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123、月月红

　　再说火红锦鲤已修炼成仙，能慧眼识别螃蟹。她在成婚的那天，一眼就认出了那螃蟹便是当年的仇人。她不动声色，心想等适当的机会再跟白锦鲤讲明真相，然后两人再合力对付螃蟹。可见螃蟹第二天又被单独请到家中来，火红锦鲤心里明白螃蟹已骗取了白锦鲤的信任。

　　第三天清早，螃蟹就来了，它对着火红锦鲤，口里就念起了咒语，准备逼迫火红锦鲤变还花形，他就立即害死它。咒语一念使火红锦鲤遍体疼痛，她用毅力忍住疼痛，抵御咒语。
　　她含泪向白锦鲤述及当年小白锦鲤相赠泡泡的事，直听得白锦鲤如拨开云雾见太阳。他又吐出一个新的七彩泡泡，套到火红锦鲤头上，隔绝了耳音。

　　火红锦鲤听不到螃蟹的咒语，变回花形与螃蟹奋力拼斗，它们从皇宫打到了珊瑚群中，越打越是激烈，终于收拾了螃蟹。往后他们打斗的地方又长出一株娇艳的花儿来。
　　花儿花形优美，花色由初开时的纯白色，到盛开时变成粉色，最后变成大红色、深红色，以至紫红色，叶儿墨绿泛光，香味浓郁，亭亭直立，且这花月月开花，因此便叫它“月月红”。

　　蓬莱仙岛的后人描绘道：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传说她代表了火红锦鲤报恩小白锦鲤之心，岁岁月月，永不改变。

　　昔月坐上的出宫的马车，耳旁的车轱辘声已经熟悉起来，头靠着窗边，想起皇上看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又淡淡地感叹着：“这蓬莱仙岛的月季锦鲤比玉兰锦鲤还要聪明几分啊！”她悄悄撩起车帘，糊涂啊！怎么又说了锦鲤，怎么不说一只猫，一只狗？如今真是悔恨不已啊！
　　四阿哥瞧她的脑袋都快伸出窗外，臂膀用力把她拉了回来，黑眸凝重地道：“也不知道危险？”

　　“有个能比肩大鹏鸟般厉害的四阿哥，危险是何物啊？妾身可不知道。”
　　“额娘一个劲儿地夸你嘴甜，你倒是上瘾了。”
　　“还不是今儿个早晨，四阿哥先夸的，让妾身知道嘴甜的好处，我才一个劲儿地夸人。不知妾身有没有给爷丢人？”
　　四阿哥吻上那絮絮叨叨的红唇，昔月心头一跳，手一推，没把四阿哥推到，自己倒是跌坐出车辕。

　　四阿哥把她捞起放在自己的膝盖，搂着她的细腰：“在额娘面前给爷长脸了，怎么在爷面前把那些长来的脸又都丢尽了？”
　　昔月低头，面色绯红：“那脸不是我的，丢了又何妨？”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呢？”

　　也不知是马车颠簸了一下，还是昔月吓得手抖，险些又要跌倒了，幸好四阿哥的大掌还在她腰上挂着，可她羞得一张小脸还是有些挂不住。
　　“就依着你，等你一年。”
　　昔月抬头，望近深不见底的黑潭，愣了半响才想起来是留宿的事。小脸红得仿佛都能滴出血了。

　　两人手牵手大大方方地进入王府，李氏眸子仿佛能喷出火来，咬裂了一方芙蓉花手帕。耿氏心里悔恨不已，却无法，早已同李氏绑在一条船了：“姐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院子吧！”
　　李氏诡异阴险一笑：“去四福晋那里坐坐。”耿氏如同小跟班似地走在后头，心如同明镜般敞亮，四阿哥带年氏进宫，却不带四福晋，李氏这是要挑拨离间，以坐收渔翁之利。可四福晋看着是只兔子，也不是好惹的，最后也不知道谁吃亏，她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南溪宛里，李氏淡淡地给嫡福晋请安，姿势高人一等，四福晋没有子嗣，且难再生育，不会是她的绊脚石。至于四福晋旁边的尹清心，在李氏眼中就是一条狗，谁对她好点儿，就对谁摆尾摇首。
　　四福晋神色没半分的不悦：“坐吧！”

　　李氏坐下，神色没刚才的不以为然：“姐姐可是听说了？刚刚四爷带年妹妹一同进宫拜见德嫔娘娘，往日爷带的都是姐姐啊！什么时候成了年妹妹了？而且妾身还听说，德嫔娘娘还管年妹妹做‘老四媳妇’，这‘老四媳妇’明明就是四爷的结发妻子，真不知道年妹妹是怎么同德嫔娘娘说的。”
　　四福晋敛眉，吩咐站着旁边的尹清心入座，尹清心谢过四福晋后，便坐在李氏身旁，看着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臭脸心里就解恨。

　　李氏强颜欢笑：“姐姐怎么不说话？可是也觉得年妹妹不太妥当。”
　　四福晋笑道：“四爷带年妹妹入宫是应该的，她身子骨弱，的确该多走走。她性子委婉，又讨人喜欢，额娘喜欢她也是应该的，何来不太妥当。至于那句‘老四媳妇’，额娘心大，四阿哥又是她的亲生儿子，对待儿媳这般，也不是不合规矩。你太斤斤计较了，姐妹就该互相体谅，心要宽，回去静思几日吧！”
　　“姐姐？你……”“退下吧！”四福晋摆手，不让她有机会说完。李氏心中再怨恨，也只能离开。

　　尹清心解气：“那女人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儿子，才不把福晋姐姐放在眼里。”说完才捂住小嘴，子嗣是四福晋的硬伤。忙跪地请罪：“都是清心的不是，请姐姐责罚。”
　　四福晋强颜一笑，她早就习惯了：“无妨，起来吧！你近来总往我这里跑，给她说尽了好话，心早就飞了，去看看她吧！”
　　尹清心的小心思在四福晋面前暴露无遗，吐吐小粉舌：“是。”

　　昔月把在宫中遇见三狗子的事与绘雪姐妹二人说了。画柳‘哇’地大哭：“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妹妹。”绘雪抱着她的身子，一颤一颤，眼里也流出了泪水。画柳抱住昔月的大腿：“小姐，求你救救他，救救三狗子，救救他。”昔月轻轻抚上她的脑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救他，已经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份差事了。”画柳手一缩：“那他看见你了？我们的事他会不会说出去？德嫔娘娘这般喜欢你，会不会重用他，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出卖我们？”
　　“放心吧！不会。三狗子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从前不会出卖我们，以后也不会。在德嫔的院子里出了这等事情，她必须得给皇上一个交代，也会厌弃了我，给三狗子的只能是一个不辛苦的闲差事，堵住悠悠众口。”
　　画柳点头：“也是，如今你享得富贵，哪里舍得死？”
　　“画柳，不可胡言。”绘雪怒瞪她。画柳心虚，她向来嫉妒昔月，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讲出了，磕头赔礼。昔月扶她起来：“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不舍得。”

　　尹清心跑了进来，坐到昔月身旁，抱着她不撒手。绘雪画柳悄悄掩门退了出去。昔月点点她的鼻子：“怎么许久不来瞧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妹妹岂敢。四爷不待见我，他常常往姐姐的梧桐苑跑，我又何苦找不自在。倒不如去四福晋那里看着，看李氏那个女人作什么妖，也好给姐姐说说话，在四福晋那里吹吹风，把她那股妖气收起来，不让她作。还有姐姐一定要提防着德嫔娘娘，她与四阿哥的关系不太好，对你莫名地好，定是让你与四福晋生间隙，莫要中计。”
　　“你待我之好，我无以为报。”
　　“那就让阎王把姐姐化作男儿，娶我；或是把我化作男儿，娶姐姐。”
　　“傻丫头。”她一句年少轻狂的话，竟误了她一生，此债怕是还不清了。

　　康熙五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皇上前往热河巡视，途中，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八阿哥本该随侍在旁，但因恰是其母去世三周年的祭日，故此前去祭奠母亲，未赴行在请安，只派了心腹太监去皇上处说明缘由，并送来了两只上等的海东青。海东青被装在笼子，一块黑色的布遮住了这种稀有的物种。
　　一个八爷党恭维皇上：“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另一位八爷党附和：“搏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海东青是神的使者，最接近了神的存在，如今八爷能打来两只活的海东青实属不易，这个吉兆啊！”
　　一群大臣伏地，喊声震天：“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来人，掀开布，让朕瞧瞧老八为朕打来的一双海东青。”
　　随行的侍卫，掀开黑色的布，一双奄奄一息的海东青躺在笼子里。众大臣把头低得更下，尤其是八爷党，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上，不让皇上瞧见。皇上极其愤怒，认为这是八阿哥对自己的诅咒，当即召诸皇子至，责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并说：“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消息传到八爷的耳中，他当即吐了一口鲜血，昏倒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到房间里，又是请大夫，又是着急，还得忙着应付手底下作怪的人。九阿哥一拍桌子，怒道：“那海东青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奄奄一息了？这事肯定有问题，我要去找皇阿玛说清楚。”
　　“站着。”八福晋一身白衣挡不住妖艳的绝色：“谁也不许去。”
　　“八嫂，这可如何是好？”十阿哥紧张地脸色煞白煞白。
　　“爷自会主持公道，你们不要轻言妄动。”许是八福晋一身的气势太过凌厉，竟然把两个阿哥都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