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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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姑突然抱紧双臂，她觉得这夜间太寒太冷，几乎能冻僵她的心肺。
赵诚也被惊醒了，本没打算出来，没听到瑛姑回房的声音，想了想只好爬起来，打开窗户看一眼，果然就见瑛姑在正堂前站着呢。
“嘿，瑛姑，你发什么呆呢？”他压着声音喊道，“还不快回房睡觉去？”
“大哥”，瑛姑这才回了神，她没有回房，而是三两步来到赵诚窗边：“夫人，她有身孕了？”
“是啊，这有什么可稀奇的”，赵诚奇怪地看着她，随后面色一板，“你别胡乱想了，对你对大人对夫人都不好。”
沉默好片刻，瑛姑才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守在前衙和后院相通的小门处，张书办却是直到吃过早饭，才不急不忙地去后院禀告昨夜山阳县送来卷宗的事。
这么些天了，宋慈也知道，这位张书办就是天塌下来也能慢悠悠闲走的性子，不过倒从没耽误事，他正拆卷宗的时候，后一步跟来的瑛姑站在房门口，说了一句：“大人，这是白叔父让人连夜送来的，昨晚丑时就到了，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这话一落，张书办看向瑛姑的眼神透出几分不满：这不是给他上眼药吗？再当紧的事也不能让大人连夜跑到山阳县去吧？更何况，这案子得批不得批，不还是有大人卡着这一关吗？总归不是一时三刻的人头就要落地，这位瑛姑娘说话还真是不招人喜欢。
看完卷宗，宋慈面色凝重地将之合上，瑛姑率先问道：“大人，难道有什么问题？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张书办偏头到一边，已经无力说什么了，这位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瑛姑现在并不衙门里的人，宋慈自然不会给她看的，他没理会瑛姑的话，让张书办通知赵诚收拾东西，跟他到山阳县走一趟。
一听大人这样吩咐，张书办知道，山阳县这个案子很大可能地判错了，答应一声便快步出去喊赵诚。
瑛姑神色焦急，“大人，是不是白叔父，判错了案子？”
宋慈将卷宗收到牛皮纸袋内，叹道：“我只是存疑，希望是没问题。”
这下瑛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十分相信大人的能力，一想到白叔父晚年又判错命案，马上还要卸官归职，这让他情何以堪？
“大人，瑛姑求您”，瑛姑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您能不能只作不知，让此案就这么过去，白叔父他那么难年纪，经受不住这些的。”
宋慈的脸色立时黑沉下来，看了瑛姑一眼，声音里不带怒气，却冰冷至极：“瑛姑，你也跟我办过那么些案子，我真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你口中说出来。”
“不”，瑛姑摇头，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掉下来，“大人，白叔父为官四十九年清正廉洁，这次若是有错，也只是不察之失，并非受贿故意制造冤假错案。请您抬抬手，给他留下卸任的体面吧。”
宋慈眼底已经冰冷得如数九寒天，瑛姑若是抬头看一眼，绝不敢再多说的，但她当下里却十分担心白叔父的面子，只顾求情。
“瑛姑，这其中可牵涉一条人命”，宋慈的声音由语重心长陡然转为凌厉怒气，“你竟然让本官因为什么面子而对其中的疑点视而不见？”
瑛姑被这声音中的怒气吓得一抖，抬头看了眼，顿时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罢，你走吧”，宋慈淡然摆手，“以后在外面，不要说是从我这个提刑司手下出去的。”
拿起卷宗就大步离去。
瑛姑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大人为官清廉，却没想到会这样生气，忙站起身跟着疾步出来，刚喊一声大人，就被衙役拦住了。
“阿六，你们这是做什么？”瑛姑脸色难看地问道。
阿六虽然有些为难，还是说道：“瑛姑娘，大人吩咐了，提刑衙门内任何人不得喧哗，如果有冤，请出去敲鸣冤鼓。”
这是完全把自己当外人了！
瑛姑身上的劲一下子卸了大半。
“你说说，跟在我身边办案的人多少都两三年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为了维护一个清官的面子，竟然能说出来让我放过这件明眼一看就有冤的案子！”一回到后院，宋慈就扔下卷宗，在薛莘面前来回转着大声说道，“况且那瑛姑，还是我此前最为看好的一个苗子…”
“失望了？”薛莘拿着针线，一针一针慢慢地缝着小小的鞋帮，“那也别在我跟前撒火。”
“夫人，不是…”宋慈停下来看着薛莘，张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腔火气就这么无缘无故地灭了下去，叹道：“我也不是冲你撒火，你接下来几天好好的，吃喝睡都要按时，想出去就要多带人。我去山阳县一趟，少至七八日多至半月就一定回转。”
薛莘点头，“放心。”
“你啊”，宋慈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就爱与我置气，这鞋袜的活计，也不要多做，注意休息，无事时就去院子里走走。”
薛莘听了就点头，宋慈无奈，再一看夫人还是不紧不慢地缝鞋帮，就知道这次外出也别想夫人给他收拾行装，只得转回内室，自己打包收拾。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