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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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宋慈和薛莘到达江西铅山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辛弃疾这几年一直居住在瓢泉，在那名送书仆人的带领下，他们直接来到了辛家在瓢泉处的居所。
这里水清如玉屋舍俨然，正是一派悠然好风光，是养老隐居的好地方。
辛弃疾已经故去将近两月，辛家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生活，但从出来迎接他们的辛老先生长子辛稹眼中，仍然可以看到老父逝去的哀伤。
辛家人是眼看着老先生因病不治拖垮了身体，而渐渐亡故的，所以根本半点其他的怀疑都没有。
祭奠过后，宋慈坐下来跟辛老先生的几个儿子聊了不少，也渐渐打消怀疑。
他觉得自己办案办得太敏感了，辛老先生已有年岁，又是和善之人，且在野多年，从未与任何人发生过大的龃龉，恐怕真是年老体弱，不堪病苦而去。
辛家的女眷接待了薛莘，对于她怀着身孕还能亲自过来祭奠很感激，招待起她来便有十分的热情，因此薛莘从她们口中得到比宋慈更多的消息。
然而却也是都没什么用的，辛老先生生前用的东西早已烧了，她就是想查，也没处可查。
再说，即便留着，将近两个月过去了，恐怕也查不出来多少东西。
薛莘在内心叹了口气，不论如何，她是不能在辛家人面前说出这些怀疑的，若是听到她怀疑辛老先生死得蹊跷，辛家人恐怕会对她怒目相向吧。
更何况，她半点证据都没有，只是心里有怀疑。
因辛家人在孝期，晚上，宋慈早早地就回了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彼时薛莘正坐在桌边沉思，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握住她的手，问道：“有发现？”
薛莘摇摇头，半晌，才道：“听辛家几位嫂子所言，老先生当日是由寒症一点点病起来的，半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但我还是觉得不对，辛老先生到现在还有习武的习惯，怎会由一个小小的寒症拖延至大病？”
宋慈叹道：“许是人年纪大的缘故吧，老先生向来与人为善，无论邻人还是家人，都是一团和气。除非仇怨不是结在这些人中，而在…”
“朝廷？”薛莘接下了他未尽的话，却又疑惑，“老先生早已辞官，且当官时也没有占据要津，谁会这般与他过不去？且还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你不知道”，宋慈起身，踱步到窗口，背手看着外面悠然的田园风光，说道：“老先生虽早不做官，但他在士子中有极大的影响，大部分士子都在他的响应下，赞同主战，而朝中权要，只一味偏安…若说什么人有动机，我也只能想到他们。”
薛莘这才想起，此时复杂的朝局，宋慈转身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多想，我们再在此处待几日，若还找不到证据，便回去。”
薛莘点点头。
宴修刚参加过秋闱，这些日子并没有跟其他学子一样跑出去拜谒交友，只是每日窝在小院儿里看看书练练武，过得甚是悠闲。
才放下寒泉剑，就有一个身着灰衣的仆人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即使神情带着焦急，还是没忘礼节，远远地便半跪见礼：“见过爷。”
宴修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饮了一口，才道：“天大的事，也给爷慢慢说。”
仆人抖了抖，应声是，忙收敛起脸上的焦急神情，低声道：“江西的事，似乎引起了徽州提刑宋慈的怀疑，现在和其夫人在铅山一带暗暗查问，是不是需要属下们？”
仆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宴修放下茶杯，淡淡看了仆人一眼，仆人立即双手撑地埋下头去，好片刻才听到上方响起毫不在意的声音：“别多事，愿意查便让他们查。”
仆人下去了，宴修好片刻才从遥远的思绪中回神，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是天理不容的。
然而他又摇头笑了，天理不容又如何，最起码他现在过得比小时候好几十倍，再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是他在意到要畏惧那虚无不可捉摸之天理的。
天理，说到底不过是众人的理罢了。
宋慈在瓢泉待了五天，便带着薛莘启程回去。
五天内半点有用线索都没查到，且辛家人又在孝中，徽州那边也只有两个月的假期，最重要的是迟迟的身体不容许疾赶路，他不得不早日安排回程。
这一日宿在江边船上，此时正好是十月中下旬，夜间空气中微带寒意，再加上如墨的天空中早早挂起一轮半圆的月，使江面景色更显凛然。
在船窗内看到外面的景色，薛莘倒觉得这几日焦躁的心沉静下来，想到外面看一看这渐入深秋的江边之景。
宋慈见她出去，没说什么，捞起一件足以御寒的披风便匆匆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