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有凤来仪》枕上寒

11、第四章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第四章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是夜。

　　坤宁宫外站着两个侍卫，只听里头传来一声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哀家是母后皇太后，凭什么囚禁哀家，哀家要见皇上！哀家是当今皇上的嫡母！他不可以这么对他的嫡母！”

　　那可是曾经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荣耀半生，如今却连一扇门都出不去。齐氏在大梁也曾是富贵一时的贵族，现在却是平淡无奇，拿着仅有的俸禄过着面上得贵族生活，齐皇后的失意让这个家族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因为皇后的身份是骆驼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以至于，齐皇后现今惨淡的模样也无人问津。

　　齐氏穿着赤色的宫服，发髻高高的挽起，浓厚的粉黛与深红色的唇妆混在脸上，丝毫掩饰不了红颜老去，迟暮年华的苍老。容颜于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无比苍白，宛如一只厉鬼。

　　“是不是陈氏这个贱.人让你们看着哀家的！这个贱.人！以为能困住哀家吗？哀家是先帝的皇后，原配的妻，陈氏这个贱.人见到哀家还不是要屈膝下跪！放哀家出去！不然哀家有朝一日要把你们千刀万剐！”

　　落满灰尘的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一时明亮的灯光照进昏暗的室内，使得齐氏不由用手挡住眼睛。

　　“姐姐你还是改不了这急躁的毛病啊。”当今太后在众人簇拥下立在堂下，保养得当的容颜较之齐氏不知跃其千百倍。一身明黄的太后朝服上头是拿金丝线绣着的凤翱九天图腾，鬓上插满了珠玉，不过，最为瞩目的还是那一支九尾凤凰含血珠的步摇，那是彰显地位与尊贵的象征，便是当今皇后也是用不得的。

　　“呵，哀家道是谁，是你啊。怎么如今出入这皇后居所坤宁宫也不用跟哀家行礼么？”待齐氏看清来人，冷哼一声，摆出昔日皇后的姿态，道。“你以为当上太后了，就不是庶了吗？哀家是嫡妻，是皇后，你见着哀家，还是要行宫闱大礼！”她咬着唇，狠狠地看着来人，“哀家一日不死，你只能是妃妾！”

　　那掷地有声的控诉砸在冰冷的宫殿，历代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庄严肃穆，即便此刻再无祥瑞之色，却还是一抹肃然。虽说齐氏已再无翻身可能，可此时，这当了大半辈子皇后的女人，早已不怒自威。那浑然天成的威严气质让在场的宫人缩了缩脖子。

　　“呀，咱们昔日的皇后娘娘，好威风呐，哪怕现在为人鱼肉，依然嚣张轩昂，倒让哀家生出了敬畏之情呢。”太后侧了侧目，眯起一抹嘲笑，“不过姐姐好似忘记了，如今是哀家的儿子登基为帝，你那个糊涂养子早就被杀了头，哀家与皇帝心怀怜悯，保全姐姐的皇后荣华，怎么姐姐不来对哀家感恩戴德，还要恶语相向呢？”

　　齐氏想起那废太子被推上断头台的场景，不由气得发抖，指着来人的鼻子道：“你们母子挖陷阱陷害哀家与吉儿，吉儿怎会造反？定是诬陷！你们是釜底抽薪！你们母子一个奸样！陈琅华，哀家只恨没早点弄死你！让你活了那么久！”

　　太后笑了笑，她亦是昔日叱咤后宫的人物，众人都知这笑到最后的女人更是可怕。
　　“姐姐说的是，哀家能在您的一次次算计中活下来是要感谢您呢，拜您所赐，每次被您算计之后，哀家只会觉得自己不够狠，不够毒。后来啊，哀家的所思所想都跟着您来，是您教会了哀家，在宫里生存，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只会被玩弄于股掌，甚至沦为一滩不知名的血水！哀家有今日，姐姐是功不可没的喏。”

　　夜风传进大殿，突然有了寒栗。呜咽的风声在深夜更是显得无比的哀怨。

　　半晌，齐氏大笑起来，笑的癫狂，笑的阴森，笑的怨毒。

　　“陈琅华，你真是可悲，被哀家算计的滋味让你恨毒了哀家吧，哀家给你前半生带来多少的痛苦，现在想来，都觉得痛快！即便现在被你们母子囚禁在坤宁宫，哀家依然没有输！等着瞧吧，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你这太后就不会当得舒坦！”
　　齐氏挺直了背脊，眼神尽显怨恨。

　　太后冷笑着摇了摇头，勾起一抹无奈：“如今啊，姐姐您为刀俎，我为鱼肉，哀家要你怎样，你便怎样！你以为坤宁宫是你的归宿么？做什么梦呢，凭你也配？”顿了顿道，“哀家倒要看看，后宫是听你齐朝云的还是听我陈琅华的！”

　　太后背过身子，轻瞥了那看着坤宁宫的内监一眼，那内监忙点头哈腰地称是。
　　“太后娘娘起驾。”

　　待人散去，坤宁宫又恢复了平静与冷清，这座昔日六宫朝贺参拜的宫殿在夜幕下寂静幽深，好似带着无限的怨气与仇恨控诉着它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