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到底》二两酒仙儿

4、第 4 章

　　杜泠越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有一瞬间的晕眩，这是，在哪儿……
　　她用力闭了闭眼，对了，她应该是在医院。
　　可是眼前朦胧的光……为什么是粉色的……

　　啊！

　　杜泠越一下子猛坐起来，环顾自周。
　　这不就是在家，是她自己的卧室！

　　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地毯，粉色的床铺，还有卧室顶垂着的大的夸张的公主水晶吊灯。

　　不对。

　　她……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早在七年前上大学起，她就不住在家了。
　　还有死亡前的冰冷无力，不是假的。

　　她四肢有些发软，头也很晕，艰难地下了床又摔到地上，即便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她依然咬着牙努力爬起来，磕磕绊绊地挪到衣柜旁的大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人是她，没错，可微卷的发只到肩膀，美丽而红润的脸庞透着稚气，只有眼睛里透出无尽的沧桑……

　　杜泠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顾不上身体的无力，又挪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日期……日期……

　　电脑的屏保是一张偷拍的周辰的照片，右下方时间栏显示，2007年9月1日。

　　哈……
　　高二开学，开学第一天。
　　如果有来生……
　　真的有来生。

　　我真的有了来生。

　　杜泠越下意识地抬起手摸着空荡荡的小腹，那里平坦而柔软，触感温暖。
　　宝宝……
　　泪一滴滴滑落

　　周辰啊……
　　上一世，我爱你用尽了生命。
　　这一世……我们不要再纠缠！

　　再见，周辰。

　　杜卫国在楼下看报纸，保姆准备好了早餐，他瞄了一眼挂钟，这都快到上学的点儿了，这小妮子还不下楼吃早饭。
　　杜卫国心情也不好，宝贝闺女自打从澳洲的夏令营回来就一直没精神，整天躲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说。
　　当初那个夏令营他一看有那个臭小子的名字，就不想让她去。熊孩子非闹着要去，果然就出事儿了。

　　杜卫国上楼一看，好么，宝贝疙瘩蹲在镜子前哭得气噎声堵，面红耳赤。
　　老杜着实吓了一跳。
　　“越儿，越儿，这是怎么啦？”
　　杜卫国三两步过去蹲下来，摸摸姑娘的头，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没事儿，没事儿，爸爸在呢。跟爸爸说说，这是怎么啦？”

　　宽厚的大手，轻轻地拍着，柔声软语的安慰，是爸爸，爸爸……

　　爸爸没死，他还好好儿的。

　　杜泠越彻底失控，嚎啕大哭。

　　杜卫国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干着急，连保姆阿姨都跑上来看：“小越这是怎么了？”

　　奈何他也是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杜泠越紧紧靠在爸爸怀里，心里震动不已。
　　这一切，她不曾在乎的这一切，原来对她来说亦如此重要，失去过，才知道，那么疼。

　　杜泠越抱紧父亲，泣不成声：“爸……爸……”
　　“哎，爸爸在呢。”
　　杜卫国眼眶都跟着红起来。
　　“我想你，爸……”
　　杜卫国点头：“爸爸也想你。”
　　“你去夏令营，这一个月家里就爸爸自己一个人，真是想死爸爸了。”

　　杜泠越哭得眼睛红肿，哽咽道：“爸…… 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听话……”

　　杜卫国心里一动，止不住的酸楚，他握着姑娘的手把人扶起来：“你啊…… 爸也不求你有大出息，以后爸这个家业留给你，你就是干吃红利，也够你一辈子吃穿无忧了。”
　　俩人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杜卫国揽着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只要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只是，爸看那个小子……”

　　杜卫国没敢说下去，他看了一眼女儿的表情，怕极了女儿突然发脾气。
　　要知道，以前但凡他说周辰那臭小子一点儿不是，自己一向乖顺的宝贝闺女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能跟他闹翻了天。
　　这会儿看表情，闺女倒是没什么反应。也许，今天可以说说？

　　杜卫国轻轻拍着女儿的背道：“越儿啊，周辰那小子哪儿都好，家世、样貌、才学，样样不差，我女儿确实有眼光。所以，爸也理解你喜欢他这样的男孩子，这很正常。可是……可是你看，你从高一认识他一直到现在，他对你……”
　　杜卫国一狠心，决定今天还是把话说透：“他对你哪有半点上心。爸看着自己姑娘受委屈，爸心疼啊。以后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也得小心谨慎，供着他哄着他，还有他们家那一家人，你还得供着他们，你这一辈子得受多少罪啊……”
　　杜卫国越说越心疼，声音忍不住哽咽。

　　杜泠越这一次听的清楚明白，心里如明镜。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爸爸说的都是对的。只是当年她小，不撞南墙不回头。

　　双手紧紧抓住杜卫国的手，这一刻真实的温暖让她下定决心。她抬头看着父亲道：“爸，你放心，我以后专心学习，好好孝顺你。咱们……咱们不提他了，好吗？”

　　杜卫国惊讶极了，看着女儿不敢相信，半天没说话。
　　杜泠越眼睛哭得红肿难受，看着眼前人都是模糊的，看不清爸爸的表情。
　　“爸？”

　　杜卫国拿手探探宝贝闺女的额头道：“越儿，你哪儿觉得难受吗？咱今天别去上学了，在家休息吧。”
　　杜泠越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道：“老爸，我没病，就是想清楚了一些事儿而已。”

　　杜卫国狐疑地看了半晌，眼见闺女虽然哭得难看了些，但是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疑，顿时松了一口气。
　　“唉，想清楚了就好，想清楚了好啊…… 我闺女这么漂亮，以后一定能挑到个万里挑一好女婿。”
　　杜泠越俏皮一笑，靠着爸爸的肩膀：“那还不是爸爸妈妈把我生的好。”
　　“这话没错。”杜卫国也笑起来。

　　杜泠越的母亲曾经有舞蹈仙子的美称，杜卫国也是标准的美男子，如今也是个美中年，些微的皱纹只让他更加成熟有魅力。杜泠越集合二人的优点，越长大越漂亮。

　　只不过她对周辰的痴缠令人瞠目结舌，学校里的女生除了夏雨都讨厌她，男生们除了夏雨的哥们都对她退避三舍。

　　杜卫国正笑得开心，突然一拍脑门：“哎呀！这都几点了？你是不是快迟到了？”
　　俩人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墙上挂钟，八点了！
　　“要不爸今天给你请假吧？”

　　“杜总，今天可是开学第一天，你就让小越请假？”
　　杜泠越闻声看向门口，赵梅笑着看这爷俩。

　　赵梅就是杜卫国的助理，很是能干。陪着杜卫国一步一步打拼过来，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堪称最完美的助理。

　　上辈子杜卫国把杜泠越宠的太过，堪称二十四孝好父亲。杜泠越明明看着赵梅和父亲俩人的感情深厚，赵姨又从小照看自己，比谁都心疼自己。她却生生阻隔二人，拒绝接受。
　　最后父亲竟也由着她。
　　赵梅心灰意冷离开了H城。
　　父亲过世，赵姨连夜赶回来，也没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杜泠越深深觉得，她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亲，就是赵姨。

　　打起精神，杜泠越乖巧地打招呼：“赵姨好。”
　　赵梅奇怪地看了一眼杜卫国，今天态度这么好？
　　杜卫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
　　明明没有说话，只是对方一个眼神，二人就能理解对方。
　　杜泠越心里更疼，她为什么都不曾为爸爸考虑过。

　　赵梅笑着问：“小越乖，今天开学第一天，真的不去吗？”
　　杜泠越摇摇头：“不，哪能开学第一天就请假的，我没不舒服，就是昨天做了个噩梦，没睡好。我爸就是大惊小怪的。”
　　赵梅和杜卫国惊喜地看着杜泠越，以前这丫头可是三天两头一不舒服就不去上学的。

　　杜泠越心知，那是上辈子自己受不了周辰的冷淡时，就会装病请假不去学校。没几天实在又对他想念的紧，就又去了。
　　周而复始，她全副心神都在这上边，成绩其烂无比，就连从小学的舞蹈课，都耽误了不少。

　　既然有机会重活一次，杜泠越打死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再像从前那般荒唐。

　　※

　　杜卫国开车送人到学校门口，不放心地叮嘱：“越儿啊，你要是实在难受就请假回家。爸刚才都跟你们老师说了，你今天不舒服。”
　　杜泠越笑着点头：“爸，你放心，我真没事儿。”

　　她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赵梅：“赵姨，我爸最近老觉得心难受，您要是方便，能不能押着他去医院检查检查？我爸都不听我的。”
　　赵梅早上见小越难得对自己的好态度就觉得奇怪，这会儿已经可以用震惊形容了。这姑娘以前从不会让杜卫国和自己有任何私下独处的机会。今儿这是怎么了？

　　杜卫国和赵梅互相看了一眼，狐疑地盯着杜泠越。
　　杜泠越满心里只有担忧，脸色郑重地拜托：“赵姨，我真的特担心，我爸总也不听我的，借口工作忙不去，我只能拜托您，一定要押着我爸去，要不我上课都没心思听了。”
　　赵梅严肃点头：“你放心，小越，我一定完成任务。”

　　杜卫国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儿的头：“一天天瞎操心什么，你这不爱听课的毛病还怪到我身上来了。”
　　“爸！我好不容易扎好的头发，你又给我弄乱了。”
　　杜卫国放手：“今天你生日，别忘了，晚上回家吃饭，爸亲自下厨。”
　　杜泠越扮个鬼脸：“爸，你一定要每年挑这个日子折磨我的胃吗？”
　　“你这小丫头……”
　　躲过杜卫国报复捏过来的魔爪，杜泠越抓上书包跳下车，一边跑一边挥手，踏进了校门。
　　杜卫国和赵梅看她进了学校，这才放心，开车离开。

作者有话说

　　双更！锵锵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