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妖修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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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悟。”宋涫叱了他一声，又抬眼望向沉璧，一双冷眼清清冷冷，只瞧她的眼睛，“此事是我逍遥剑派之过，累得娘子在这边受了这样大的苦，娘子想要什么补偿尽管与我提。”又解开她的捆仙索。
沉璧怔怔瞧他半晌，一行清泪从她眼里滚落下来。含着晨露，妩媚又可怜，“不敢妄言什么补偿。只望仙师能救我出去。”
“只要你回南海之滨，那里鲛人为数众多，师兄他便再也找不到你。”宋涫道，似是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
沉璧摇摇头，轻声喟叹，“如今南海之滨已不比昔日。仙师可知，为何你师兄寻了整七年才寻到我？”
“为什么？”他果然问。
沉璧抬起脸，雪白皮肉在明珠底下愈发盈盈。她道，“南海之滨灵气日渐稀薄，能修至化形的族人已经不多。大能隐于山野之间，再不回去。我是近十年来唯一一个修成人身的鲛人。”
师徒二人都听的一怔。
她再道，眼中显出暗恨，“我在井修士身边已经三年，身上没有一块肉不曾被他挖去吃过。我如今不知该去何处，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永远找不到我，并且，鲛人一族不通术法，若他再找来，我怕是会比如今惨上十倍不止。”
看到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事情的原委又是另一回事儿。难怪井鸿近三年来修为增长奇快，并且极为精纯，原来是在用如此恶毒之法修炼。
明悟听的嘴巴一扁，登时就要替她哭出来。他道，“师父，你帮帮阿姊吧，她好可怜哦。”
宋涫无奈看他一眼，半晌道，“若是娘子信的过宋涫，不如留在我派，宋涫必会回护娘子周全，只是希望娘子遮掩了鲛人身份，以人类的名义拜入我派。”
明悟惊喜地叫了一声，“师父，你要收阿姊做徒弟吗？”
宋涫摇了摇头，道，“这位娘子年龄与我相仿，修为又与我比肩，是不能做我的徒弟的。如娘子不嫌弃，可以拜入我师父门下。我师父无尘子剑术奇高，元婴巅峰可与化神初期比肩，娘子不妨与他学些剑术。且他身在善泽峰上，布有阵法结界。纵使他有心进去，不经师父同意也是做不到的。”他低眉看她，眼里显出三分诚挚，“娘子可愿意？”
沉璧轻咬下唇，思忖一阵，罢了点点头，道，“多谢仙师。”
他终于显出一点笑意，道，“你若入了善泽峰，日后便是我的师妹。”
逍遥剑派，自然最重逍遥二字。门人行事一概不论，只凭逍遥做事，重本心自由，也是井鸿犯下弥天大错却无法处置的缘由。
唯有一个特例，便是善泽峰。
若是旁的峰是逍遥剑派的逍遥，善泽峰就是剑。无尘子行事端正严苛，一丝不苟，眼里容不得星点沙子。旁人避之不及，门下弟子也寥寥。若非沉璧不是唯恐被人发觉，善泽峰亦未必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躲在斗篷里与宋涫一起御剑，脸上终于显出初出茅庐的新奇之色。宋涫瞧她眸子清澈澄明，比之明悟也半点不输。心知她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师妹了。
善泽峰底下有茂密的竹林，雪从高处坠落，只融化在半山，山巅上坐落宫室，道香冉冉。
远处是昆弥川，御剑时向下看能看的清清楚楚。
湖面光滑如镜，一轮明月悬在湖中，如同一盏琉璃灯。
善泽峰的有趣之处在此。山巅之上雪落无声，山腰上只零星下了些雨。
若再往山脚下看，便是一片花红。
终于在天亮之时赶到了善泽峰顶。太极殿苍劲古朴，扑面而来自有些仙迹寻踪之感。前头是无极道场，奉剑的年轻道子持三尺剑已经开始早课，道童在一旁观摩，冻得小脸儿通红。
无尘子正在一旁监督。他眉目生的十分昳丽，头戴莲冠，素色道袍衣袂生风，素色大袖在身后招展，如同白鹤的羽翼。宋涫领她降落在他面前，口中拜见，“见过师父。”
沉璧茫然极了，四周环视，不知所谓。无尘子深深打量她一眼，道，“进殿说。”
“是。”宋涫道。
太极殿中是老子的塑像，他在蒲团前站定，回身望着那美艳无仑的鲛人少女，只道，“所谓何事我已经知悉。若他井鸿是我峰弟子，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他语气平淡，只眼眸中稍显出凌厉。
沉璧摘下兜帽。墙壁上印上少女的剪影，空气里久久氤氲起冰凉的雾随着披露出她的身影渐渐显出甜蜜的色泽。阳光照进屋中，少女湛蓝眼瞳亚麻长发，白皙脸颊如凝霜雪，娇矜又纤细的面孔一寸一寸显露在他面前。
“你可知我善泽峰极少收女弟子？”无尘子问。
“不知。”她十分坦然，眼眨呀眨地。
“若你拜入我门下只是为了保命，只做个外门弟子也省得。”他道。宋涫正要张口辩解，却被他挥手制止住了。
“我想学剑。”沉璧道，她嗓音清软如是天籁，一个尾音也勾人心弦，“无论海妖的嗓音如何迷人心窍，却也不会伤及人的旁人的性命，所以我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手指撩开衣裙，底下的伤痕触目惊心。她又道，“鲛人自古柔弱如斯，外人来夺鲛绡，就给了他。来夺鲛珠，也给了他。此事若是一并传出去，那么我又有多少同族会一并成为餐桌上的食物？”
无尘子沉吟良久。
沉璧扬起脸看他，漂亮眼眸里头是南海湛蓝的水，“我不愿如此。”
“你可拜入我门下。”他道，罢了又问，“你叫什么？”
沉璧道，“沉璧。”
“我这一辈子弟从水，你名中带沉，便颠倒过来，唤做璧沉吧。”他只道。罢了又道，“教你宋师兄带你去领了道袍，下午的课便随他一起。”
“是。”沉璧应了一声。
善泽峰的道袍乃是青白二色，白色作底，在衣袂裙边滚出翩然的白鹤。多于的饰物并无，连头上戴的也只有一条发带。一眼瞧过去，少年时候的男女弟子分别并不清明。
因沉璧是无尘子的弟子，分到了一间自己的屋子。宋涫便不再打扰，只让她沐浴歇息，下午再来寻她。
鲛人并不畏寒，沉璧就着冷水便可沐浴。她捻了个治愈诀，腿上的伤口便好了大半。末了又更衣试穿，白衣翩然，蓝色云纹如藏龙隐然其间，很是好看。
老君宫处在一处山顶之上，四围都是断崖。人在山崖之上，俯瞰万丈深渊，纵是他也禁不住心下发寒。云层中渗出一丝晴色，点染在丹炉之上。殿前道子面露喜色，“成了。”
老君宫上新起了一炉清心散，丹香袅袅使人凝神静气，沉璧盘膝而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天地间灵气受修炼之法牵引引入她体内丹田。三年未曾修炼，如今一旦入定，压根停不下来。
下午宋涫来寻她上无极道场，见她通身灵力精纯，不必耗损神识便晓得了，她如今已经跨入金丹中期。
蒲团上少女悠悠然睁开眼，湛蓝色眸子随之幻化成茶色，如是一双琉璃灯。鲛人美貌天成，化成她鼻翼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她抓着发带一时不知该怎样做，疑惑目光投向宋涫。
他心道，待自己同门师妹自是要友善一些，随之请缨为她绾发。手法莫名娴熟，辫出一根辫子拢住散发。再盘于脑后，发带拘在侧鬓打了个漂亮的结。
见她疑惑眼光，他稍稍有点不自然比别过了眼，“这是道子戴冠的发式，我也不会旁的，只会这一种。”顿了顿，只看向黄铜镜，轻声道，“很适合你。”
沉璧眉眼弯弯，自是天真的好看，“多谢师兄啊。”
他垂眸见她笑靥，冷峻眸子里显出三分暖意，“师妹，该去无极道场了。”
无尘子为人严苛的很，便是有弟子挥剑姿势不对都要挨罚。错眼看上去，道场上无一女弟子。
“你修为所高，但于剑之一束没有丝毫根基。所以要与初阶弟子一起操练。”宋涫对她道，一群道童之中明悟向她眨了眨眼，显出个极大的笑意。
随后他脑袋上就挨了无尘子一指，“凝神！”
软剑轻巧的很，她修为又高，自比寻常弟子修炼起来要快些。无尘子见她是可塑之才，便连日带她喂招，不出三年，已经突飞猛进。
论剑台前碎雪如琼玉，在少女面前层层卷起。那郎君音色冷淡至极，浑然不沾一点俗世：“阿沉，错了。”
“玄一无相这一式，讲究的是什么？”少女道，“营气之所行也，逆顺之常。”
“再来一次。”他说。
“是。”少女遂收剑势，再重新出剑，雪光剑光，无端再多处三分寒光。
“真人。”有人在他身后唤道，“真人培养弟子委实勤奋，倒显得我们其他峰怠惰了。”
无尘子收回右手拂尘，背在身后，转过身瞧他却神色不动，道，“劳烦掌教真人亲自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掌教真人笑道，“这便是真人偷偷收入门下那弟子，阿沉？”
无尘子颔首，“是。她是宋涫的表妹，资质教他只高不差。善泽峰灵力精纯，拜入我门下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我不忍见她疏于剑术，便日日给她喂招。一直忘了带她去主峰拜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妖修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