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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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棒打鸳鸯
又到了一年木樨花开的时节，每年的這個時候，新罗王宫连续多日都会举办盛大的宴会，邀请各位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们参加，自然，景玉和尚闵作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也会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之中。
原以为今年的宴会也将如同往年一般，了无新意，奉上第一轮美酒佳肴之后，趁着众人兴致高昂，满月夫人突然不經意的问起了一句：
“尚闵进宫已经几年了？”
听到满月夫人在问话，尚闵赶紧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鞠躬行礼之后，他恭敬地答道：
“启禀王后，已经六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都六年了，你也该是时候回到自己父母身边了。”
就这样不经意的几句对话，却让在场很多人的心中仿佛如平静的湖面被瞬间投入巨石一般，波涛汹涌。要知道在此之前，宫中传出的消息都是公主和尚闵两人两小无猜，景德王和王后似乎也都不反对二人接近，公主日后也许会被许配给尚闵，驸马尚闵的前程自然也被看好，一片繁花似锦。
现在，在尚闵没有出任何差错的情况下，突如其来就这样被谴出宫去，难道事情有变？
霎那间，有人欢喜有人愁，众人纷纷在心中各自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其实，不要说各位不知情的外人，就连景德王都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的王后，可是他向来是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满月夫人有任何不满的，也从未当众反对过她做出的任何决定，虽然此刻他也觉得满月夫人的做法很是不可思议。
不管众人是惊是喜还是忧，何种心态，这个时候任何人的错愕应该不会超过主角尚闵，以及公主景玉，特别是景玉，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的脑海完全呈现一片空白，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尚闵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一想到要与尚闵分开，景玉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揪住一般，窘迫到无法呼吸。但她马上也意识到满月夫人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决定，但一旦做她了决定，也向来都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但即使是如此，景玉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仍然想去做点什么来让满月夫人收回成命，至少，她想问问满月夫人，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好端端地就要将尚闵谴出宫去。
而另外一位主角尚闵在错愕之后，却逐渐开始清醒了过来，虽然他也不明白王后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决定，但他自问自己在宫中这六年的时间里并未有何过错，而在接受过多年君臣礼教的他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既然君王有命，他就不得不从，虽然他也知道，离开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但即便是万般不舍，他却无法违抗王命。
就这样，众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好容易捱到了宴会结束。回宫的路上，景玉一直小心翼翼地压抑着，亦步亦趋地跟在满月夫人的身后，可是她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满月夫人呢。
“母后为什么要将尚闵谴出宫去呢？”眼看就要到满月夫人的寝宫门口，景玉终于忍耐不住，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哽咽，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你们都长大了，应该明白王室向来都是禁止成年男子出入的。”满月夫人的声音仍是如往常一般温和平静。
“可是......”，景玉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满月夫人无情打断了。
“已经很晚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看来满月夫人丝毫没有要收回成命的意思，景玉即使再伤心难过，却也不敢再继续多问。回到自己的寝殿，她立刻遣开众人，甚至包括一直贴身服侍，几乎从不离身的宫女。待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掏出了藏在枕头下画有尚闵的画纸，看到那栩栩如生的眉眼，景玉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就这样，景玉整夜未眠，但即便如此，次日她却仍需打起精神继续早起接受各类技艺的学习。这一次，她悄悄在画纸上画下了自己的样子，不知为何，她迫切希望把这张画送给即将出宫的尚闵。因为满怀着心事，画上的景玉看上去眉眼虽然十分传神，可是眉头却微微蹙起，表情也稍显忧伤，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她一样。
小心地把画藏好之后，景玉开始思索着如何才可以将画像送给尚闵。她知道尚闵此时应该就在不远处的竹林里练剑，而她回寝殿的路上也必定会经过那片竹林，只是不知尚闵等一下是否还会在竹林呢？心事重重的景玉恨不能立刻飞往竹林，可是看着不远处正在授课的唐国老师，她却只能按奈住自己，期盼着今日的课程可以早点结束。
终于，唐国的老师在看过景玉今日的画作之后，向她问安离去。等到老师一告退，景玉立刻迫不及待地往竹林的方向走去，她因为担心着尚闵已经离去，脚步因为心事而显得格外慌乱，好在当她走到靠近竹林的花丛边时，仿佛如心有灵犀一般，远远地，一阵风声伴着尚闵舞剑的声音传了过来。
霎那间，景玉绷紧的心情不由得为止一松，再也顾不得她身边跟随着的几位小宫女，直接就往尚闵舞剑的地方快步奔去。
身穿白色璞衫的尚闵此时也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尽量他娴熟的技艺让每一剑舞起来都虎虎生威，锐不可挡，可是却仍挥不掉他对景玉的爱慕与思念。当他朝思暮想的女孩走到他身边的时，尚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若正置身在他期待已久的梦中一般，等他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的时候，他眼里就只剩下景玉，周围所有人都如同顷刻间消失了一般。
等到快走到尚闵跟前的时候，景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此刻如同心中揣着很多只小兔子一般忐忑不安，片刻间她开始羞涩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将画像交给尚闵，于是停留在离尚闵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深情凝视着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呆楞中的尚闵终于开始缓过神来，狂喜中，他羞赫而又匆忙地走到景玉的跟前，还来不及向公主请安问候，景玉颤抖的手已经递来了她刚刚画好的画像。
尚闵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画像，眼光却仍胶着在眼前这位他每日朝思暮想中的可人儿身上。此刻的景玉在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之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她开始面红耳赤，慌乱中，不发一言就转身离开，要知道这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完全停止。尚闵痴情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这娉婷的身影逐渐消失竹林的郁郁葱葱之中。
一阵清风吹过，尚闵突然意识到手中正拿着公主递给他的物件，低头一看，原来刚刚接过来的是一纸画卷，慌忙中他打开一看，画上的人儿正是自己心上人的样子，一时间，尚闵不由得怔仲了......
无法言语的喜悦和哀愁瞬间涨满了尚闵的整个胸膛，他恨不能立刻出现在景玉的身边，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慕与心意，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这里是王宫，今日是他在王宫的最后一日，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离别，尚闵的心中感到无比的压抑与沉重。他把画卷藏在怀中贴近心脏的位置，然后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就如同将公主紧紧搂在怀中一般。
终是无法逃避，次日，尚闵一早就带着数不尽的思念和牵挂离开了王宫，宫中没有人对他的离开置予只言片语，就如同尚闵从未在这里出现过，所有他的痕迹都随着他的离去而被抹得干干净净。
一切平静如常，景玉的生活仍旧如同往常一般，她整日不厌其烦地学习着唐国的文化和礼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已无一不通，也无一不精。虽然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满月夫人会如此要求她，但除了服从她又能怎样呢？景玉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只要看到不怒而危的满月夫人，即使夫人从未责怪她半句，可是只需夫人的一个眼神瞟过，她就会丧失一切反抗的勇气。对命运的无力感无数次充斥在景玉的整个心头，可她却不敢对此有半句怨言。
往日活泼开朗的景玉开始变得有些消沉了，她有了自己的心事，而对于她的改变，满月夫人看在眼里，却仍然一言不发。她还在继续等候着那个盼望已久的时机到来，为了新罗王朝，为了景德王，她告诫自己必须要狠下心来，即使被所有人怨恨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一年，新罗的边界不断传出一些不甚太平的声音，随着事态的扩张，终于有一天，严重到新罗王朝不得不开始采取策略应对。景德王在朝上和众位大臣一起商议，最后决定派兵前往讨伐叛军，一些溜须拍马的人自以为摸透了满月夫人的心思，趁机向景德王建言，提议由尚闵带兵前去边界剿匪。
景德王对此感到十分犹豫，在他的眼里，尚闵虽然天资聪颖，武艺超凡，却仍旧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还不到可以领军作战，独挡一面的时候。更何况此次叛变声势浩大，又听说叛军的众多大小头目都颇为凶狠狡诈，尚闵此去必然凶多吉少，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就在景德王迟疑不绝的时候，其他几位往日里就刚正不阿的大臣挺身而出，他们提议此次让已有赫赫战功的新罗将军李载锡领军剿匪，由尚无征战经验的尚闵随军协领，这样的安排听起来似乎是无懈可击的，景德王立刻点头应允。
尚闵随军出战剿匪的消息在他出战一段时间之后，才传到了景玉的耳中，一想到尚闵已经前往危机四伏的战场，景玉的心就感到慌乱不已，可是她除了思念之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夜夜看着尚闵的画像，祈祷他可以早日平安归来。
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冥思苦想一个人的滋味，此时的她虽然对情爱还一无所知，但对尚闵，她无疑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数年共同成长的经历让两人都对彼此有了深深牵挂和羁绊。
好在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又传来了尚闵奋勇杀敌，立功凯旋而归的好消息，景德王一收到大获全胜的捷报之后，大喜过望，还未等军队班师回朝，他就决定设宴为立功的将士们接风洗尘。
等到诸位将士们回到新罗国都，一番论功行赏之后，隆重的庆功宴终于如期举行了。宴会上，景玉再次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一段日子不见，尚闵看起来已经明显长高了不少，也变黑变瘦了，不过他看上去显得颇有精神，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明显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重与沧桑，想必这段时间在外作战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宴席上的尚闵也在第一时间寻找着景玉的身影，终于，他看到了穿着华服，坐在景德王和满月夫人身边的公主。一段日子不见，她还是一点都没变，不，好像比以前单薄了一些，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不知最近过得可好。在战场杀敌的那些日子里，每当遇到危险，只要一想起景玉，尚闵的斗志都会变得格外激昂，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活着回朝，一定要再次见到公主。
遥遥相望中，两个人含情脉脉，虽然彼此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不用说，就这样在两人的眼神交汇中，彼此心意相通，情意共融。此情此景全都被景德王看在了眼里，自然也瞒不过他身边的满月夫人，虽然两人之间的嫌隙早在贞恩离世时就已存在，可是这些年来却一直被彼此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从未被外人所察觉，但这一次，景德王却有了自己的主张。
不知为何，在场的不少人此刻都开始隐隐有所觉察，看来新罗王宫现有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