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鸦啼后》陶湛兮

3、chapter 2

　　霍亦寒认为他的代理工作还算顺利，唯一麻烦些的，就是班里一个性格和发型一样毛刺刺的女生，不爱听课，不交作业，总是睡觉，每当他训问她时，总有百般狡猾的理由来搪塞。
　　数学老师在台上吐沫横飞地讲题，而他站在走廊里，透过教室门的玻璃，看着靠窗的那个空落落的位置，再次微皱了眉头。
　　下课铃一响，他把女生的同桌白莉莉叫进了办公室，白莉莉一脸懵逼，双腿打颤，贴着墙边进来，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新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估计就比他们大几岁，但不知为什么，对上他的眼睛，总让她觉得紧张。
　　“你知道岑寂为什么没来上课吗？”霍亦寒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整理着上课要用的课件，一边问她。
　　“哦，她啊。”白茉茉松了一口气，脸色顿时正常了许多，颇寻以为常地说:“估计又逃课了吧。”
　　霍亦寒长眉一扬:“她经常逃课？”
　　看着白茉茉点点头，他清冷的嗓音平淡无波:“你知道她的电话或住址吗？”白茉茉摇摇头:“班长应该有班级成员的资料吧。”
　　霍亦寒点头:“你去把班长叫过来。”
　　白茉茉走之前不免怯怯地多嘴了一句:“其实吧，老师，岑寂厌学，但也不惹事，我们以前的班主任都不怎么管她的。”浅台词就是，您也崩多管闲事了。按以前赵夜叉的话来说，林子大了，这么多鸟呢，哪管的过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省心。
　　霍亦寒什么都没说，只认真地把手中的文件按页码梳理整齐。白茉茉站了几秒，无趣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霍昀手里拿着资料簿，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看到霍亦寒点头示意后走了进来。
　　“把岑寂的联系资料找给我”青年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霍昀欲言又止，知道小叔有些生气了。想替岑寂求一下情，又怕被自家小叔瞧出自己的偏袒，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霍亦寒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再次挂断。在打不通岑寂家长电话的情况下，他选择家访。
　　多年的做事习惯让他对工作极其负责，办一件事就要把它办得完美无差，轻易放弃一个学生，对他来说，近似荒谬。
　　而当走在三楼的台阶上，霍亦寒不无讶异。很巧合，那个厌学的熊孩子竟然住在自己家的对楼。
　　突然，他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衬衫上，低头一看，白色的布料上洒了一片大小不一的红点，抬头，看见岑寂坐在四楼的台阶上，穿过栏杆笑吟吟地看他:“对不起啊，霍老师，把你衣服弄脏了。”
　　她手里拿着一把沾着红色广告颜料的刷子，他衣服上的杰作，明显是她故意甩动刷子的结果。
　　向女孩面前的画板看去，而一双白玉剥葱般的手已迅疾地把画板压倒，他只瞥到一整张的血红，扎眼凄厉，似是残阳。
　　“为什么在这里坐着，不进家门？”霍亦寒没有责怪她把衬衫弄脏，也没直接责问她为什么逃学。
　　“我家里没有人，黄昏的时候太闷了，感觉阴森森的，有鬼似的。”岑寂开玩笑般说，嘴角还是翘着，霍亦寒却感觉那双眸子像雪原，空旷无声，漫着无边的冷意。
　　霍亦寒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你母亲几点回来？”根据班级学生资料，他得知她是单亲家庭，由母亲独自抚养。
　　岑寂嘲弄一笑:“工作完以后回来。”
　　等于没答，一句废话。霍亦寒好看的眉毛又要皱起，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咕噜声，在静寂的走廊里显得特别清晰，他顺着声音看向岑寂的肚子，只见女孩满脸尴尬，双手压着胃部。
　　他一直看她一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十分欠抽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窘迫，竟忍不住想笑，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揶揄:“跟我去吃饭吧。”
　　岑寂犹豫了几秒，倒也没矫情，把画板颜料盒刷子什么的随便一划拉，打开门锁堆在卧室里，走出来，睁着一双饿出绿光的猫眼仰视他:“请我吃什么，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