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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妖妃与佞臣 ...

  •   无尽温柔缱绻。
      他伏在沉璧身边,玩着她的头发。他轻声道,“璧儿,你瞧,我们这不是真的琴瑟和鸣?”
      沉璧易乏的很,于是她扭了身去,不想跟他说话。
      他笑起来,吻她的侧脸,又搂着她睡。第二日醒的很早,有朝会要去。
      沉璧日日都随他醒,目送他走,也不知找点什么事儿做,于是去陪陛下。
      陛下精神好的时候会教她下棋,精神不好就躺着,也提不起力气说话,她就读书给陛下听。
      当初是从未想过会有这样惨的一天的。
      有宫娥回报,说淑太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求见。
      她想了一会儿,可不是君姝玉姝两姐妹。
      殷禄的宫娥便劝她,“娘娘不想见就不要见了,若是动了胎气反而得不偿失。”
      “柳丝,传吧。”她道,“若是来耀武扬威的,你便去告诉殿下。”
      柳丝忙道,“娘娘何苦呢?”
      她歪了歪头,恍若天真的,“我如今身份尴尬,既不是太上皇的太贵妃,又不是太子的什么人。将她二人拒之门外,说出去我是没有理的。”
      “太子早就说要给娘娘封一个良娣。”柳丝道。
      她笑了笑,脸是雪色的,连发丝在太阳底下都显出一点儿金白色,“我到底曾是太上皇的贵妃,去做太子良娣,不是轻贱了太上皇么。”
      柳丝讷口不言,去请了那两个人进来。
      沉璧不施妆,未挽发,显得太过素净,但眉眼仍是清艳逼人的,仍是有天成的矜贵。
      唇是淡粉的,像花瓣儿一般。
      华氏双姝依礼称她一声太贵妃娘娘。罢了君姝道,“昨夜闻说殿下是在娘娘这里过夜的。娘娘既然腹中有陛下的骨血,是合该跟妾回东宫去,日后也好给这孩子一个名分。”
      沉璧道,“你也知道我是太贵妃,跟你回东宫去,你是把太上皇置于何地呢?”
      玉姝则道,“陛下仁慈,下令放未与太上皇圆房的嫔妃归家,自行嫁娶。娘娘不必顾忌太上皇的颜面。”
      她轻声一笑,反问道,“那你为何不归家呢?”
      玉姝道,“陛下属意让妾来照顾太上皇。”
      “令密谋窃国之人照顾太上皇?这跟要了他命有什么两样?”沉璧嗤笑。
      “左右跟娘娘没什么关系了。”玉姝顶撞道,“娘娘腹中的是陛下的第一个孙儿,陛下看的十分紧要。”
      “他如今毕竟还是太上皇,你以为凭你也能来踩一脚?”沉璧冷斥,又对着君姝道,“你仍是应叫我一声义母的。”
      君姝皱眉,又道,“可如今,妾已经是太子妃。”
      “无论如何你也不该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沉璧道,“你和先皇后联合,我不怪你,你行谋反之举,我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与义母共事一夫,你做得出,我却做不出。”
      君姝道,“可娘娘的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和你们并无半点关联。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做说客。”她怒道,“柳丝,送客。”
      玉姝看着她,眉眼冷漠,“娘娘,你可要小心些。两个都想要,最后可能,一个都得不到。”
      一回后殿就看见陛下在后头站着。
      她揉了揉脸,看向陛下,“陛下还学会偷听人墙角了?”
      陛下看着她,轻声道,“她说的不错。你跟着禄儿,以后会过的很好。”
      “我的阿璧这样好,肯定也是能迷得禄儿团团转。”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流泪,“我不能给你的就让他来给你,他会对你比我更好。”
      沉璧却没再哭。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个笑脸来,“我有陛下就够了,旁的什么都不想要。”
      陛下道,“我时间不多了。”
      她为他拭泪,哄他说,“全天下只有陛下能对阿璧好。旁的人任谁也不行,在阿璧心里都比不上陛下的一分一毫。”
      “你还年轻。”他说。
      “不,我已经跟随陛下过完一生了。”她道。
      新任太医令常来为陛下请脉。他年纪尚轻,因此沉璧并不信任他。
      他又一次为陛下请脉,罢了对沉璧道,“太贵妃可要做好准备,太上皇可能等不到……小皇子出生了。”
      他再看向她时只觉得这娘娘的目光看的他心里发冷。
      “娘娘可有什么吩咐?”他问。
      “你,从今往后不必再来。”她状若平静,细看之下便能看到她眼中波涛汹涌。
      柳丝跟在她身后,叹道,“娘娘何必与太医令置气。他虽然年纪尚轻,但医术却连许多老太医都比不上。”
      她也不答话。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太过笨重,她想了想,忽地道,“去教江西沉来见我。”
      柳丝道,“陛下不许他来见娘娘。”
      她道,“那就去见殷禄,告诉他,我想见江西沉。”
      柳丝叹了一声,应下来,“是。”
      上阳宫里一片融融。暖风熏得人醉,有早开的梅花,将枝条探入窗中。
      殷禄从殿外走进来,踏碎一地春风。
      沉璧正在软榻上小憩。殷禄来了她也不知道,长发散在肩头。光落了她一身,满是暖和的温情。
      过了会儿她悠悠醒转了,瞧见的就是殷禄一张放大的脸。
      她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璧儿真好看。”他轻声一笑。
      沉璧瞧着他,突然问他,“殿下,你爱我什么呢?”
      她逆着光,耳畔的发丝显出金白的颜色,穿一条绣满绣球花的襦裙,微风轻动,上阳三月春色,尽落在她一人身上。
      窗外的梅花开的正好,庭院杂乱,已经很久没有人修整。
      她瞧见他失神,微微弯起唇,是一个生动的笑容。
      殷禄忽地拥住她。
      “我也不知道爱你什么。”他道,“只是,一日见不到你就思念你,见到你就极欢喜。”
      说着把脸挪到她面前,鼻尖几乎戳上她的脸,“看到你在旁人身边我就妒忌。只有我能跟你永远在一起。”
      “殿下。”她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却是渐渐推开的,“我讨厌旁人替我做决定。”
      “那我改。”他急切的抓住她的手,仍放在自己脸上,“我知道,你从出生就被人放在心尖上,若我冒犯了你,你只管说,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若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如殷长杨,你也只管跟我说。我都改。”他仿佛着了魔,在她耳畔絮絮道。
      她道,“那我要见江西沉。”
      “璧儿见他做什么?”他赖在她怀里道,“我哪里比不上他呢,为何要见他。”
      “你瞧,长杨就不会不许我见人。”她道。
      “我让他来见你便是了。”他蹙眉,一副孩子的作态。
      “这才乖。”她吻他的额头,是一个不带欲念的吻,沾染着一点温暖和湿润。
      他说话算话,走后不久,就有人引着江西沉上来。
      她衣服散乱,仍半倚在软榻上。空气里有一股诡异的香气,任谁闻了都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西沉向她行礼。
      她便支着头,很是厌倦的,“教你办的事儿如何了?”
      他便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她,“还要多谢娘娘为臣造势。”
      “便是没有我,凭你巧言令色的本事,也能把他们唬的团团转。”她轻声一笑。
      他道,“燕然的兵即日南下,若非是陛下退位,这一天不会来的这样早。”
      她呵地笑出声,“陛下余威尚在,百战百胜,又因为清河公主的缘故常常向燕然施恩。我们手中没有兵,燕然便是最好的助力。”
      “娘娘想看镇北候与燕然两败俱伤?”他问。
      “没这个孩子,我也不曾这样想过。既然有了他,我便送给他个大礼。”她抿抿唇,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瞳幽深。
      旁人都这样想,原来江大人说太子殿下才是帝星,果然不是虚的。
      镇北候登基第二个月,被人发现惨死在龙椅上。
      太子即位,国丧还未过,燕然虎狼之师忽然南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边关连连告急,新皇亲自率兵出征。
      他倒有几分殷长杨的英姿,却在大捷之际得到传书,说贵妃娘娘突然早产,生死未卜。
      他就是殷长杨的翻版,只运气比他差些。
      他遇见沉璧的时间太早了。
      于是他仗也不再打,日夜兼程要回神都去。
      此时正是沉璧怀孕的第七个月。他赶到上阳宫的时候,正好赶上柳丝怀中抱了个白嫩的婴孩。
      她看着他,脸上带泪,道,“陛下,是个皇子。”
      殷禄问,“娘娘呢?”
      “娘娘伤了身子,在睡着。”柳丝道,“陛下别去打搅她。”
      他小心翼翼的从柳丝手里接过那孩子,轻声问,“娘娘给他取名字了么?”
      “太上皇取了个小字,”柳丝道,“叫他阿满,娘娘也跟着喊。”
      “阿满。”他渐渐笑起来,眼中忽地带泪,“阿满,阿满。”
      阿满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又大又清亮,突然教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沉璧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裹在一身鲜嫩的鹅黄色里对着他笑。
      那副场景此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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