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140、香囊惹来的祸根

　　昔月抚上皮坦的小腹，这里再次住着一条小生命，见门外走进一道黑影。她欣喜雀跃地坐起，一蹦一跳去迎。四阿哥蹙眉：“都要做娘了，怎可随意跳动？”昔月挽着他的手撒娇道：“不敢了，不敢了，您就看在二宝的份上原谅我吧！”四阿哥在她额头弹了一记：“下不为例。”昔月吃痛，瞪他。

　　小洪子拿来一个香囊，颇为精致，还未献宝般呈上，昔月脸色大变，指着那个香囊，咬牙：“扔了，都给我扔了，不许拿这些东西入我的梧桐苑半步。”
　　小洪子吓了一跳，才知闯了大祸，把香囊抛出门外，跪地磕头。四阿哥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让小洪子先退下去。

　　昔月捂着肚子，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的珍宝，为何那些人总不放过她？委屈地哀嚎道：“四爷，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不能再没了，不能……我不要香囊，也不要熏香，通通都不要。”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四爷紧紧抱着她，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

　　小洪子颤巍巍地伏在地上，静等四爷的怒火。四阿哥冷着脸，大手抚上香囊上，动作轻柔：“说吧！”小洪子打了个激灵，幸好四爷念他衷心，给他一个机会：“回爷的话，这是李侧福晋让奴才送给四爷的，还说这是她一片的心意，想马上让四爷看到，不然她肚子的小世子也会不高兴。奴才不敢忤逆李侧福晋的意思，才斗胆拿香囊进了梧桐苑，求四爷息怒。”

　　四阿哥蓦然闭上眸子，手中青筋暴怒，半响才平复愤怒：“把香囊交给四福晋，让她处理。”又紧紧盯着小洪子，鹰眸射出冷冽的光：“奴才冲撞主子……”
　　“四爷。”昔月漫步走出的院子，笑道：“他也是听命行事，不怪他，不如饶恕了他，就当做是为妾身肚子的小格格祈福吧！”
　　小洪子松了一口气，他的小命是保住了。四阿哥心里的怒火完全没了踪影：“都依你。”小洪子连膝行至昔月跟前，磕头：“多谢四爷，多谢侧福晋，多谢小格格。”

　　李氏本为四阿哥生下了庶长子，在年氏未入府前荣宠无人能及，如今又是怀上一胎，若是能再生个小世子，风头地位不仅压了钮枯禄氏、年氏，还有她嫡福晋那拉氏的。四福晋淡淡地摸着精致的香囊，递给尹清心：“给她一碗堕胎药。”
　　尹清心手一抖，香囊掉在地上：“福、福晋，这……不妥当吧！”毕竟李氏肚子的孩子是四阿哥的亲生儿子。

　　四福晋表情还是很淡然：“若非是她连同你妹妹设计你，你也不会入了这王府，也不会让四爷如此厌恶，还被她害死了唯有的骨肉，难道你不恨她吗？不想报仇吗？”
　　尹清心跪地，大惊失色：“清心自然恨她，可是她怀的可是四爷的孩子。”

　　“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去顶罪的。”四福晋弯腰捡起香囊，眸子有淡淡地哀伤：“李氏跋扈，贪得无厌，若是再生一个儿子，定会想坐我嫡福晋的位置，我只是自保罢了。四爷那里，我只会交代。”
　　尹清心再次接过香囊，眸子的恨意迸发：“谢四福晋。”

　　尹清心对李氏恨到极点，她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尹秀心这个贱人接入了府，不然她也不会遭了她的算计莫名地成了四爷的女人，那时她曾想一死了之，谁知大夫告诉了她，她有了身孕。为了孩子，她忍受了四阿哥的冷漠无情，还有李氏的欺辱，谁知李氏还是不肯放过她，一碗堕胎药带走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亲自捧着堕胎药，带着四福晋身边的嬷嬷，亲手灌了李氏喝下去她捧着的堕胎药，看她挣扎，恐慌，惧怕。快意与兴奋布满了身体每个细胞。
　　孩子，娘送了你弟弟去陪你，你不会寂寞了。

　　四福晋喝了两杯茶，静静地坐着，奴婢通传四爷来了。四福晋淡淡地笑着，他来得比她想象中要早。
　　四爷目光幽深，静静地盯着她。
　　四福晋叹了一口气，跪地：“妾身知道四爷怨我，恨我，怪我，可我更知道年妹妹的孩子对四爷有多么的重要。金兰姐妹送的一个香囊成了害她孩子的元凶，她受过一次打击，若是再因为一个香囊，害了腹中的胎儿，该如何是好？李妹妹太过跋扈了，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除了这个还有更好能一劳永逸的方法吗？”她含着泪，重重地给四阿哥磕了三个响头：“妾身心思歹毒，心狠手辣，残害皇家子嗣，不配做四爷的嫡福晋，求四爷给妾身一封休书。也请四爷能答应妾身最后一个要求，李妹妹虽入府早，心思也多，管理王府总是不太妥当；请四爷让年妹妹管理王府，她心思细腻，人也和顺，定能好好照顾爷。”
　　四阿哥静默了半响道：“此事永远不要再提。”孩子是昔月的硬伤，也是四福晋的，他欠她们的，太多了。

　　尹清心刚踏入南溪宛，就见四阿哥步伐匆匆走了出来，尹清心恭敬地行至一边，四阿哥却停在她面前，吩咐她好好照顾四福晋，便走了。她心有余劫，侧头看着四阿哥真的就如此地走了，恍如还在梦中。

　　昔月有了身子，自然要常出府走走，尹清心陪伴在侧，心情也是极好。
　　九阿哥出现在眼前，眸子神色皆晦暗不明，尹清心一个箭步挡住在昔月身前，母鸡护小鸡般护着她。
　　九阿哥未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又深深瞧了几眼昔月隆起的肚子才离开。十阿哥呆滞了半刻，边喊九阿哥边跟上，今日可一定要紧紧盯着他，可不能让他闯祸了。
　　尹清心见大敌离去，如同小猫般腻在昔月身旁：“姐姐和小格格都不怕，我保护你们。”昔月笑道：“我们母女二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尹清心左右观看，见没有任何危险人物才点点头。

　　“姑娘？你……”
　　昔月转身，人群中一个毫不显眼的老妇拿着一个烧饼哄着一个刚学走路的女娃娃，她见到昔月熟悉的容颜，眼眶都湿润了：“对不起，老婆婆我认错人了，那个姑娘跟你很像很像，却又不是你，说哪里不像，又说不出来，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花儿。”沙哑的嗓门确实是老婆婆特有的，可她却未到老年。
　　昔月咧嘴僵硬的嘴角：“是吗？真是太巧了，我是家里最小的妹妹，父母没有给我添什么姐妹，有机会定要见见婆婆口中的那个姑娘。”
　　“没有了，见不到了，她死了。”老婆婆潸然泪下：“她是个好姑娘。”

　　昔月握紧尹清心的大手一紧，尹清心蹙眉：“老婆婆，我姐姐怀着孩子，你说这些恐怕不少太好吧！”
　　老婆婆抬起满是老茧皱纹的手擦泪：“是啊！都是老妇的不是。”旁边的女娃娃‘哇’地忽然大哭。老婆婆手忙脚乱，又是向昔月道歉，又是哄孩子。昔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笑眯眯道：“小丫头，哭着哭着就不好看了。”

　　女娃娃还不知道好看不好看的，有什么区别，只是眼前笑得好看的姐姐很美，伸手就要她抱抱。尹清心心里大惊，赶紧抱起她：“那个姐姐怀着小妹妹，不能抱你，我来。”
　　几人说着话，女娃娃的娘亲就来了，是个俭朴的女子，穿着布衫，笑着把女娃娃接过怀抱，向几人道谢赔罪，牵着老婆婆道：“娘，您身子不好，别老是纵着二丫，多休息，休息。”老婆婆点头，又看了几眼昔月，眼中朦胧有泪花闪烁。

　　尹清心看向昔月，疑惑道：“姐姐认识她们？”
　　昔月揉揉眼睛：“不认识。”
　　昔月走后不久，一个憨厚的青年大咸鱼飞跑过来，在茫茫人海中四处追寻她的影子，可什么也找不到。痛苦抱头蹲地苦等到晚上三更，也没能瞧见她。妻子挑着发白的破灯笼寻他而来的，他不忍让妻子伤心，便随她回了屋。又趁着夜色偷偷跑到河畔，八年来，再一次哭得如同个孩子，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湖里，荡起小小的水圈儿。
　　昔月，我后悔了，我当年不该如此，你出来吧！哪怕是个相似的你，我也想再见见。

　　昔月回到梧桐苑时，见李氏在门前等候，满脸苍白憔悴，慢悠悠地走过去：“姐姐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在院子里休息，出来吹风了？”
　　李氏咬牙切实：“年湘桐，你不要装好人，你心知肚明得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双眼越发腥红，猛地扑过去：“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你的孩子陪葬。”

　　尹清心早有了防范，推开她，护犊子般护着昔月，还让人去请四福晋。
　　昔月惊愕，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不用理她，不过就是个疯婆子。”尹清心盯着李氏发疯癫狂，心里解恨，这也算是恶有恶报。

　　昔月瞧见转角处一抹黑色，从头上发髻摘下一根玉簪，让尹清心几人拉住李氏，往她头上插上玉簪。李氏使劲儿地睁开那些拉着她的小贱人，还未能细想，就扑到四阿哥怀里：“四爷，四爷，救救妾身，年妹妹……年妹妹要害我。”
　　昔月掩嘴轻笑：“不过是跟李姐姐开了个玩笑，怎么这般较真？头上的玉簪就当做是妹妹的赔礼了。”
　　李氏这才摸摸头上的玉簪，光滑无比，纹理清晰，是个好东西，眸光狠狠地揪着几人。

　　李氏刚失去了孩子，悲伤过度，难免做出一些失常，四阿哥淡淡地安抚她，让她好好休息，往她院子送了无数好东西。李氏气极恨极，通通把东西砸了遍，恨昔月更是恨透了。旁边的奴婢不解，灌药的是尹清心，定是奉了四福晋的命，怎么也不该恨年氏。
　　李氏咬牙：“定是那个香囊，让年氏那个贱人迷惑了四爷，害了我的孩子。”
　　“香囊？”奴婢迷惑。
　　李氏恨恨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当成昔月，掐着她的脖子，癫狂道：“我要掐死你个贱人。”奴婢惶恐，幸亏李氏体弱，没多大力气，很快就挣开了她的手，不然她一条小命今日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