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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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燕一头短发精干利落，长相只能算清秀，但眼神犀利，平添英气。郑燕淡淡地笑着解释：“利益联结的婚姻不过各取所需，我和周辰只要生下继承人就可以各玩儿各的。我做他的妻子，你做他的情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在这个房子里呆着，并保证不会跟周辰有私生子，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有我的允许，周太不会为难你。”
十年深情，到头来还要他名正言顺的女人允许。
呵……
杜泠越轻笑：“谢谢你的大度，我知道了。”
她打电话给周辰，只想问清楚，这一切是不是他默认。电话那头却总是正在通话中，要么就是等待，没有人接听。
沉默等于默认。
郑燕笑着看她，摇摇头离开。
婚礼前一周。
周辰出现，一如往常拥抱她，一如往常累极之后倒头就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突然没了力气，不想再问。
周辰不再顾忌，或者他根本就没有顾忌过。
在他们的家里，肆无忌惮地和自己的未婚妻打电话，商量婚礼的事情。
他甚至于在她面前不耐烦地抱怨，婚礼可真麻烦，这女人……
杜泠越转身离开，她去洗手间将验孕棒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扔了很多纸在上边掩盖。
垃圾桶里的验孕棒显示，两条红线。
周辰，我是你的海妖，一生只为等候你的到来，我已竭尽全力迷惑你，抓住你，妄想吃掉你，让你只属于我。
可我，舍不得。
在你的世界里，你耀眼的就像精灵王子，即将登上王位，成为真正的精灵王。
所以，我吃掉了自己。
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杜泠越一夜未睡。
天还未大亮，身后的男人沉睡着，发出微微的鼾声。
杜泠越起身，衣柜里她的一半早已清空，她穿上仅剩的一套T恤和仔裤，回头看了看周辰，走到床边低下头，久久地看着他的睡颜。
最后，她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周辰说过，只有在她这里，在他们的家，才能沉沉安睡。他希望她为他守住他们的家。
辰，我坚持了。可是这一切你先放了手。
你不要怪我。
我尽力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周辰有些清醒，他眯着眼抬起头，注意到床边的人起了，以为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去准备早餐。
周辰看看外边天色还早，便倒回床上继续睡。
※
妇幼保健院，手术室门口。
周太微笑着等她，“我们找了最好的医生，你放心。”
杜泠越平静地踏进手术室……
手术灯打开的那一刻，眼前强烈刺眼的白光，一瞬间让她闭上了双眼。
麻醉药剂注入身体，她的脑子里依然是周辰的脸。
那是婚礼的前一天，周辰抱着她，终于开口解释，婚姻是一回事，他们是另外一回事。在周家，婚姻只是一份工作。而这里才是他的家。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家永远都在这儿。他也会在。
父亲走前拉着她，担忧已极，“越儿，你答应爸爸，无论何时，不要轻贱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为了周辰那个臭小子……”
麻醉起效，杜泠越慢慢失去意识。
再见了，我的宝宝……
妈妈错了，这一世没办法带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
“大出血！快，止血钳，去调血袋！准备输血！”
手术室一片混乱，主治医师汗流浃背，脸色苍白，他看了一眼只隔着一层玻璃的观察室里，周太面色狰狞，双眼犹如毒蛇看到猎物，正狠狠盯着他。
一百万…… 他闭了闭眼，颤抖着双手伸向杜泠越。
有什么正在从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消失，身体逐渐冰冷，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似乎有人低声噫语。
“对不起，对不起……下辈子，你投个好胎，别再给人当小三了……”
杜泠越彻底陷入黑暗。
布料轻轻地盖上头脸。
杜泠越想笑。
这辈子这么快就结束了？
是了，她杀了自己的孩子，理当赔上一条命。
为了她以为的爱情，她付出了一切，众叛亲离。
如果有下辈子，她想重新来过。
周辰，永别了……
你，我爱不起。
※
周辰满头大汗地冲进手术室，可手术台上空荡荡的，就连遍地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一瞬间恍惚，以为继母在电话里说的都是假的，不过是他早上没睡醒，听错了。
“小辰，她在太平间，你去最后看她一眼吧。”
周太拿着手帕，擦掉眼角一滴泪，眼妆依然完美。
周辰沉重地喘息着，半晌未动。
周太奇怪，试着走上前轻拍他的肩：“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堕胎手术，她竟然大出血，最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唉，这孩子命苦啊，可惜了。你节哀……”
周辰突然转身，猛地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像猛虎掐住猎物，愤怒让他的脸彻底扭曲，“你TM胡说什么？！今天早上她还好好的，她在家做早饭，怎么会突然来这儿？孩子，什么孩子？你再胡说，我杀了你！”
周辰双眼赤红，咬牙切齿，手下更是下了死力气，周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满面通红发紫。
周辰的凶狠突然展漏无疑，周太毫不怀疑，她会被他掐死！
周建突然冲进来，抢上前死命掰着周辰的手：“哥!你疯了！你干嘛！你松手！你想对妈做什么！”
周太的脸渐渐青紫，双手无力地垂下。
周建吓得双腿发软：“哥，你松手！妈！妈！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忙！”
郑燕是和周辰一起到的，她站在一旁冷眼看到这里，不慌不忙地上前：“周辰，泠越在等你。”
周辰如遭雷击，身形巨颤，他猛地松手，双眸颤抖。
“在……她，在哪儿？”
周太跌坐到地上，双手紧抓喉咙惊恐地喘息。
“妈！”周建扑上前去。
郑燕扫了他们一眼，对周辰说，“你跟我来吧。”
※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那一张病床，白色的布下是一个瘦小的身子。
周辰一步一步，走向她。
那个十六岁的少女问自己，是不是精灵王子。
那个小吃货，每次喊周辰，他回头见她都在喝牛奶。
那个舞台上发光的女孩，兴高采烈地给他一个人跳舞。
那个在自己怀里哭泣喘息变成女人的她。
那个永远守在家里对他说你回来的她。
那个随着他婚期临近越来越瘦弱的她。
那个为了事业他习惯性牺牲掉的她……
周辰突然脚下踉跄，跪倒在病床旁边。
他脸色苍白，伸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敢去碰那个人。
他想问，越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故意吓我对不对？
你别闹了，你起来……
周辰想喊她，一次次张口，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越儿……
越儿……
“杜泠越！你给我起来！”
周辰突然怒吼。
咚地一声匍匐在地，头再也无法抬起。
“你说过、你说过一辈子……”
“越儿……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别吓我，你起来……”
“杜泠越！我是周辰，周辰！你的周辰！”
“是你的……你的周辰，你说不要命也会要我的……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
周太被周建扶着站到门口，看着这一切恨恨地冷笑出口：“周辰，你可真不愧是你爸爸的好儿子，你们周家男人都够狠，为了事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能下得去手。你以为从此以后你就是事业美人双丰收了？呵，你想得太美。我身为正妻，周建身为周家名正言顺的儿子，受了你们父子一辈子气，没想到到头来，你和你爸一个德行。自食其果，哈哈，自食其果……”
周建跟着笑起来，他的眼里透着痛快。
从小到大，这个不知来历的哥哥都压在自己头上，父亲对他永远都是指责，看看你哥…… 他听够了！
如今看周辰失魂落魄，没有人比他更解气。
“你想要周家……就为了周家，杀了她？”
周太一脸惊恐，轻捂红唇：“你混说什么！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为了给你当小三，这丫头甘愿堕胎，死于大出血，医生都有医疗证明的，你真要说谁杀了她……”
“那就是你！”
周太笑得扭曲：“是你，一刀一刀，杀死了她。”
周辰心口骤停，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无法呼吸。
是啊，他习惯了越儿的等待，习惯了越儿的包容，习惯了越儿为自己做的一切，他心里是装着她的，可他被她惯坏了，在爱里习惯骄傲，从未开口向她表达……
他从小争第一，争着在父亲面前表现优秀，为了争到周氏掌门的位置，他习惯性地牺牲她，他以为她会继续理解，包容……
没错，越儿理解了，一如往常默默地包容了。而把她送到这里的，就是他自己！
周辰满脸泪痕地笑起来，啪！啪！啪！
一巴掌一巴掌，他狠狠地抽自己。
郑燕上前，拉住他自虐的手，“人已经走了，你节哀。”
周辰推开她。
“是我，越儿。”
周辰挣扎着爬起，颤抖着握起她早已冰凉的双手。
“我知道错了，越儿，你别走。”
“你等等我……”
他呼吸平缓下来，不再哀戚，不再愤怒，平静地打开白布，脸轻柔地贴着她的脸。
“等我，越儿。”
砰！
周辰的左胸巨震，冰冷的枪口直抵心脏。
他的右手垂下，一把枪掉落，黑色的枪身躺在雪白的地上，犹如黑白无常。
“周辰！”
周太和周建不敢置信地呆若木鸡。
郑燕冲到周辰身边，疾呼大夫。可任谁来，都无法分开周辰紧握的手，医生探他的口鼻，已然没有了呼吸。
他退开几步，对郑燕轻轻摇头。
※
天色阴霾，飘着小雨。
郑燕再次看了看安放在一起的墓碑，走过周太身边时冷笑道：“周太好手段，一石三鸟。只是不知道，这三条人命在这儿看着，你这下半辈子还能不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周建刚要开口回嘴，周太拉紧了儿子的手，压下惊恐努力镇定地摇头。
郑燕看了看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周平远，叹气：“周伯父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啊，中年丧子可见悲凉。但愿周伯父缓过劲儿来，你们还能有下半辈子。”
郑燕说完，不再看这一家人，脚步轻巧地离开。
本来她来H市，是看好周辰的精明和手腕，打算强强联合。
结果周家自毁长城。
那就别怪她，吃掉这块肥肉了。
红颜枯骨短松冈，可怜可叹一双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