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85、算命

　　“昔月。”
　　见十二阿哥面色严肃，昔月收起嬉笑，抬起头，面色凝重。
　　“你很像一个人。”
　　“谁？”昔月眨眼，年湘桐？还是谁
　　“赫舍里皇后，太子已故的生母。”

　　昔月头顶如同天雷滚滚，劈得她里脚外嫩，又恍然大悟。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却记得住一个小宫女；苏培盛心高气傲，得皇上信任，连阿哥的账都可以不买，对她却是恭敬有加；宜妃忌惮的眸子，郭贵人的厌恶，八阿哥的谦和如玉，仅仅是因为她的脸，像一个人。
　　十二阿哥坐到旁边的椅子：“赫舍里皇后与皇阿玛和年少夫妻，生下太子便去了，皇阿玛敬爱她，甚至念念不忘。我见皇阿玛待你与众不同，调查了一番，才得知。”

　　昔月嘴上木纳：“皇上要……”心里有一个胆大的念头，她年轻貌美，莫非皇上要纳她进宫，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十二阿哥摇摇头：“若是要，你怎会在此？”
　　昔月才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道：“皇上英俊潇洒，看不上我这个野猴子。”
　　“皇阿哥是看不上你，九哥恐怕是看上了。”十二阿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吹凉。

　　“九阿哥？”昔月皱眉。
　　“就怕他别有所图，就怕你万劫不复。”
　　昔月正视他：“我一个小婢女除了能盯着十二阿哥，放放风，能做什么？”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九阿哥是您的兄弟。”
　　“所以我了解他，他图谋甚大。昔月，你留着王府，我对你是有过心思，可既然你无意，我也不强求，只把你当妹妹，日后给你找户照顾你的好人家，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昔月感动：“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你是个真性情的人，唯有对你，我可以畅所欲言。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卷进这些是非。”
　　这还是十二阿哥少有的袒露心声，昔月点点头：“我记住了。”

　　昔月跟在十二阿哥身后，走出闺房送他。见描翠三人都在门口，笑得一脸暧昧。十二阿哥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昔月记住我说的话。”
　　昔月嘴里答应着，领着描翠三人恭送十二阿哥。

　　小笑子见十二阿哥走远了，暧昧地笑着：“小姐，你们孤男寡女，有没有做羞羞的事儿啊？”接着又说：“肯定没有，听管侧福晋身旁的春娟说，干那事总是‘地动山摇’，呵呵。”
　　昔月羞红了脸，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描翠揪着他耳朵：“污秽了小姐的耳，去旁边站着。”
　　小笑子也不恼，站到柱子旁，自个儿乐呵。

　　猴儿眨眨眸子：“没有‘地动山摇’，也应该有‘小桥流水’‘甜蜜蜜’吧！”
　　昔月给了她大脑袋一个板栗，瞪着偷笑的两人：“谁再胡说，谁看院子。”
　　几人都闭上了嘴巴，大气不敢喘，静等昔月的定夺。小笑子跪到昔月跟前：“好小姐，奴才都忘了上回跟你出门是什么时候了，这回就带奴才去吧！”
　　“好，带你。”
　　小笑子喜得磕了三个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昔月拍拍描翠的肩膀，猴儿一脸的沮丧，却听到昔月接着说：“描翠，你今日留在这儿，下次再带你去玩儿。”
　　“是，小姐。”描翠乖巧地道。
　　猴儿一脸欣喜：“小姐真好。”

　　一个大肚和尚身穿破烂的袈裟，在街边化缘，商家看见了他怕影响自家生意，挥手不耐烦地纷纷叫他离开。一孩童睁着天真娇憨的眸子，把手中吃剩下最后一颗的冰糖葫芦给他：“和尚，你吃吧！”
　　大肚和尚双手合十：“小施主为何给我吃？”

　　“爹爹说，做人不容易，虽然我也很喜欢吃，可和尚却是需要吃，我就给和尚了。”
　　和尚笑道：“何为喜欢，何为需要？”
　　孩子天真的眸子泛起的疑惑，左顾右盼，未看见能解惑之人，摇摇头：“不知道。”

　　和尚接过冰糖葫芦，把最后一颗吃进肚子：“好吃。”又带小孩去买了一串新的冰糖葫芦，目送小孩欢天喜地地离开，嘴里喃喃道：“百年红尘，不过是一场梦，何来的喜欢，又何来的需要呢？”漫步走着，来到一个路边的小摊，见只有三个年轻人，就坐下点了一碗素面。
　　小笑子喃喃地道：“真是个怪人。”

　　猴儿很快就吃完一碗面，目光盯着小笑子的一碗，小笑子一手托着面，一手快速放进嘴巴，生怕猴儿抢。
　　猴儿撇撇嘴，小气。
　　旁边一桌的和尚很快也吃完一碗面，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老板。”
　　小摊老板还没洗完碗，就笑着走过来说道：“谢谢，客官……”
　　“先赊账吧！明天的一起结了。”

　　老板脸色一变，强颜欢笑：“小本生意，不赊账。”
　　和尚蹙眉：“今日忘了带钱了，要不贫僧现在回去取，要不就赊账。”
　　老板怒道：“好啊！原来是吃霸王餐的，今日不付钱，别想走。”
　　“若是付钱才更加要走，不然贫僧如何取钱？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

　　老板气极。和尚继续道：“施主今年大凶，恐怕有大祸，但无论祸凶，无论能不能避之，心宽体才阔。心里有气撒了出来，人自然长寿，今日贫僧也不吃霸王餐，随意施主打，全当抵债，让施主逢凶化吉。”
　　老板大怒：“好你个吃白食的，我成全你。”抡起胳膊就要往死里打。

　　“老板，这些钱够吗？”
　　老板停下挥动的拳头，看向吃面的姑娘，虽然京城如花似玉的女子很多，可如眼前这位，有一双柔水情眸的却不多，好心地道：“姑娘，这人就是无赖，不给他教训，他不知道悔改，你心善也得帮助好人啊！”

　　昔月笑道：“老板多虑了。”猴儿虽然疑惑小姐为何要帮这样的无赖，可还是往老板手上塞了四碗面的钱。
　　老板收了钱，气就消了，收拾好桌子就去洗碗。
　　和尚双手合十：“多谢女施主，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小笑子嘲讽：“看你这体型，就知道这话你一年得说几万遍吧！”昔月看了他一眼，小笑子低下头。昔月笑道：“大师不要见怪。”
　　和尚肥胖的腰身站直，走了几步，做到昔月跟前：“这位小施主说得是，为了报答姑娘，请容贫僧为姑娘占卜一下如何？”

　　猴儿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不知大师可会算姻缘？”
　　小笑子撇撇嘴，女人就是如此肤浅。
　　和尚答曰：“善占。”
　　昔月笑道：“那就为我们看一下我们的姻缘。”
　　和尚这才自己端详昔月的面相，越细看越震惊，半响才说道：“姑娘可是得到了一块锦鲤玉佩？”

　　“大事如何得知？”昔月惊讶道。
　　“姑娘面相贵不可言，与凤命只是一线之隔。你的姻缘冥冥中天早已注定，贫僧只能说一善言，愁是万苦，切莫太忧伤。”
　　“你这和尚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怎会忧伤？”小笑子一拍桌子，怒瞪他。
　　“别打岔，大师，我的呢？”猴儿一脸欣喜。
　　和尚只看了一眼，笑道：“姑娘是个有福气之人。”
　　“姻缘？姻缘？”
　　“定能心想事成。”
　　“啊！啊！啊！”猴儿乐得手舞足蹈。

　　“没良心，就顾着自己，也不想想小姐，净是胡说。”小笑子还是把和尚当做仇人。
　　“小姐的也挺好的，‘贵不可言，与凤命只是一线之隔’，一看就是做贵妃的命……”
　　昔月急得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言。”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不仅她们丢脑袋，还会连累十二阿哥。
　　猴儿泪眼汪汪，保证不说话，昔月才松手。

　　小笑子仔细琢磨，还真就是这个理儿。‘与凤命只是一线之隔’，凤命就是皇后，一线之隔就是贵妃。后宫佳丽三千，当了贵妃要去争宠，自然愁苦；和尚劝不要太忧伤也在情理中。
　　想通了，和尚就顺眼许多了：“大师，你就是神僧。”若是小姐做了贵妃，他就是侍候贵妃的公公了，许多人都得巴结着。

　　“昔月。”四阿哥还是一身黑衣，鹰眸透着锐利的光芒，即使在熙攘的人群中，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昔月福身：“四阿哥。”
　　“不必多礼。”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只看了她一眼，就看向旁边的胖和尚：“大师也在。”
　　“大师？”小笑子和猴儿相视一眼，乐得冒鼻涕泡，这真是个高人？那他的话肯定不假。

　　和尚双手合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生不过是一场梦。在何处又有何干系呢？”
　　四阿哥颔首：“大师说得是。”
　　“姑娘？”大师看向昔月：“镜中花，水中月，镜里没有花，水中没有月，何意？”

　　昔月蹙眉，这和尚是要考她了，想了半响说道：“竟然是镜花水月，那就是不必太较真了。”
　　“姑娘聪慧。”
　　昔月惊奇：“让我掰中了？”

　　“较真也是执着，执着就是毅力，毅力却是恒心。”虽然对着昔月听，看的却是四阿哥。四阿哥敛眉，似乎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
　　和尚一叹：“罢了，都是天意！”也不与众人告辞，自个儿离开，嘴里念叨着。
　　凡尘匆匆，道路遥遥。
　　何事匆匆，往事成空。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执着情殇，情殇落月。

　　“不知大师法号是什么？”昔月蹙眉：“说的话可是准确？”
　　“大师德高望重，自然是不会狂言。”
　　昔月轻笑：“怎不知道我这般没心没肺的人，如何愁苦，如何忧伤。”
　　四阿哥脸色一变：“大师说了什么？”言语带着关怀。

　　昔月目光凝重：“姻缘天注定，忌忧伤。若是天定的姻缘，我为何会忧伤呢？”
　　“或许你嫁的人与别人不同。”他意有所指。
　　昔月张嘴，见四阿哥转身离去，就把嘴巴和未出口的话，通通合起来，似懂非懂。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

　　猴儿嘻嘻笑道：“小姐，连四阿哥都觉得你是个做娘娘的命。”
　　昔月淡淡瞥了她一眼：“再胡说就再也不许你去见年大哥。”
　　猴儿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打死也不说，不然就嫁不成人，做老姑婆。”
　　昔月瞪着小笑子，他起誓道：“我若是说了半句，就……一辈子……吃不饱。”
　　昔月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