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别哭》你管我

9、第 9 章

　　把江璃送回学校后，覃越回到家关进了他的小书房。
　　之后的两天都窝在电脑前，搜索引擎里是赫然醒目的三个字：同性恋。
　　网页上还自动推送出同性性行为等字眼。
　　同性恋，即只对同性产生爱情和□□的人。
　　他到底是不是呢？
　　他喜欢江璃没错。但昨晚之前，那种喜欢没有掺杂让人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他以为自己就是喜欢和这人呆在一起。只要和江璃呆在一起，心情就会很放松、愉快，感觉很舒服。那种生猛欲望袭来时，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只觉脑子热得一塌糊涂。
　　如今清醒地细想起来，吃惊的同时，自己也狠狠吓了一跳。
　　——对欲望的来势汹汹，对自己的毫无抵抗之意。
　　覃越冷眼看着屏幕上两个男人赤身裸体交缠的画面，尽管耳朵里充斥着男人急促的喘息和□□，但他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压根没反应。
　　若是换成江璃……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覃越不紧不慢地摘下耳机，关了电脑，开门。
　　父亲覃刚回来了，覃夫人不在，难得不用听他二人万年不变的争吵。
　　覃刚除了在覃夫人面前失态，其他时候他都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颇有风流的本钱。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妈给你找的家教，还习惯吗？”
　　覃越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高三了啊，你有什么打算？”
　　覃越没说话，覃刚接着说:“你想出国还是在国内上大学都行，爸爸尊重你的决定。”
　　覃越抬眼看着这个血浓于水，给了自己一半生命的人，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早过了向大人讨糖吃的年纪。
　　覃刚叹了一声，“下个月你就满十八了，爸爸那几天刚好去北京参加涂料展。”
　　覃越扬眉，等着他的下文。
　　“礼物我定好了，到时他们送过来你记得收一下。”
　　覃越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点头，说：“谢谢爸。”
　　覃刚抬手在他肩膀捏了下，“一会儿你妈该回来了，我先走了，有事给爸爸打电话。”说着拿起搁在沙发的外套起身，走了几步又转头，无奈地对覃越说:“小越，你妈脾气就那样，别放心上，开心点。”
　　看着父亲潇洒离去的背影，覃越早就麻木的心脏依旧觉得被什么东西在里头搅了搅，忽然很想听江璃的声音。
　　他想都没想，掏出手机就给江璃拨了过去。
　　“覃越？”江璃很快接了电话。
　　“嗯”，覃越忙应了一声，心思奇异地平静下来，“你请我吃晚饭吧。”
　　江璃笑了，“你可掐得真准，我正准备去吃饭呢，那你过来吧，我等你。”
　　“好”覃越挂了电话飞快下楼，换鞋出门，留给程姨一阵风，“这孩子，不吃饭了啊。”
　　管他同性恋还是什么鬼，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江璃，父母不关心他不要紧，他想要江璃的关心，江璃的喜欢。
　　从覃越家打车到A大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覃越还没下车就看到江璃站在校门口等自己。
　　还是一身森马学生装，看起来比覃越更像高中生。
　　看着覃越从车上下来，江璃笑盈盈走过去，“我们去外面吃吧，师姐说大苑那边新开了一家干锅很好吃。”
　　“好”覃越控制着一路乱蹦的心跳，忍着想把人搂过来抱一抱的冲动。
　　他走在江璃右侧，一路用余光描摹他好看的侧脸，耳朵只听得见他温柔好听的声音。
　　干锅店就在学校西北面两条街，新开的店生意很好，他们来得晚了，排队等了两桌才轮上。
　　前一秒还兴致勃勃的江璃看着菜单发起了愁，干锅嘛，自然是麻辣的居多，刚刚怎么就忘了覃越不能吃辣了。
　　覃越很享受看他为自己纠结的样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来了句“随便点吧”。
　　江璃摇头，招来了服务员，问：“哪些是不辣的？”
　　服务员指着菜单上的图片给他看，江璃最后选了一个葱爆鱿鱼锅，看着只有一些青椒，应该不怎么辣。
　　覃越心里美滋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再点个辣的吧。”
　　“吃不完浪费，都没吃过，下次再试辣的。”江璃看了覃越，总觉得他今天眼睛特别亮，“你是不是有事啊？”
　　覃越还是盯着他看，久到江璃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时，才嘀咕了一句“下个月六号我生日。”
　　“啊……噢，吓我一跳。”江璃大喘了口气，端起服务员刚上的茶喝了一口，“还好不是今天。”
　　“我爸今天回来了一趟”覃越说。
　　江璃刚刚喘过的气儿又提了起来，“没、没又吵起来吧？”
　　“没有，我妈没在。”
　　江璃总觉得覃越的内心肯定不像他满不在乎的语气一样，他才十几岁，父母长期的争吵和漠不关心是很伤人的。不知该如何恰当地安慰，毕竟那是人的家务事。自家父母亲感情一直很好，在他记忆中还没见过他们吵架的时候，估计他们吵架也没当他的面。
　　“欸，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呀？”江璃这个话题转移得相当生硬。
　　覃越知道他又心疼自己了，心里热得发烫，面上却若无其事，“估计和宋霄他们一块吃顿饭，你来吗？”
　　江璃拆开服务员摆上来的消毒碗筷套装，先放一副到覃越面前，“当然去啊，不过我得想想给你买个什么礼物啊！”
　　覃越听着他理所当然地当自己的面嘀咕礼物问题，笑出了声，这就是江璃。
　　“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也得选个实用的才行，唉……”江璃苦恼地叹气，“你好像也不缺什么。”
　　覃越接过他递来的茶杯，笑着说:“还早，你可以慢慢想。”
　　实在不行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这句他可不敢就这么说出来。
　　服务员吆喝一声“来咯”，把一锅鲜亮喷香的干爆鱿鱼端上了桌。
　　美食当前，江璃笑眯眯转移视线，先填饱肚子再说。
　　边吃边不停地问覃越辣不辣，受不受得了，一会儿给他夹菜，一会儿给他倒饮料。
　　覃越享受着他温言软语的呵护，心头像塞了一朵巨大的棉花糖，软得一塌糊涂。

　　江璃刚到大教室找着位置坐下来，手机就“滴滴”响了一声。
　　中午等我吃饭。
　　江璃看着手机里覃越刚刚发来的消息，笑了笑，回了个:好。
　　最近覃越越来越黏他了，可能是朋友太少的缘故。江璃想覃越朋友不多应该是性格使然，而造就他此番性格的，少不了他那对自私的父母。
　　他可能是唯一见过他父母歇斯底里一面的外人，覃越和他要好也能理解。
　　大三的课已经很少，江璃上完课就直接回了宿舍。蒋征最近和他女神打得火热，鲜少回来。他一边翻看覃越这周的测验试卷，一边琢磨等下吃什么。
　　覃越这段时间进步非常大，听说老师还给覃夫人打了电话通报，覃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嚷着要给他加补课费。
　　他倒觉得以覃越的资质加上他的学习方法没这样的进步才是见鬼了。
　　不过还是很开心，替覃越，也替自己，虽然他很谦虚，成就感多少还是有的，嘿嘿！
　　敲门声在十二点半准时响起，江璃起身开门，“你想吃……”话说了半截，有些疑惑地盯着覃越手里拧的两个大保温盒。
　　“今天吃我们食堂。”
　　覃越把保温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保温盒有三层，每一层都装得满满的，两个就是六层，桌子都快摆不下。
　　江璃呆愣愣地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瞬间把桌子都摆满了，室内空气中顿时飘满勾人直咽口水的食物香气。
　　“这……就是你们食堂？”江璃瞪大了眼睛看这一桌子。
　　覃越笑着说:“对，从我们食堂拿过来的。”
　　江璃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牛排、寿司、生鱼片、卤牛筋、麻辣鸡翅？
　　“你们学校菜系很混搭啊！”
　　覃越看他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莫名觉得很满足，“我们是自助，中西菜式都有，自个儿选。”
　　江璃坐了下来，眯着眼，触着鼻尖吸了一口肉香，叹道:“这不能叫食堂吧，得是酒店的自助餐呐。”
　　覃越见他还在陶醉，主动拿了他的餐具去洗了后递到他手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唔”，江璃接过筷子夹了一卷寿司喂进嘴里，跟着眼睛眯成了猫，“嗯……太好吃了！”
　　覃越笑开，跟着吃起来。
　　这些他天天吃得已经尝不出滋味的食物仿佛因为江璃的话变得不一样了。
　　江璃一口一个解决了寿司，向喜欢的麻辣口味发起进攻，忍不住嘀咕:“你们天天都吃这些？”
　　“也不完全是，差不多吧，有些菜是固定的，有些每周一换，不同主题。”
　　“噢，罪恶的资本主义啊，我要堕落了。”江璃啃着鸡翅感叹，“这大厨连鸡翅都做的刚刚好。”
　　“你喜欢，我可以每天给你带过来。”
　　“嗯，别……”江璃直摇头，每天吃就不是这个味儿了，偶尔吃一次才会觉得特别难得，特别好吃。
　　不过，本来也是特别好吃的。
　　“谢谢你啊，覃越，我总算是吃过传说中的贵族食堂了。”江璃嘿嘿乐，眉眼间全是享受与知足。
　　覃越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谢谢，也就不予回应，转而把牛排推到他跟前和空寿司盒换了位置。
　　江璃还在和鸡翅、牛筋奋战，恨不得连手指头一块吞下去。
　　覃越发现他不爱吃生鱼片，遂主动把生鱼片全解决了。
　　两人配合默契，吃得一气呵成。待江璃吃饱了，停下来摸着肚皮喘气时发现最大块的肉还没动。
　　又是一声惊呼:“啊，牛排！”
　　“嗯？牛排得用刀叉吧？”江璃后知后觉发现宿舍没有刀叉。
　　覃越皱了下眉，自己顾着装食物，忘了拿餐具了。
　　“啧，管它呢，咱就拿筷子吃吧，大块咬肉，爽！”江璃看着覃越，“你吃吗？”
　　覃越摇头，“我吃不下了。”
　　本来就是给江璃吃的。
　　江璃忘记自己肚皮已经饱了，拿起筷子又和牛排奋战。
　　上好的进口牛肉腌制后煎至七分熟的牛排，肉质嫩爽、肉香醇厚，咬起来倒也不费力。只是贵族食堂用料也是贵族实诚，一块牛排又大又厚。江璃吃了几口就一个劲叹气:“不行，撑死我了。”
　　江璃可舍不得浪费美食，还是肉呢！
　　撑着吃了一半，再也加不下了。一个劲儿晃着脑袋感叹：“不行了不行了，这个得留着，我晚上再……”不等他说完，覃越伸手就着他的筷子把剩下的一半夹过去喂进自己嘴里，对他说:“晚上就不好吃了。”
　　大家这么熟了，又都是男的，吃……过的应该没什么……吧？
　　江璃愣愣看着他把自己吃剩的肉块全吃光了，用的还是自己吃过的筷子，刚才还在自己嘴里的，现在覃越嘴里含着。他猛地有些心慌，脸微微红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觉得呼吸有些紧。买唇膏那天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钻出来了。
　　覃越仿若没察觉他的走神，利落地收拾桌上的空保温盒，一层层给它们装回原位。
　　“你下午干嘛？”他知道江璃今天下午没课。
　　“啊，不干嘛，看会儿书。”江璃回神见覃越已经收拾好了。
　　覃越把保温盒放好，又抽了纸巾搽桌子，“下周六我生日，宋霄你见过的，还有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唱歌。”说着低头凑近江璃，带着浅笑问:“我的礼物呢？不会还没想好送什么吧？”
　　江璃的手还搭在圆滚滚的肚皮上，人瘫在椅子里懒得动弹，被他猛地一盯，看着突然凑近的覃越好看还带笑的脸，心跳又加速了。
　　他无意识地抬手在胸口拍了一下，“嘿，哪有你这样扭着人问礼物的。”
　　覃越动也不动，望着他： “我怕你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江璃推开他起身往床上躺去，“哎哟，我吃太撑了，得睡一觉消食。”
　　覃越低低笑出了声，“生日之前刚好有考试，要是我考得好能不能有奖励？”
　　江璃躺在被子上舒服多了，浑身放松下来，“能啊，小越越这么厉害，想要什么奖励？”和覃越熟了，他偶尔也学宋霄喊小越越。
　　他喊什么覃越都无所谓，能亲近一些更好。
　　“还没想好，到时再问你要。”
　　“行，赶紧回去歇会儿，下午认真上课，为了你的奖励加油，我看好你哦！”江璃懒懒地盯着床顶，没看到覃越假装收桌子摆椅子而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的宠溺眼神。
　　覃越回到学校时离上课还有半小时。
　　宋霄窝在他座位上等得快睡着了，见到他立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操，你真送爱心午餐去了？”
　　覃越嘴角噙着笑，显然心情很好，“你有意见？”
　　宋霄转过头，“没，就看你那张春心荡漾的脸着急。”
　　覃越一开始就没瞒着他，哥们这两个月以来的好心情，宋霄都看在眼里。刚得知时，他还是很不小地吃了一惊，小越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他见过江璃几次，人确实不错，只是如果是个女的令覃越这般上心就好了。
　　偏偏是个男的，这以后就不好说了，变数太大，家里知道了指不定闹成什么样。覃越太认真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以他对覃越的了解，劝诫的话都不用说出口。
　　好在现在似乎是覃越剃头挑子一头热。
　　“滚”覃越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哎哟，重色轻友的东西，再打老子考不及格都赖你。”
　　覃越笑喷，“再不及格，柔道八段得劈了你吧。”
　　“滚滚滚，别跟我提他，扫兴！”
　　宋霄一直到预备铃响起才慢吞吞起来回自己的教室。
　　下午是数学课，内容都是江璃之前讲过的。覃越睡不着，趴在桌子上放飞思绪，飞来飞去都飞到江璃那里，想着那人脸红的样子，覃越觉得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他会让他有的。不，不止是好感，他要让江璃也喜欢上他，同他喜欢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