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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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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泽冷着一双眸子转过头看严远鸿,试图从那人蒙着一层少见的幼稚的笑容里面找出一丁点儿破绽,好让自己这颗扑腾扑腾的心稳住。二十六七的人,此时正用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你,活脱脱一个等着被领进家门的流浪小狗,这是在费什么劲。
张天泽轻轻的叹了口气,做出让步。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要去摸他的头,见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手愣是在空中停住,指着窗户说:“开一点吧,有些闷。”
严远鸿就按下车窗,不说话,也不看他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是张天泽开口打破了平静。他想起来他明天下午还有两台手术,没时间耗着。他问他住在那里,好送他回去。不耐烦的语气,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严远鸿研究似的看着他,仿佛在想刚刚那个做出让步的人怎么变脸这么快。忽然,他露出一个笑容,快速靠近贴在张天泽的耳边说:“这里。”
呼地,张天泽的左胸传来麻麻的触感,严远鸿的手指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厘米,谁动一下,就立刻变成脸贴脸的亲密。张天泽感受着那人湿热的呼吸,身体变得僵硬。他的心脏砰砰砰乱跳着,那人的手指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杵在那里叫他动不得。甚至在他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微妙的氛围,叮的一声,车里变得黑黢黢一片,严远鸿把灯给关了!
在眼睛还没调节看清之前,手指的触感从左胸一路往上延伸停在颈子那里,酥酥麻麻的,他交叉放在腿上的左右手此时正较着劲儿,喉咙里多了一股莫名火,严远鸿又搭上另一只手将他紧紧圈住。这下张天泽完全冻住,不晓得如何去应付这样一个看似喝醉酒却一本正经耍流氓的人。严远鸿将整个头的重量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没动,承受着的好似不止是这一个人。
“喜欢你。”张天泽埋在颈后,沉沉的开口,像是在说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他又重复了一遍,“喜欢你。”
他又紧紧圈住一些,一张脸贴着另一微微有些发红的脸。他想要自己圈住的这个人相信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都是在考虑之后说出来的。张天泽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一头黑发隐入黑色中。
张天泽心里建设的一道又一道防护墙轰然倒塌,巨大惊喜砸在头上开了花,以至于他的眼睛足足放空了五六秒才又恢复了一些清亮。在这浓浓的夜色中,以前深埋在心里的小火苗,一点就着,噼里啪啦啪哩啪啦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滚烫的叫嚣着。他压不住心中的惊喜:这个人,在面前的这个人,说喜欢他!这种情投意合,他想问问世界上还有几对?没有了,除了他们俩!!!
神经在这时却显出了它的与众不同,张天泽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说的喜欢,是通常意义上的喜欢,还是作为朋友之间的喜欢呢?或者,只是因为醉酒?再或者,此时此刻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呢?张天泽猜不透,这个平日里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发着什么疯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今天可没喝多少酒,也陪着发疯的话就有点可笑了。
“你喝醉了。”说着就要从双手的圈中出来。
张天泽的手把严远鸿的手上往下扯,只见自己一张脸木然的出现在那人的眼睛里。他手上没了动作,整个人好像定住一般,心里面波涛汹涌。严远鸿在干嘛?要干嘛?
严远鸿不带商量的亲了下去,蜻蜓点水一般,又快速分开。两只手撑在他的耳侧,眼睛里溢满了情愫,和他对视。
张天泽看着这个人,他的姿势有点好笑。他的上半身悬空面向自己,下半身保持了一个半腾空的状态,像麻花一样扭着身子将自己圈着,也不嫌累。张天泽也不说话,带着笑看着他,双手由交叉叠握变成环在严远鸿的腰上。
这是默许。
严远鸿定定的笑望着他,眼睛里恢复了一些清亮,把脸往前一送,四片唇紧紧贴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点就着的年纪再加之有拨人心弦的告白助力,情动、追逐、较劲、抚摸、欲望,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好不一会,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对视一眼,两人不由自主地笑开,好似这是一件两个人都想要做的事情,有人迈出了第一步,礼尚往来,他也必须往前一步。
严远鸿重新坐回位置上,一只手握着张天泽一只手,大拇指磨着他的虎口。张天泽看着这小动作,笑吟吟的开口:“你怎么还和小孩儿似的。”
“嗯。”无所谓的答着,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冷冷淡淡。又添了一句,“你送我回家吧。”
这回张天泽惊讶了,刚刚还耐着不走的人居然主动提回家?还是说,目标达到就可以随心所欲满不在乎了?张天泽不着痕迹的往外抽手,严远鸿低低斜了一眼,也不再抓。这样一来,张天泽心里就更来气了,发车问了句地址,往导航里一输,踩着油门就走。
“到了。”
严远鸿开了门就往下走。张天泽暗骂这人没良心,不但把他当免费劳动力,还占他便宜。好处都占完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严远鸿绕过来,敲敲他的玻璃窗:“回家了。”
他嗯了一声,准备去扭钥匙。
严远鸿伸手进来固定他的头使两人对视,弯着腰过来亲他,还没亲到就被张天泽咬了一口。严远鸿吃痛也不恼,捉着他的手,“你下车。”
张天泽不动。
严远鸿笑着叹了口气,宠溺的开口:“跟我回家,好不好。”陈述事实的语气,把手搭在车窗上,笑望他。
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身影缩成一个小团,在这四周浓浓的黑暗之中,在这个月亮弯弯挂在东边的后半夜,这个小小的灯光似乎能够严严实实的隔绝冷空气,让他的心变得温暖。
张天泽边下车边骂自己没脾气,他一哄,自己就摇着尾巴跟上去。严远鸿变魔法似的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他,像是送一个苹果一样,很普通很随意的一件事情,又像是他一直将这钥匙带在身边,随时准备把这串钥匙送给他一样。又从另一个兜里摸出一串一摸一样的钥匙在他眼前晃着,好不得意。
“给我的,”张天泽接过来,眯着眼打量严远鸿,一个笑若有似无,问道:“还是其他恰好的人呢?”
严远鸿捏了捏他的手掌,“就是为你准备的。”只为你准备。
是真的一样:同样的拖鞋,同样的牙刷,能够想到的生活用品都是双人份。这个屋子好像一直住着两个人。从打开门严远鸿自然的把那双拖鞋放在他面前那一刹那起,他整个人都被这个男人的浓烈用心轰炸,好似一颗炸弹在面前爆开,他的心要直接跳出来。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如果我今天不和他一起回来,他是不是每日都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呢?他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布置这里呢?这些问题一个个快速在脑海里闪过,又看见严远鸿微微眯着的双眼,毫不掩饰地诉说着情愫。“轰”地一下,他想抱住这个花了好多心思的人,好好亲他一番。
张天泽也这样做了,他搂住严远鸿,轻轻吻他,羽毛擦过似的,说谢谢他,所有的一切。严远鸿的嘴唇擦过他的下巴去吻他的脖颈,手不知在什么时候伸进来贴着他滚烫的皮肤。两个人都有些情动,喘息着。
这个人把他最柔软的真心送给自己,把战场上的后背留给自己,可以了,都可以了。
张天泽头发乱糟糟一团,眼睛惺忪,准备倒头继续睡一会。大脑闪回昨夜,他慢慢从枕头里露出头,往是四周看,没见找人。什么人啊这是!这一下,睡意没了一大半。在严远鸿家里,他倒没什么不适,但身体却有些不舒服,干脆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看。
严远鸿进卧室就看到那人慵慵懒懒翻着书,上半身未着一丝半缕,见他来了,把书放在一边,歪着头笑望着他。勾人而不自知。严远鸿舔了一下嘴唇,正了正心神,倚在门框上开口:
宝贝,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