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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时怅(壹) ...

  •   楔子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雨霖铃》

      白沐辰赶回京口时正巧赶上栾年泽站在门口训人。他小心地顺着墙角溜了进去。却不料刚进门便被人给拦腰扛起。
      被训的那弟子忽地抬头望见这一幕,刹时惊得合不拢嘴。
      栾年泽正说到兴头上,全然不觉身后发生的一切。
      “你若有你们旻天君三分的守矩也好,做那有伤大雅之事,成何体统!”
      “谨荛仙君……”该弟子指着他身后吱唔道:“旻,旻天君他刚刚把白公子扛走了。”
      “什么?”栾年泽扭头,身后已是空无一人。他黑着脸把头扭回来,厉声斥道:“一派胡言!”
      “刚才就是还扛着的……”弟子委屈巴巴地低头揪着衣角。
      ……
      “栾逍你放我下来!”白沐辰趴在栾夏泽肩上一阵乱扑腾,“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栾夏泽面无表情地扛着他向前走,手上稍稍使了些力防着白沐辰摔下去。听着白沐辰软硬话说遍了就是不放人。
      沿路有不少弟子瞧见这一幕,无一不是惊了一跳,活脱脱一副白天见鬼的模样。白沐辰看着他们的表情着实想好好嘲笑一把,奈何眼下的情况他根本笑不出来好么!他被众人盯得不好意思,只觉脸一阵灼烧感。
      而扛人的旻天君面色毫无波澜,步履生风。
      绕了几条近路,栾夏泽把白沐辰带回了屋子,二话不说一脚踹开屋门将人扔在了床上。
      “脱衣服。”栾夏泽望着他。
      白沐辰没反应过来,傻了般坐在床上。
      “脱衣服。”栾夏泽又重复了一遍。
      “脱衣服?”白沐辰猛回过神,望了下四周,贱兮兮地看向栾夏泽,“旻天君,天色还早,这白日渲淫……怕是不太好吧?”
      闻言,栾夏泽抽剑,舞了几个剑花把白沐辰上衣划得粉碎。
      “咋啦咋啦!”白沐辰赶紧拽过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这还逼良为娼上了?!”
      栾夏泽不理他,直接上前去扯被子。白沐辰死拽着不松手,两人好一阵纠缠。气氛僵持不下,直至门被推开俩人才双双松手。
      “旻天君。”栾祈苍站在门口冲栾夏泽行礼“谨荛仙君叫你去一趟。”他抬眼,正见白沐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冲他笑。
      “白、白、白……”栾祈苍起话来舌头打结。只因眼前画面太美好,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栾夏泽起身整好压皱的衣服,没事儿人一样往门口走,“带路。”
      见旻天君没有解释的想法,栾祈苍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他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带路,一只脚刚踏出门,身后便传来白沐辰慵懒的腔调。
      “栾逍,以后轻点,你弄得我腰那么痛,下次可怎么办。”
      栾祈苍腿一抖,差点绊着门槛。
      栾夏泽回头,恰巧对上白沐辰轻挑的模样。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似极了四月的春风。
      “好。”
      嗯?好?
      白沐辰有点懵。
      待他反应过来,内心登时翻起千层浪。本以为自己的插科打诨对方会自动忽略,谁知不但没有忽略反而厚着脸皮顺着他往下说。
      好?好个大头鬼!
      面瘫千年不笑,怎么一笑全是犯浑流氓的节奏!
      目送着两人走远,白沐辰忙裹紧被子下床关门。再三确认锁好后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慢慢松开了被子。
      原是洁净的腰后处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有些划痕较深的伤口还未结痂,整个背像爬满了虫子,骇人至极。
      似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白沐辰狠狠地皱了皱眉。在柜子里随便找了件栾夏泽的衣服套在身上。
      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他的耳畔想起安余阳那日对他说的话。
      他说:“移蛊可以,只怕日后你命数有变,难顺难长。”
      ……
      栾年泽唤栾夏泽去无非是交代些琐事。唠叨再三他才放人。而后又想起什么,他忽然叫住已至门口的栾夏泽,“三天后便是屠妖大会,你可要……再去妖界祭一次他?”
      栾夏泽停下脚步,沉思良久,轻轻地摇了摇头。
      ……
      有些人和事,见多了只能徒增愁思。

      旻天君年满七岁便随谨荛仙君参加了屠妖大会。屠妖大会是各仙家道派集体组织的一次灭妖崇除祸乱的“盛宴”。有些恶妖邪物混入人间,害人性命,霍乱人间,自是要有人来收。因此,参加屠妖会的无外乎是些大人物。栾夏泽虽然年龄较小,资历尚浅,但他通慧之根较高,加之又从剑冢中被神剑“临冬”选中且兄长又贵为栾氏家主,仙督之一,自是无人敢异。
      可到了妖界的第一天,谨荛仙君就把他亲弟弟硬生生地给弄丢了!
      征战前,栾年泽交代栾夏泽不要到处跑,结果自己领着一众栾氏子弟跑得无影无踪。栾夏泽听话,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兄长的回来。到最后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也不见栾年泽的半个影子。
      正待他泄气之际,忽见远处走来一身影。栾夏泽警觉地拔剑,却不料来者竟是位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咦?”对方见到他后先是诧异,瞧了眼他的打扮后接着又是惊喜:“你是人?”
      栾夏泽不理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剑。
      那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木柴冲他摆手,“我是人,好人,大大的好人。”
      “……”
      “我叫白沐辰,你叫什么?”
      “……”
      “你……不会说话?”
      “……”
      “那我可叫你小哑巴啊。”
      栾夏泽皱眉。
      白沐辰忽视掉对方满脸的嫌弃,自来熟地上去拍了拍栾夏泽的肩膀:“天快黑了,别让你半夜碰到什么妖怪再被吃了。走,我先带你藏起来。”
      栾夏泽不动。
      “我可给你讲啊,像你这种白净的小孩最容易被妖给吃了。说不定还有那不要脸的妖直接给你卖到倌馆去。”
      栾夏泽听不懂什么叫倌馆,他疑惑地望向白沐辰。后者则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和满脸的真诚。
      “小哑巴,相信我,不会错的。”白沐辰对栾夏泽伸出手。
      再三斟酌了几番,栾夏泽半信半疑地将手放在他手心上。
      “要不干脆你认我做哥吧。”白沐辰一手抱起木柴,一手拽过栾夏泽向前走,“我整天瞅安余阳都要瞅地吐了,刚好你能跟我做伴儿。哎,你喊声哥呗……哦,忘了你是个哑巴。”
      带着栾夏泽拐了几拐,白沐辰停在了一处山洞口,他皱着眉想了许久,扭过身盯着栾夏泽道:“我若是把你兀然地带进去,你肯定会被发现啊。”
      思考之余,他眼一斜,忽瞥见山洞口的野花,顿时心生一计,对着栾夏泽贱笑。
      “弟弟,对不住了。”
      ……
      “你怎么拾个柴拾那么久!”安余阳听见敲门声忙给人开门:“若水不热了我们可是要挨……”他话音未落便看到了白沐辰身后的栾夏泽,惊得忙是又把门重重关上。
      那是个什么东西!!?
      整个脸上都是血红色的,五官难辨。头上不仅簪满了红花,竟然还长的有草?!眼皮上那一片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纵使知道妖生的千奇百怪,可也不能长得这么不讲理啊!
      安余阳吓得大气不敢出。却听门外白沐辰一阵阵地敲门。
      “嫌我慢你倒是快点啊!”白沐辰推门,却被门内的一股劲儿给挡了回去。
      “你你你你身后是个什么东西!”安余阳拼死抵住屋门,“说不清你别进来!”
      两人僵持不下,栾夏泽就站在一旁默默地打了个哈欠。
      白沐辰急了,“小哑巴你过来帮忙啊!”
      栾夏泽看了眼门,又看了眼白沐辰,抬脚,一脚踹开。
      白沐辰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满脸的呆滞。安余阳坐在地上,同样是一脸懵。
      栾夏泽抱起地上的木柴,忽视呆住了的两人径直走入屋中,然后找了个脸盆默默地在屋外的那口井边打了盆水洗脸。
      安余阳:“你带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他是个人你信么?”
      “……”

      “所以说你是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他的?”安余阳听完白沐辰东扯西扯的解释后看向栾夏泽:“你叫什么?”
      “别问了,他不会说话。”白沐辰一边往炉子里填柴一边叹气:“也不知道他怎么到妖界的。我怕他会被抓走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难道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然后拽回来的?”
      白沐辰抓起脚边的烧火棍就朝安余阳扔过去。
      忙完了手边的活,白沐辰翻箱倒柜地才找到半块窝窝头。他不好意思地递给栾夏泽,道:“我们这里没什么吃的,你将就下,先吃点东西吧。”
      栾夏泽摇头,拉过白沐辰的手看向窗外。
      “你想出去?”
      栾夏泽点了点头。
      “可外边好多妖,你会被发现的。”
      微微思略了下,栾夏泽走到炉边给自己抹了满脸的灰,又拿起桌子上的花重新别到头上。他走到白沐辰身边,锲而不舍地继续拽他袖子。
      白沐辰无奈,只好叹气罢:“那你可要跟紧我,别乱跑。”
      在随白沐辰进这山洞之后栾夏泽才发现山洞被人打通,走至尽头算真正到达妖界。
      洞外荒无人烟,鸟兽匿踪。洞内却烟花柳巷,全然一番别致之景。
      怪不得在此之前未遇到一只妖物,怕是一窝蜂地都藏在这里吧。
      栾夏泽跟着白沐辰走到长街口,正逢妖界灯展,来往的妖皆戴着大红面具游玩逛赏,好一番喜庆之景。
      白沐辰只怕栾夏泽走丢,死死地拽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来往妖群涌动,他越走越吃力,紧张的手心渗出了一层汗,却未想原先紧握的两只手忽地一打滑竟松开了。白沐辰忙是转过头去看栾夏泽,已是没了身后人的身影。
      ……
      被挤到了一条小巷,栾夏泽再也瞧不见白沐辰的身影。望着来来往往的妖群,他只能乖乖地等白沐辰来找他。
      “咯咯咯……”巷子深处突然传出一阵瘆人的笑声。栾夏泽刚回头便被一黑影给扑倒在地。
      “我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那妖看着栾夏泽,扬起的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他蓬头垢面,双眼泛红,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恶臭,根本看不出是何种东西。
      栾夏泽想踢开他,却被他摁住手脚,动不得一下。
      眼见那妖凑上了他的脖颈张口就是要咬时,一片竹叶猛的划过他的脸颊,溢出血珠。
      妖恶狠狠地抬头望向巷口,但见一人身袭白衣戴着大红面具,手执一片竹叶正望着他。
      妖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挑起他的面具,瞧着他温润清秀的面庞探身嗅了嗅,不可自制地笑出了声。
      “你没有一丝妖的气味,也不似什么厉害角色,倒也真正好意思招惹我。”
      那人不做声,偏头微微一笑,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身后。
      还未来得及转头,一把剑便穿过他的心脏显露在外。
      栾夏泽拔出剑,抬头看着他倒地,弹腾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临冬?是把神剑。”那人蹲下身给栾夏泽擦净了原先在脸上的灰:“你是谨荛仙君的弟弟?”
      栾夏泽看着他 ,盯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我叫弈,博弈的弈。”弈抱起栾夏泽朝巷外走。
      “我带你去找你兄长。”
      出巷子没多久,栾夏泽忽然环住弈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弯处闷声道:“不要。”
      “什么?”
      “不要见兄长。”栾夏泽鼓起腮帮子,撇着嘴,活像个受气的小包子脸上挂满了委屈:“是他把我扔了。”
      “可妖界危……”
      “不要!”
      “……”弈叹了口气,腾出一只胳膊伸手摸了摸栾夏泽的头:“听话,他会着急你的。”
      栾夏泽不抬头,不吭声。
      “那你先跟我回家?”
      “……嗯。”
      抱着栾夏泽回到住处,弈把他放在院中的石椅上,欠身摸了摸他的头,“你乖乖坐在这里,我去给你收拾屋子。”
      他刚转过身,一只小手便轻轻拽住他的手指。
      栾夏泽冲他摇了摇头,抬眼望着他,满是委屈。
      弈无奈一笑,只得握住栾夏泽的手道:“走吧,一起。”
      屋子布满灰尘和蛛网,似是许久未住人。弈拿着掸子清理衣柜,结果被灰呛了好几下。
      “这屋子太久不住人了,灰大。你注意些,别弄脏了。”
      “你不住在这里?”栾夏泽放下手中的抹布,直直地盯着他。
      “我……”弈张了张口却又闭上。倏而,他自嘲地笑道:“我无需睡觉,吃饭,甚至连死都没有办法。”
      栾夏泽不自觉地握上剑柄。
      弈似察觉到般,偏过头对栾夏泽认真说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人。即便同你打,我也断然不会占了上风。况且……你们栾家于我有恩,我做不出残害恩人之事。”
      “恩?”栾夏泽眉头一皱。
      “若我没记错,到你这辈儿应是轮到“逍”名了吧?栾逍?”
      “什么恩?”
      “……”
      见他不说话,栾夏泽又问了一遍。
      “果然那倔脾气是你们家世代遗传的。”奕叹气罢,放下手中的掸子走到栾夏泽前面弯腰抱起他往屋外走。“屋子今晚收拾不好了,我们去凉亭吧。让我……同你讲讲这数百年的事。”
      ……

      “剑法求的是人剑合一,心中有法,有法者通剑术也,专也。无法者茫也,堕也。霖儿,你可知……栾霖?栾霖!”
      “啊啊啊?”趴在桌子上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做出一番大彻大悟的表情,“大伯说的太对了。”
      “栾霖!”栾昌胤满脸愠气,把书往桌上一摔,痛心疾首道:“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地把这家主之位传给你。”
      “不传不当呗。”栾霖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
      “大伯我错了。”栾霖立刻换上一副悔恨至极的样子捶着自己的胸口。“我对不起我爹我娘,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么多栾家的弟子和门口的那只狗,还有……”
      栾昌胤拿起手边的戒尺便要朝栾霖敲上去,吓得他忙是抱着头躲闪。
      “大伯不怪我,夏季闷热加上蝉鸣聒噪,我根本学不进去!”
      “借口!”
      “那这学堂就我一个人……”栾霖突然大哭起来,“不仅没有同伴和我一起学,还有一个动不动就拿戒尺敲我的先生。”
      栾昌胤黑着脸放下戒尺,瞥了眼窗边叹了口气:“夏季确实闷热催人昏睡。也罢,你去莲池凉快下静下心吧,三个时辰后回来背书。”
      “好嘞!”栾霖收了泪拔腿便朝外跑,感受到身后栾昌胤狐疑的目光,他愣了三秒后放慢了脚步,复又哽咽道:“霖儿记住了,谢大伯。”
      看着栾霖刚踏出屋门便欢悦的如出笼鸟一般,栾昌胤只觉一阵头疼。
      虽说他栾霖年纪尚且八岁,可这般不专浮躁,以后这家主之位……可是坐得住?
      好不容易逃出了烦闷无趣的学堂,栾霖觉得没有剑法没有戒尺没有大伯的时光真是妙不可言,上树偷鸟蛋啊,下水摘荷花啊,总之就是让人神心飞扬,精神抖擞。
      躺在树荫下,栾霖眯眼伸手遮住透过树枝丫投下的细碎的光斑。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把身边吃完的果核朝远处抛去。
      “唔!”一声吃痛了的闷哼响起。栾霖吓得赶忙坐起身,只见不远处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孩子正拿着他吃剩的果核呆呆地看着他。
      “嘿嘿,那啥,对不起哈。”栾霖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不碍事吧?”
      他摇了摇头摸了摸头上鼓起的包。
      “肿了?”栾霖惊讶地蹲下身摸了下他头上的包。
      对方不说话,盯着栾霖满脸茫然。
      猛地注意到他褐色的粗布短衣,栾霖诧异道:“你不是栾家人?!”
      栾家家服通体素白,仅是袖口有道云纹,衣角缀只仙鹤做个装饰便再无其它。眼前人穿的不过一袭深色布衣,断然不会是栾氏之人。
      “你叫什么?”栾霖起身牵起他的手往回走,“我带你去找大伯,让他送你回去。”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委屈巴巴地回头望向他,道:“可我回去就要背书,小东西,要是你不介意,我晚些再带你回去?”
      “小东西”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兴奋的栾霖揽腰扛起直奔莲花池。栾霖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扛着他跑得健步如风。
      “我先带你去逛逛我家,平日里根本没个同我年纪相仿的玩伴,走到哪儿都是一堆不苟言笑的师兄。如今你来了,先陪我玩会儿再说。我跟你讲,莲池里的蓬可好吃了,还有后山的瓜果……”
      栾霖自顾自地说得眉飞色舞,被扛在肩上的“小东西”被颠到了快吐。
      两人忘乎所以地玩到了日落西山,栾霖已然是忘了承诺栾昌胤的三个时辰。他坐在了树丫上摘下最后一个苹果,扬起嘴角,准备朝下扔给“小东西”时,却闻树下有人唤了句“霖儿。”顿时吓得身形一歪,栽了下去。
      栾承许接住掉下来的栾霖,只见栾霖尴尬地嘿嘿一笑,喊了句“大师兄。”后默默地看向黑着脸站在一旁的栾昌胤。
      “大伯。”栾霖讨好地苹果递给他:“吃苹果。”
      “罚抄书三本。”
      “大伯,我……”
      “四本。”
      “我真错……”
      “五本。”
      栾霖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吭声。他委屈巴巴地把目光投向栾承许,得到的也只是个无奈的微笑。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栾霖低头,“小东西”正拽着他的袖子踮起脚尖想够他手中的苹果。他忙让栾承许把他放下将手中的苹果递给对方,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脸。
      栾昌胤皱了皱眉,道:“他是何人?”
      “我的朋友。”栾霖开口应道:“他好像不会讲话,也不知道家在何处,姓甚名谁。”忽然,他心生一计,赶忙对栾昌胤说道:“大伯,我们把他留在栾氏,让他跟我作伴,我保证好好听讲。”
      “你的话,不可信。”栾昌胤不管栾霖的撇嘴抗议,径直走到“小东西”身边,端详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也好,多个人同你作伴。”
      栾霖听了,登时喜笑颜开,忙是一阵点头。
      “取个名字吧,随栾姓。”栾昌胤还未开口,就听栾霖兴奋一句:“栾小东西。”
      “胡闹!”他气的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当即沉下脸开口道:“叫栾弈。”
      “啊?为什么?”栾霖不开心地撇嘴。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找你我和你师兄那盘棋没下完行了吧。”栾昌胤被气得没脾气。怒极反笑道:“你还不带他换件衣服?”
      见自家大伯算是彻底同意了,栾霖一把扛起栾奕往回跑。
      “谢谢大伯,我现在就带他回去换衣服!”
      望着栾霖兴冲冲跑远的身影,栾承许张口欲言,却被栾昌胤打住。
      “回去吧。”栾昌胤转身,听着耳畔的蝉鸣轻轻合上双眼:“棋没下完,残局……需收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时怅(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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