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的男主都重生了》其衷

29、下堂王妃

　　“阿父竟有些头绪。”她惊喜道。
　　他见她如此，不由神色也缓和了一些，“为父毕竟官拜北府宰相，又与她争斗了那么多年，总要对她的手段有点了解。”
　　“是何人所为？”沉璧追问。
　　“观音婢，你可猜到了是何人所为？”萧继远却不直接回答，只问，似是要考验她。
　　她低了低头，脸上终于显出一点羞赧了，“女儿以为，是卫国姨母。”
　　“倒是比你阿弟聪明的多。”他叹了一声，轻拂她的头顶，罢了道，“说起来，公主有意为你阿弟聘长公主回来，你觉得如何？”
　　“阿弟与长公主如今年纪还小，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沉璧道。
　　他有些无奈地，“许是上天惩罚我督夫妻二人，给了我两个得用的女儿，却没能给我一个得用的儿子，他身在如今这样一个位置，唯有尚主才能保他平安顺遂。”顿了顿，又道，“她喜欢长公主，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与你年幼时生的最相似。便是公主她性情不好，利用你良多，但她心中对你始终有愧。为父只希望你莫要怪罪公主。”
　　“女儿惶恐。”她垂下眼，声音放轻，却显然很是不服。
　　“为父并不奢求你什么，只望你能常去见见她。你记恨着她不把你当做女儿，却不知道她每次见到你，回府以后都要流泪。无情帝王家也罢了，可我们一家，本是应避开这样多的纷争。”
　　他垂下眼，轻声叹了口气。
　　“……好。”她抿着唇，半晌也显出苦笑。
　　他瞧向她，眼见下一个议程的时辰就要到了，眼中情绪颇为不舍的，“为父会教卫国公主把解药奉上的，我萧继远的女儿，任谁都能算计了么？”
　　“多谢阿父。”她轻声道，渐渐有些哽咽。
　　他离开后许久，沉璧呆坐在原地，半晌也不动。
　　她小时候很黏母亲的，即便后来搬到恒王府，见着母亲都要她抱一抱。
　　可是母亲从未抱过她。能留在她记忆中的，一次也没有。
　　直到她渐渐长大，对母亲已经失望了。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母亲竟是会流泪的。
　　她抿着唇，忍着没有哭。
　　段博衍端着药茶从外头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旁的办法，我只能给你用一点儿药试试看，若有效自然好，若是无效……”瞧她坐在地上，连忙过去扶她，“你怎么了？”
　　“不碍事。”她迟钝地回了一句，又道，“阿父已经答应我了，替我去追究卫国公主。”
　　他便眉开眼笑，“竟然押对了宝。”
　　“那是自然，阿父他可是北府宰相，专司契丹之人，管契丹之事。”她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深吸一口气，“他与卫国公主抖了这么多年，不同于阿母与她的争风吃醋，而是真正的政治斗争。手里怎能不握着些把柄。”
　　“皇室争端委实复杂，幸亏我激流勇退。”他竟暗自庆幸。
　　“外人都说先皇景宗，仁德爱民，后宫干净，除了太后娘娘所出三子三女，竟只有一个连封号都不曾敕封的公主。于是料定，这三子三女必然友善互爱。”沉璧歪了歪头，有些怅惘的，“然而这斗争也致使了三舅舅出家，三姨母早夭。为了皇位当真什么都做得出。便是景宗的皇位也来之不正，穆宗之死仍疑点重重。可见这是如何一个不讲手足亲情的血统。”
　　“世间所有皇室都是一样，你莫要太在意了。”段博衍便苦心劝慰她，“即便是再笃信佛教，再吃素不杀生，也是逃不过的。”
　　“阿衍，我要去大理。”她看向他，眼中有一点儿失神起来。
　　“好好好，自然好。”他满口答应，却见她状况渐渐有点儿不对起来，再去摇她的肩膀，沉璧忽当着他面儿晕了过去。
　　“阿璧，你莫要入戏太深。”有个人在她的梦境中道。
　　她只能听得见，却抓不着。她问，“我又到了脱离的时间了？”
　　那人这才渐渐现身，“正是如此。”
　　原是江西沉。
　　他道，“你秉承原身的记忆，来往于此世彼世之间，体验原身的情感，以期扭转原身的结局。”
　　“但寿数有限。原身若是寿元未尽，便要为她补全寿元，若是寿元已尽，你需得速速折返，不可耽搁。你可明白？”他问。
　　“既如此，何时才是个尽头呢？”沉璧也问。
　　“等你将七情六欲补全，司命星君归位，便不必如此了。”
　　他声音空荡荡地，飘洒在此世之间。身影渐渐化成一行字，便是观音婢的寿元尽时。
　　便是今冬了。
　　沉璧数着手指算，约莫还有六个月时间，正是十一月，她二十四岁生辰时。
　　眼前段博衍正关切地瞧她，见她醒来，将一杯药茶递与她，脸绷地紧紧的，“喝了它。”
　　“我不要。”沉璧道，“听说你放了又是蜈蚣又是蝎子，我可不要喝。”
　　“我又不会毒死你。”他眉头倒竖，气急败坏，“退一万步说，便是真的有毒，那搞不清楚的蛊虫已经足够要你的命，何况我这么一点？”
　　“好恶心。”她瞧着咕噜咕噜冒泡，里头漂浮着虫子腿的药茶禁不住往后躲去。
　　“若是宰相大人寻不来解药，你必然要跟我回大理的。”他道，“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既知我寿元将尽，我倒是又不想去了。”她道，“生死而已，有什么勘不破。人生这样苦，我活了二十四岁才死，已经很厉害了。”
　　“什么歪理。”段博衍叱道。
　　“哪里就是歪理了。我死后自己又不会伤心，旁人伤心段时日便也忘了。”她慢吞吞地，“事到如今，我只有最后一件事儿想做。”
　　“是什么？”段博衍问。
　　“是给我的狸奴找个新主人。”她矮身抱起喵喵叫着吸引她目光的小家伙，忍不住笑起来，“它这样乖巧可爱，总要找一个同样待它好的人托付。”
　　“你既这样喜欢它，为何不活着，日日与它为伴？”段博衍旋即又生出个主意。
　　“我也不想眼见它先我而去。”她蹙眉，罢了又叹气。低头瞧进狸奴的眼睛里，狸奴也扬起脸与她碰了碰鼻尖儿，十分亲昵。
　　“罢了，我劝不动你。我去找梁王来。”他转身欲走，却被沉璧叫住。
　　“他要来早就来了。”沉璧道，“你不要如此。”
　　他侧过脸去瞧她。女郎坐在软榻之上，怀中抱着年幼的狸奴，分外融洽的。日光溅上她一侧容颜，眉目清靡，与少年时的观音婢判若两人。
　　他始终记得那个少女寒天雪地里唯有她那么一只白狐狸。
　　淡眉，狭长的眼，鼻梁又秀挺，脸颊又苍白。
　　那样有恃无恐，那样飞扬跋扈的。
　　他一时有点想不通她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沉璧也正这样想着。
　　少年时的段博衍也不是这个样子。
　　观音婢见惯了美人，只些微有那么一点诧异。少年郎略微有些女相，眉眼秀丽的过了头，一别十年这点秀丽竟一点儿也不见了。
　　幸而有着一副好底子，终于不显得过分刚强。当时一点儿腥膻味儿都闻不得的小沙弥怎会变成如今一副清俊落拓的样子。
　　他又经历了什么呢。
　　十年光阴，可不像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那样简单呢。
　　虽是身中蛊毒，又寿元将尽，她却瞧这一切觉得不很真实。
　　“我中蛊这事儿，你可不要去对外人说。”她轻嘘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段博衍瞧着她，渐渐泛起一点儿泪意。他鼻腔里发酸，只好别过头去不看她，又点了点头。
　　榻上的女郎言笑晏晏，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觉悟。
　　卫国公主果然没有解药。
　　面对萧继远的威逼，她虽然慌乱，却也有恃无恐。
　　世间她在意的不过一个女儿，便是自己身死，也想让女儿得到她想得到的。
　　她对齐国公主嘲讽道，“阿姊还是莫打我的主意了。妹妹说了没有解药，自然是没有的。这药只是多年前妹妹碰巧得来的，为了对付有些必死无疑的敌人。”
　　齐国公主道，“你最恨的该是我，为何要对观音婢下手。”
　　卫国公主轻飘飘地一笑，“我与阿姊都不年轻了，早晚要死，这样珍贵的药，将它浪费在阿姊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我又不想让我的女儿再与你的女儿斗一世，只好先行将她除去了。”
　　齐国公主冷淡地摇头，罢了道，“观音婢一死，你的女儿此生都绝了嫁与燕隐的可能，可笑你竟为此沾沾自喜。”
　　卫国公主果然有点慌乱，却仍是强自镇定，“你莫要诓我，母后已经答应了。”
　　“那是在观音婢还在的时候。”齐国公主肃容道，“观音婢为她牵制了燕隐二十载，她相信有观音婢坐镇，燕隐与卫国公主便联合不起来。若是没有了观音婢，你以为母后敢冒这样大的风险？如今契丹半数兵力都在燕隐手中，观音婢与燕隐闹和离不过是她小娘子心性罢了，你可别以为是给了你可趁之机。”
　　“你莫要诓我！”
　　“否则观音婢与燕隐和离一事，已经闹了数月，母后为何迟迟不下旨？”齐国公主反问她。
　　“定是你在母后旁嚼舌根。”卫国公主恨道，“否则自家姊妹，她何必防备我儿如此？我偏不信你的话，等观音婢死了，我不相信母后会教燕隐做一辈子鳏夫。”
　　“我当你是阿妹，因此从未真的跟你斗。”齐国公主道，“若观音婢死了，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那又如何呢？”卫国公主见激怒了她，竟开心极了，“我儿便是要我死，我亦不会拒绝，如今观音婢死在我手里，即便你能为她报仇，也难消你心头剜肉之痛。”
　　齐国公主冷笑，“你若不肯教出解药，我定教她给观音婢陪葬。”

作者有话说

　　事到如今已经分不清谁是我的男主角了。就是狸奴吧，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