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有凤来仪》枕上寒

9、第二章 试上高峰窥皓月

　　第二章试上高峰窥皓月

　　二日后，宫中来了人接善玉上了软轿，迎去了皇宫内城，刘氏哭与其女离别，善珏亦拭泪，曲老爷更望着其含着保重之意。
　　待轿子进了长安皇城，善玉微微掀开帘子，皇家繁华森严压得善玉喘不过气来。又想起步步走来的路，心痛气馁之际摔了帘子不再看。

　　储秀宫外。
　　一行秀女各立其位莺莺燕燕皆是明媚繁花。领头的姑子与穿着赤色蟒袍内监瞧着人来的齐，便轻咳了一声示意肃静。
　　那内监扬声道：“奴才马友全，给各位姑娘道个喜，各位都是地方父母官挑上来的绝色，是要享受这长安城的荣华富贵的。奴才是负责这次选秀的总管，这位是你们的教习姑姑田姑姑。以后便照料各位姑娘在储秀宫的一切事宜。”
　　那田姑姑上前做了个礼，众秀女忙回礼。
　　“今儿姑娘们进了储秀宫。便是要成为小主的人，姑娘们进了宫，便与外头的一切断了根源，只伺候皇上便是，切莫怀了不该怀的心思。”马友全的尖声儿回旋在储秀宫。
　　“姑娘们暂且在储秀宫准备着，三日后殿试，这祖上积德，被留牌子的便是成了正经小主儿，这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富贵呢。若是个不小心被赐了花便是直接充入后苑做宫女儿的。”马友全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道，“今儿车马劳累，奴才话不多说，请各位姑娘各回寝殿歇息。”
　　田姑姑与马友全相视做礼，随即马友全带着人离去，田姑姑望了众人一眼：“我这儿容不下不安分的，若是让我瞧见哪家姑娘不安分，我便回了皇后，立刻儿赶出宫去。”
　　众人忙施礼称是，善玉低着头随前头人进了寝殿。储秀宫分东西南北阁，善玉只听宫女报自个儿是东暖阁三房，便进了三房。捡了个床位便搁下悠悠坐下。抬眸却看一黄衫女子进了房中，善玉与她对望一眼，那女子嘴角扬起一丝笑，微微颔首。
　　善玉亦颔首回礼。房中又进来两名女子，予二人福身：“奴婢雅兰，心兰参见二位姑娘。”雅兰率先道：“奴婢二人是分来伺候二位姑娘起居的宫女，二位姑娘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奴婢。”
　　黄衫女子缓缓答：“辛苦二位了。我也未带什么好的来，便带了些糕点，家乡产的，给二位尝尝。”说着自行李中拿出一盒饼饵交二人手中，雅兰接过道：“谢姑娘美意。”
　　善玉瞧着自己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去送，一时只觉得尴尬。黄衫女子看着善玉踌躇的模样，微微挑眉，拔下发上的一根簪子，放在手中：“方才姐姐把这簪子送给我，道是你我有缘，又是空明寺开过光的，赠予有缘人，我瞧着心兰姑娘鬓上正缺了一根，便由我做主，赐给心兰姑娘罢。姐姐可别笑我借花献佛呢。”善玉忙道：“这…”黄衫女子扬起一笑：“姐姐出手阔气还舍不得再送我一根簪子？心兰，这便送你了，咱们这位姑娘的簪子很是配你呢。”
　　善玉忙从鬓上拔下一根簪子塞到黄衫女子手中，心兰受宠若惊，欣喜道：“奴婢谢姑娘抬爱，这东西太贵重，奴婢受不起。”雅兰轻轻瞥了其一眼，复道：“奴婢们谢二位姑娘的赏赐，姑姑许还有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待二人走后，善玉缓缓施礼：“谢谢姐姐解围。”黄衫女子扶起她，轻声道：“宫中势利眼颇多，你我二人若不送些东西，喂饱她们，她们怎么安心伺候咱们，左右是点小东西罢了。何况，姐姐也不是没想过罢。”善玉微微颔首，答:
　　“姐姐玲珑心思。”
　　黄衫女子笑言：“什么劳什子姐姐，我姓沈，闺名灵越。今儿十七。”
　　善玉闻其言，道：“小女子姓曲名善珏，今儿十六。”
　　“那便是了，我倒是痴长你一岁。”灵越抚掌笑着。她本是眉清目秀的女子，此番笑起来更添一抹英气。善玉对其好感更多一分：“这便是了，我唤姑娘一声姐姐罢，只要姐姐不嫌弃我这个妹妹。”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我同住一屋，本应该互相扶持，说什么见外的呢。”灵越旋即握住她手，善玉回以微笑，她本就是性子爽朗之人，此番是遇上了投机的人儿，二人又说了好些话，相聊甚欢。

　　翌日。
　　未央宫是太祖皇帝为宸贵妃所建，待嫡后病逝，便立了宸贵妃为后，因宸贵妃喜爱未央宫，便赐未央宫皇后的礼制规格。
　　虽未至请安时辰，众妃已聚未央宫外。
　　“瑞妃娘娘到。”众人忙福身，瑞妃扶着侍女银杏之手缓缓下了歩撵，瞥了眼众人，朱唇微启：“都起来罢。本宫还以为自个儿今儿来早了，不想姐妹们都来了呢。”
　　秦嫔忙接过话：“咱们拿能跟娘娘您比呢，娘娘夜夜伴驾，起了晚些也是合乎情理呢。左右咱们都是闲人。”
　　“呵，昨儿皇上看折子久了，本宫陪着皇上熬，今儿晨起，皇上特许本宫多睡会呢。”瑞妃拿着丝绢掩着唇轻笑，秦嫔亦献媚道：“可不是，皇上呐，最心疼娘娘了。”瑞妃越发得意，傅容华冷冷笑着，与江贵人道：“晨来未央宫看双簧真是无趣。”
　　“哦？上不了台面之人只管闭嘴就是了。”瑞妃凤眸轻扫了眼傅容华，傅容华正欲顶回去，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红盏，推门欠身：“让各位小主好等，娘娘已梳洗完毕，请小主们进去说话。”瑞妃冷哼一声，扭着腰肢儿，率先入殿，傅容华只恨得咬牙。
　　皇后已穿戴完毕，一身牡丹烫金色蜀绣长裙，鬓上插了支九尾金凤步摇。国母之气淋漓尽致。各妃请过安后各按品阶入座。红盏带着侍女依次上早茶。
　　“本宫夜来身子不爽快，今儿倒有些赖床了。”皇后笑着看向众人。今时今日，这本就是她嫡妻应有的尊位，而她们只能是妃。
　　方昭仪温和言：“娘娘诞下二公主后，身子便不大好，要好好休养才是。”
　　“皇后娘娘孕中多思，早产下二公主，如今心愿得偿稳坐六宫宝座，这心思要放在调理身子上才有效呢。”瑞妃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小口，皇后得体道：“说起调理身子，妹妹你也是小产过的人，如今恢复的更似从前，倒跟没事儿人似的，本宫听说小产伤女子肌理，不知妹妹是怎么调理身子的，不妨也告诉本宫？”
　　瑞妃冷哼：“娘娘坐下的院判大人医术高超，本宫的法子许是不入流吧。”
　　方昭仪瞧着二人针锋相对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喝了口茶才言：“听闻昨儿秀女已入储秀宫。今儿开始习礼，三日后殿试。倒让臣妾十分期待佼佼者呢。”
　　皇后微微颔首，答：“是了，皇上命本宫打理选秀事宜，本宫也期盼着呢，选出几个大方识体的，好好伺候，就和昭仪妹妹一样，温和谦逊，为皇上开枝散叶呢。”
　　方昭仪闻言忙道：“娘娘取笑臣妾了。臣妾有幸侍奉皇上，自然是要万事以皇上为尊，尽心伺候。”
　　皇后优雅浅笑，道：“虽说皇上正值盛年，却只有二位公主，祖宗说后妃之德，育嗣为大，你们呐，也该多尽尽心，替皇上生几个孩子才是。”说到此，看了眼瑞妃，继续道，“瑞妃你是众妃之首，也该警醒些！”瑞妃咬了咬唇，冷声道：“是。”瑞妃承宠多年却无子嗣，实属心结。众妃闻言忙附和言是，皇后扫了眼众人又说了会子话，便令他等跪安。
　　待人走后，傅容华与江贵人留于宫中。江贵人早些年在府邸得了皇后提拔才得了承徽位分，此人内敛温顺，极少生事，而傅容华虽说家室不低，却是个急性子。又是与皇后交好才保得一席荣华。
　　“我真是瞧不得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偏什么风头都让她占着！”傅容华气的声音不由大起来。江贵人温和劝解道：“傅姐姐息怒，您又何必与她硬碰硬的较真呢，倒惹得自己不快。”
　　“哼，她和秦嫔这贱蹄子一唱一和，真不知惺惺作态什么！从前在府邸便撒娇撒痴的哄着咱们皇上，如今进了宫，更是一昧的狐媚！”
　　皇后抬眸扫了眼口无遮拦的傅容华，不怒自威道：“好了。你也不是第一日认识她了。跟她计较什么，也别失了分寸。好歹她还是个妃位。”
　　“娘娘您不与她计较，她偏假孕来害您！您可真是大度容得下她！”傅容华狠狠地咬着牙。江贵人怯怯得看着皇后，小声道：“如今她母族如日中天，皇上又护着她，咱们只能以退为进。”皇后闻言投来欣喜的目光，点头道，语气中似责备莽撞的傅容华：
　　“你听听，瑞妃假孕，可是皇上愿意相信，不过如今本宫掌权，有的是机会抓她把柄，且说新人入宫，她只会耐不住性子，咱们就等着罢。”
　　“娘娘圣明。”二人忙福身。“罢了，都跪安罢。”皇后揉了揉眉心，傅容华起身便走，皇后叫住江贵人。
　　“你是个聪明的，想不想与傅容华平起平坐？”
　　江贵人忙欠身，谦逊道：“嫔妾本就入府资格尚浅，何德何能与傅姐姐并肩？今时今日，嫔妾觉得，还是贵人适合自己。”皇后更为赞赏，喜其收敛锋芒之慧，道：“本宫很喜欢你，跟着本宫，日后定不会亏待你。跪安罢。”江贵人复行礼告退。
　　“娘娘为何看中姿色平平家室不突出又性子懦弱的江贵人呢。”红盏扶着皇后进了内殿。
　　“在后宫，从不缺乏美貌的女人，聪明却是难得的。先前在府邸，太过局限，而这后宫的姹紫嫣红才是让江贵人迈得出步子的。”皇后倦乏地靠在软榻上，答：“而傅容华与瑞妃不过一样，是个草包。”
　　“娘娘说的是。”红盏不禁颔首，皇后想了想道，“这届秀女里有个瑞妃的亲？”
　　“是呢，是瑞妃叔父的嫡出女儿，名唤董慧菁。是个年轻气盛的主儿。”
　　“那便是了，母族长脸，又有瑞妃这样的靠山，难免心浮气躁些。”皇后勾起一笑，红盏小声道：“可要奴婢去打压一番？”
　　“何必打压？”皇后止住红盏，悠悠笑着，“本宫要她更狂妄一些，呵呵…”红盏回过神，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忙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