孩子。
那少年郎脸庞似雪,狭长凤眼半垂并不看她。长长眼睫在他眼下留出漂亮的剪影,隐约显出些疏离。
苏郎主道,“这是家兄之子,家兄已经故去,因此他暂时由我抚养。我将他娇惯的有点过了,教出这样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他存心想使沉璧厌恶于他,绝了他这段仙缘。
沉璧只瞧一眼便能知晓,这是如何一段状况。她道,“那就教他先来吧。”
少年郎便出列,瞧见她容貌时只是微微一怔,随后自若。将手搭在水晶球上,眼中并不抱如何期待,与一种眼光炙热的少年少女截然相反。
这珠子不过是普通的水晶珠子,并非是测灵根用的。沉璧略微动用了一点法术,登时满室金光大作,雷霆万钧,生出天地异象来。
这时少年郎才显出一点疑惑来。却也只是蹙了蹙眉,随后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想必他便是我要找的人。”沉璧挑眉。
“这……”苏郎主不愿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联系仙子,竟为那竖子作了嫁衣,遂道,“仙子再瞧瞧旁人,兴许有比他灵根更好的也说不定。”
沉璧略一思量,道,“也罢。”随后便示意诸位少年一一摸过水晶球。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少年郎再摸上水晶球,又是异象横生。
沉璧道,“事已至此,这少年我便带走了。若他未来略有所成,逍遥剑派不会忘记诸位教养之功。”
“我这侄儿从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要么仙子带上我家幼子,堂兄弟间有个照应,否则光我这侄儿一人,我委实不能放心……”苏郎主又要说话,却看她已经虚空招出飞行法器,低头瞧他那侄儿,眉眼中显出些微温柔之色,像是怕把他吓坏了,轻声问他,“你可愿意与我上山?”
“……愿意。”他无视叔父叔母的眼光,抬头看向沉璧,眼中心如止水,渐渐露出惊喜之色,“我愿意。”
沉璧那飞行法器乃是条船,虚空浮着,沉璧足尖一点便跃如舟中,向他招手,笑道,“上来吧。”
时值初春,沂水镇地处天北,正是柳枯花眠。却见她那一笑,花厅之中立时仙乐飘飘,百花绽放。仙子长发柔软垂落在耳际,殷红小菱微微勾起,凤眼弯弯,秀异绝伦,连耳垂也清透如玉。
“你叫什么名字?”飞行法器日行一万两千里,不必忧心。如今沉璧坐在少年郎面前,自是一颗心都落在他身上,“你这一辈从明字,我要给你加上这个字。”
“我没有名字。”他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但凭师父赐名就是了。姓的话,我也可以随师父的姓氏。”
“巧得很,我也没有姓氏。”沉璧无奈道,指尖在桌案上轻点,柔若无骨似的,“既如此,日后你便唤做明澈。”
“明澈?”他不明所以。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她莫名想起前世读过的药师功德经,随后背诵道,“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说着又弯起眉眼,“愿我徒如此。”
落在明澈眼中只略微刺的他痛。他道,“谨遵师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