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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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习临安见面。她本来以为，他们就这样了。不近不远，并非朋友，也不是陌路。
习临安后来打电话叫她出去，她还是稍带意外的。
并不是他们两个人，冉之去了包房才看到，多是生意上的朋友。习临安见她到了，叼着烟抬起头，眯着眼望她。
旁边的人拍着他的肩膀打趣，“哟！习少，你这小女朋友跟从前可不大一样啊！”
“是啊，是啊，咱们习少什么时候换了这样的口味？”那语气分明带了揶揄。
他也笑起来，随口应承他们“滚！打你们的牌！”
冉之也并不驳他的面子，尚未辩解，挨着习临安坐下。
冉之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不会见到他。他站在河的彼岸，灯红酒绿，鄙睨众生，觥酬交错；而自己站在此岸，默默一生。
简子亦穿缎面的白衬衣，坠制的，领口随意的敞开，手腕上还搭着铁灰色的西装外套。他一手推开门，挽着女伴，于少谦站在他身后。他像是一线光，泛着柔暖的光芒，气宇轩昂，令人侧目。
“三少。”
简子亦颔首和他们打招呼，“习先生。”
冉之微低着头，并不看他。她本能的想逃避，她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会再见到他，甚至想过他们再在一起。可是真的遇见了，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手足冰凉。她那样的仓皇、无措，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她终于开口，声音那样小那样细，“习临安，我有事，先回去了。”
简子亦闻言突然怔住了，慢慢回头看她，他眯着眼看她，瞳孔急剧的收缩，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旁边尽是人声，喧闹声，那样的嘈杂，可是他觉得那样的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只试探着叫她“陆冉之？”
她抬起头，终于对上他的眼睛，只是微笑“三少。”
她居然能微笑，能这样的平静的叫他。她的神色这样疏离，眉宇间尽是冷淡，生生的要隔开他。
他似乎是楞住了，半晌才道，“嗯。”
她和其他人一样叫他“三少。”简子亦只觉得惊讶，他觉得靠近胸口的地方涩涩的疼，像是细小的虫慢慢的噬着。
她从未这样生疏的叫过他，她从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简子亦！简子亦！”反倒有种霸道的亲昵。
他只记得他和她说分手的时候，她低头这样叫过他。
那时候简子亦约她出来吃饭，他开着车子一直沉默，车子七弯八拐竟然绕到一个小巷子里。冉之下了车才知道是家小面馆，墨黑的招牌上题着朱红的“程家面”。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么？”冉之微笑，颈上围着毛茸茸的白色围巾，很开心的样子。
简子亦并不答，拉着她的手进去坐下。店内一位中年的妇女笑咪咪的过来招呼他们，走进了才望着简子亦道，“是亦少爷？”她略略有些激动，一脸追忆的神情，“都长这样大了。”
简子亦微笑，“章嫂，这是陆冉之。”
章嫂转过头来看着她，笑容慈祥而温暖，“陆小姐真是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子。”冉之不由得脸红，“哪里，章嫂。”
“章嫂，我们要两碗阳春面。”
章嫂连忙应着，“哎，哎……亦少爷，多葱，少辣椒，对吧？”
“难得章嫂您还记得。”简子亦笑的温和。
“怎么不记得，你小时侯最喜欢章嫂做的阳春面了。亦少爷，陆小姐，你们先聊……”
简子亦望着章嫂的背影道，“嗯，谢谢章嫂了。”
冉之早就对这里好奇，终于开口问，“简子亦，章嫂是你什么人？”
他语调平常，“小时侯一直都是章嫂照顾我，差不多是我半个母亲了。”
“难怪你大老远的带我来这里,”冉之笑的自然，“原来你早有预谋？”
简子亦只沉默的凝视着窗外，并不应她。
夜色这样深，星光零落，余了一轮清月散着乳白色的月光，愈显的清冷。他望着这夜色，只觉得心酸。
他总是想起她微笑的样子，秀长的双眼都轻眯起来，颊边有两个可爱的酒窝，脸颊微红，从唇角一直笑到眼底。她的眼神清亮，像是柔暖的日光。他觉得慌乱而无措，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告诉她，这样的她，总是带着一抹轻甜的，微暖的气息的她，令他生出一种急噪。
他甚至不愿意去看她，只要看着她那双无辜的眼睛，她带笑的眼神望着他，他就要心软，就想要放弃，他觉得心里发紧，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梦魇一直压迫着他，竟生出一股害怕。她的眼睛里总是含着一抹期待，期待他给她什么惊喜，他害怕就这样说出来，看着她眼睛里那簇小小的火焰弱下去的模样，害怕她低下头难过的样子，害怕，从此失去她，真的会咫尺天涯、沧海桑田。
直到他们吃完面，他自始至终未置一语。
“冉之，你去车上等我，我和章嫂叙叙旧。”
冉之抬眸望他，眼睛里盈着失落，“嗯。”
“这女孩子还真是特别啊，我看这女孩不错，看着心眼挺好，善良。”
“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浪漫？两孩子约会干吗来我这小地方，又没有烛光晚餐。”章嫂絮絮叨叨的说着。
“亦少爷，你从来不带女孩子来的。”章嫂微笑着将手覆在他手上。
简子亦颔首，并不多言。
“那她……”章嫂欲言又止。
“章嫂，”简子亦终于回过头来，打断她，他握紧章嫂的手，微笑了一下，笑容里却含着一分苦涩“您不是说过，如果有了真心爱的女孩子，一定要带来您看看吗？”他的声音极沙哑，话到句末，竟有些微的颤抖。
他望着章嫂，眼里竟充盈着雾气，“您从小照顾我，就像我母亲一样。小时侯您说过，等我长大了会看着我结婚，再帮我带小亦少爷……”他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章嫂，我带她来看您，怕是最后一次了，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也没办法结婚。”
他的声音沙哑透了，似是极压抑的，“我就要失去她，再也没办法找回来，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和她在一起。”
简子亦抬眸望着她，那眼神里竟透着无奈与凄凉“章嫂，可是我……爱她。我没有办法带她去找我的母亲，只有来找您，我真的……爱她。我没有法子……就要失去她。但我想要您知道，想要有人知道，我想要娶她，和她生小亦少爷让您带……”
简子亦站在窗前，远远的望着冉之，隔着玻璃，盈着窗面上轻暖的薄雾，他看见她低头去踩脚下的雪，隔一会便抬头望着小面馆的灯火，仿佛是不耐。他远远的凝视着她，极久，才兀自开口，语音悲伧而凄凉的，“小傻瓜……你从来不知道，我是这样的爱你……也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说的那样轻。
他从不让她知道，他这样的爱她，在意她。他从不让她知道，他，曾经，这样的害怕，害怕就此失去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