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传》宝溶

12、第十一章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小摊的摊主们卖力的吆喝着，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
　　我与他最终进入了街角一家简朴的衣铺店。
　　说起这家店来，倒还是他指给我的。就在刚才，我见到街道正中央有着一家规模十分宏大的衣铺店，里头放置的布匹鲜艳明亮，平整顺滑，让人看了不禁心情愉悦，我抬脚刚想进去，谁知他立马拦住了我。
　　我疑惑的望向他，神情不解。他将我拉至角落，对我指了指站在店门前的两位壮汉，神情认真，轻声道：“这家店不行，你进不去，你若硬闯，门口的两位大汉便会立马将你扔出门来”。
　　我恍然大悟，低下头问他，“那我们应该去哪家买？”
　　他立即对我指了指街角的那家店，“前面便是了，我带你去”，说完，脚下生风，迈着步子飞快离去。
　　这才有了我们在这处挑衣裳的场景。
　　衣铺店的老板为人热情朴实，我们一进店来，就为我们详细地介绍各种布料，不免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我见他听着，嘴角微微上扬，神情好似十分愉悦，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不错。
　　正当我们整理好衣装，想要离去之际，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哈哈，这是谁，不是我李流子看错了眼去，连乞索儿都来衣铺店里来买衣裳了”
　　我听到动静后，立即转头向门口望去。
　　只见说话的这人，个子矮小，不及六尺，一张脸瘦瘦小小的，好似猴子。脸上还长了一双三角眼，眉毛粗短，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丝贼眉鼠眼的模样。
　　他听了，面无表情的站着，眼中寒气逼人，“我们快些走”，我听他轻声开口对我如是道。
　　未等我回应，另一道声响就出现了，“走什么走，现如今连你都能买得起衣裳，这还不得让大伙儿知道知道”说着，那人便飞快出了门，对外大声嚷嚷道：“乡亲们，快来看呀，高家那个乞丐现在居然到衣铺店里来买衣裳咯，哈哈，人家现在可厉害了，真是让人看走了眼哟”，声音中分明带了嘲讽，连我听了都不禁气的牙痒痒。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呐喊，人群果真被聚集到了一起。他们看着面前嚷嚷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高天富。
　　人们围成了一个圈，把我和他都包在了圈子里头。
　　“这不是那扫把星吗？他怎么到衣铺店里来了”
　　“这灾星哪来的钱买东西，莫不是偷来的银子吧”
　　“怎么还把脸洗干净了，带着脸上的胎记，也不怕吓到人”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尽兴。他的脸色也因这些中伤的话而越发的惨白。
　　我气上心头，伸手就挡在了他的身前，对人群呵斥道：“够了，银两不是他偷的，是我给他买衣裳用的，他只是个孩子，你们这般中伤他，你们心中不会愧疚吗？”
　　人群的喧闹因我的话而迅速平静了下来，大伙儿紧闭了嘴，看向彼此，沉默不语。
　　我伸手就抓过他的手，带他走出了人群的包围。
　　我悄悄瞥他，发现他依旧紧皱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
　　我与他匆匆赶往袁府。一路无言。
　　等赶到袁府时，已接近申时了，我眼角早已瞥到了袁府的家仆，索性也就慢下了脚步。
　　我转头对着后头的他道：“前头就是了，你只要说明自己的来意即可，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他看着我嘴巴微张，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言。
　　我见他将要离去，又赶忙道了一句：“切记此次前往莫要与人提起我，谁都不行。”
　　他的身影顿时停住，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神情严肃道：“我不会的”，说罢，他便独身离去了。
　　黄昏下，他的身影越发的消瘦，我的心不禁也微微的发疼。
　　转眼间，他就来到了袁府的大门前，望着高高挂起的袁氏府匾，他的心情复杂，心思翻涌不断。
　　仆人见有人前来，立马恭敬地上前迎接。
　　不等他开口，仆人便先抢过话来，问道：“可是来求师？”
　　他应道：“是，鄙人高天富，特来拜师”
　　仆人听闻，语气尊敬对他道：“小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公子，里头请。”
　　温柔的风轻轻的吹过，再抬头，那抹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我独自一人回到了街上，心中琢磨着该去向何处。
　　就在这时，一人撞上了我。
　　我心中不免有些怒气，抬起头看向来人。
　　这人皮肤白暂，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袭了一身水墨色衣，生得是温润如玉、仪表不凡。
　　“姑娘，小生这厢失礼了”他吐字清晰，嗓音甚是清脆动听。
　　我心中一惊，他竟也发觉我是位姑娘，为了少生事端，我便对他挥了挥手，道了一句“无碍”就想转身离去。
　　“姑娘稍等”出乎意料地，他竟抓住了我的手腕，“作为赔礼，小生来做一幅画送给姑娘，可好？”他见我低头沉思，便继续开口道：“不瞒姑娘，小生营生的摊子就在前头，姑娘若是不嫌弃，便跟小生我走一趟即可。”他身上自有一股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我见他依旧紧紧地抓着，没有丝毫的松开，心中不免疑惑万分。
　　想来这人也真是奇怪，我都说了无碍，他却还要纠缠于我，若是我不应他，他要是一直抓着我，那可如何是好？算了，反正我也无事，便陪他走这么一趟罢。
　　我不做痕迹的松开了他的手，有礼道：“那就麻烦公子在前头带路了。”
　　他听了我的话，紧皱的眉顿时舒展开来，笑逐颜开道：“那好，姑娘跟着在下便是了”，“对了，姑娘，小生名唤琬琰，姑娘叫我琬琰就可”他松开了我的手，笑吟吟的望向我。
　　我心一惊，这名字听得好生熟悉，我细细在心里揣摩着，突然间一个画面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这才惊觉这“琬琰”二字，好似在我梦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