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晋江第一病娇少女

3、心悸一

　　1
　　乡下人就是这般生活的。吃饭完，就安寝。
　　前几天由于这笨蛋占了我的床榻，导致我无地可睡。三天以内，我同父亲母亲挤在一张床榻上，他永远不知道我有多遭罪。
　　今天夜里，我就可以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榻上睡觉了。
　　我洗白白以后，接着就是脱鞋爬上自己的小床榻，盖上熏得香喷喷的被褥闭上眼准备进入甜美的梦想。正当我睡得半梦半醒之间，我忽而感受到身侧一沉，有人掀开我的被褥，钻了进来。
　　我已经习惯一人安寝了，对于旁人我是绝不容许的！猛然，我睁开了双眼，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我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怎么，翩翩你还没有睡觉啊？”
　　不等我开口，他的声音像烟火一样在我耳朵旁侧爆开。在没有烛火照亮的黑暗当中，我并不知道他离我究竟有多近。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窝子离，热热的、痒痒的，魂儿集中到那一处去了。父亲告诉有一个词，跟目不转睛搭边的，叫全神贯注。
　　可我并不想全神贯注，我想三心二意。
　　肌肤上沉淀的温度滚烫得惊人，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我生怕自己翻个身，他就会感觉到我灼热的体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又不想被他知道我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吼了他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他一怔，解释道:“哦，伯伯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等球后了，再去集市上给我买一个床榻在你边上摆着。在此之前……”
　　秋后？现在明明才初夏！他要跟我睡同一张床待上几十天呐！
　　“在此之前，我想我们要一直睡在一起了。翩翩，你是不是嫌我臭的嘛，我上塌前又擦了一遍，现在应该不臭了吧？”
　　我根本没听见他在对我说什么，脑袋里一直停留在之前他说他要同我睡到秋后这桩事情。我也不晓得父亲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居然安排自家闺女同一个浑小子睡在一块。
　　“翩翩，翩翩！”
　　他又在叫我。我从神游之中幡然醒悟，我的脸颊已经不再拥有烧人的温度我大可放心。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觉得羞耻，羞耻过后是无尽的恼怒，恼怒持续顷刻，转眼即逝，接着又成为妥协。
　　我想他这么可怜，有娘生没爹娘养的，若我再这样欺凌于他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太不懂事了？我可不是坏孩子呀。
　　我对他说:“你别喊了！要睡就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反正，他也睡不长是也不是？我忍耐一下，我也不亏呀！
　　他很听话，“好，那我不喊你了！睡觉睡觉！嘿嘿，翩翩晚安！”
　　如果想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了也就成了，可他并没有，翻来覆去的动静折腾了大半宿把我给牵连吵闹醒过来了。
　　我应该在美梦中甜甜睡着的，却要被他颠来覆去不得不苏醒。
　　我没好气的问他，“你搞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才醒的缘故，明明是怒着的，听着没有什么底气反倒有点像咿咿呀呀要吃奶的小狗崽子，呜咽着对人撒娇。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扭捏了一会对我解释道:“以前，我都睡在破庙里的，睡得是稻草铺，从未睡过床榻。现在，有点不习惯了。”
　　哦，原来是睡不着了。我想想他的过去，每一夜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心底柔了几分，也不想继续责怪他了。
　　我道:“你得习惯啊，不然日后怎么办？好了，闭上眼睛睡觉吧。”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是个大人了，我哄着他睡觉，就像当初母亲哄着我睡觉那般。若我哄哄他，他或许就能够安心的睡眠了。
　　说着，我伸出我的手臂去拥他，他也不曾拒绝掉我。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我没在意，又将我的手臂搁在他的背部轻轻拍打，嘴里哼着母亲交给我的不知名的童谣。
　　夜深了。
　　2
　　一夜无梦。
　　我睡得可舒服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枕边空荡荡的。
　　我没忘记昨天夜里发生的一些事，就好像我做得一场梦。我思忖着梦中那个通情达理的大概不是自己，自己怎会做那样出格的事？
　　我抱着木盆洗漱，井水是新添的，冰冰凉凉的舀起来泼在昏昏欲睡的脸颊上便是一阵颤抖的凉意，整个人顿时舒爽了。
　　“翩翩，早啊。”
　　我刚刚打湿擦脸的布巾，闻声而顾对上的是一张笑眯眯的大脸蛋。
　　我定眼一看，这才辫清那不是谁，就是昨个夜里闹不痛快的小子。
　　我被他委实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我怒不可遏，说不出来半句说骂的话。
　　他对我伸出手掌，我看着那双布满薄茧和裂口的手心，一下子该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那是怎样一双手，根本不像一双孩童的手。
　　我心一悸，酸楚上涌。
　　我认为，自己该对他好一点的。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满脸都是浓重的歉意。
　　“翩翩，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我摇了一摇头，我搭上他的手问他:“你手上的这些伤痕，是从哪里来的？”我这个问题抛出去，他没有立即回答我。
　　他一愣，像是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把手收了回去。
　　他将自己的手往身上搓了搓，藏在背后。我不理解他为何要这么做，我以为他是在厌恶我。他的这个举动，又将我惹怒。
　　“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闪躲，根本不敢看我:“我……翩翩……”
　　我好心好意的想问他，他居然敢这样嫌弃我！他再一次把我的好心情消磨殆尽，我霎时对他又失去了想要改变态度的决心。
　　“走开！”
　　我将他推攘在一边，抱着木盆进屋去了。
　　3
　　母亲感受到她家中的孩子闹了口角，谁也不理谁，气氛就这样僵持不下。母亲乍然间想起昨天晚上他的提议，处于想要缓解的好心意她打算亲自下厨一趟。
　　我看见她二话不说进了厨房，战战兢兢。
　　不一会，我看见她端上来一盆炒得黑乎乎的锅巴上来了。
　　我傻眼了。
　　我不知道，这次躺在床上的又是哪个倒霉蛋儿。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母亲做饭还不如我做的好吃。我的模样虽然不如意，味道虽不及父亲做的菜肴美味爽口，比起母亲是强多了。
　　坐在我旁边的他，盯着摆在眼前那一大盘乌压压的东西，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我心底止不住暗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
　　“阿相今天中午不回来，我思想着昨夜晚上这小子想我的厨艺，便亲自下厨做了一盆炒饭给你们尝尝，要吃光光才能对得起我哦。”
　　我打了个寒颤，咽下唾沫。母亲的笑容挂在脸上是有多么的人畜无害，看了我都相信了。一低头，瞥见那一盘黑色的残渣，说出去没人相信这是她在厨房里捣鼓半个时辰做出来的成果。
　　村里人人都说我的母亲好命，家里农活没有，也不用操劳孩子，又有丈夫疼爱。旁人不知的，我家的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
　　别人家都是母亲做饭食给全家人吃，我们家是倒过来的，父亲不在家是我做饭食给母亲吃的。我摇了一摇头，问母亲。
　　“娘，厨房里还有菜不？”
　　母亲依旧对我露出标准温柔的笑容，道:“饭是没了，可是还有一点青菜和面粉。”我该庆幸母亲会做得菜少，给我留了一条活路。
　　“我去做点饼来。”说完，我赶紧溜掉了。我怕母亲又像上次一下抓着我不放，逼着我吃她做的菜肴，上回的阴影还未消失，今天又演了这么一出，委实把我吓得三魂七魄丢掉了一半。
　　我舀水和面，里面加了剁碎了青菜，烧开了滚滚的水，把面和青菜一同往里面下，最后加了一点盐，不需要技术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我将面疙瘩盛在木碗中，一边又开始担心着那傻小子会不会真的将母亲做的炒米饭给吃得干干净净。我蹙了蹙眉，走出厨房。
　　“娘，我做了疙瘩汤，在厨房里，去喝吧。”
　　手里的汤水是刚出锅的，我要盛得太满。我怕自己会将汤水撒出来所以小心翼翼地看着，走一步看一步，顾不得母亲。
　　“翩翩，你快看，他晕过去了！”母亲见是我，惊呼出声。
　　“娘，你说谁昏过去了？”我没有听清。
　　母亲在我耳边又重复一遍，声音更大了。我听她尖叫喊道:“翩翩，小子吃了我做的饭晕过去了！你快来看看，他在怎么了！”
　　我顾不上手里的汤水热还不热，将疙瘩汤掷在桌案。抬头一看，那小子正如母亲所言，闭合眼睛趴在桌面上纹丝不动。母亲炒的饭食和摆放的筷子撒了一地，盘里的缺口正暗示着发生的一切。
　　他居然真敢把饭给吃了！
　　“娘！你明明晓得自己厨艺羞涩，还偏偏要他吃！”
　　我跑过去，探上一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绝。
　　母亲很是委屈，手指对戳:“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娘！我抬不动他！快帮忙！”
　　母亲这举动跟个少女一样，明明是个半老徐娘昨日黄花，就偏爱少女娇羞的那一套。她对父亲做或许还有用，对我是没有任何用处。
　　她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听见我的叫喊，顺应着做了。
　　4
　　跟我想象的如出一辙，他就是食物中毒。
　　还好，家里还有父亲留下清腹帮泄的一点摇草，我加了点水煮了给他喝掉了。他醒来之后，感觉腹中酸痛，一场大泄，舒爽到飞起。
　　“你还有没有事？”我问他，将我煮好凉透的疙瘩汤交给他吃。
　　“好多了。”他接过疙瘩汤，“翩翩，没想到你还这么小，厨艺超过雪姨了。了不起，了不起。要是翩翩长大嫁人，定能做个好母亲。”
　　我对他这一句夸赞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因为自己听惯了类似赞美的话，也不会大惊小怪了:“娘亲的饭不能吃，以后知道了吗！”
　　我教导他，“叫你多嘴，要了命你就开心了。还有下次，我就不会照顾你了！你晓不晓得，娘亲做得饭，我们家老鼠都不敢吃。”
　　说来母亲大人的手艺也是痛心疾首的，活了将近二十几年，做的饭食连老鼠都不肯吃，不晓得我的外祖母有没有好好教导她怎么为人母的。幸好，我没有养过宠物，估摸也逃不过母亲的魔掌。
　　“为何雪姨做得菜肴会那么的难以下咽？”
　　“翩翩啊！”
　　我机灵一动，捂上了他的嘴。凝望着他诧异惊奇的眼睛，从中清澈见底看见了竖起食指的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哎！”我应了一声母亲，接着听她道:“小子醒了没有？”
　　我想母亲大概是大梦初醒，说话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慵懒。我眼珠子一转，昂首朗声道:“哦，娘，他醒了、刚刚醒的。”
　　母亲道:“醒了极好。”她打了一个哈欠，“翩翩，我再睡会。”
　　我听见外头有翻身的响声，后来便什么也没有了。我闭着眼睛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掌，紧绷脸色道。
　　“你晓不晓得，不能说我娘做饭难吃很伤她自尊心的？”
　　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怪异之色，他不解:“为何不能说，我讲得都是实话呀。难道，不好吃还不能说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他初来乍到不懂我家的规矩也是正常的。父亲将母亲捧在掌心，可谓是真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不但不能说，惹恼了母亲一丝丝都逃不了挨揍的份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是个女孩，比男孩通透一点，也不需要受皮肉之苦。
　　我瞪着他，“你懂个屁，吃完就好好休息不要问太多为什么。”
　　他很听我的话，没有再问我，只是回答一个‘好’，便睡下了。
　　5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慢慢的认可了他也是家中的一员。
　　童年的快乐，大多源于他。
　　他比我年长，也有了名字，我却始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的心中有一个谁也不晓的念头。
　　他不该是我哥哥，也不会是我哥哥。
　　夏末秋至，黄芽儿家的大黄生的四只小崽子也满月了。乡下人的习惯:养不起这四只小狗的，有人送便好，若是没有人送反而可怜了这四只小崽子，是要被丢弃做流浪狗的。
　　黄芽儿的父亲黄老二为了答谢父亲医好他家的大黄，他将大黄生的那四只小狗崽子取了两只送给我的父亲，说是家中有两个娃娃，一人一只正好。父亲也不推辞，笑着接下了才断奶不久正在嗷嗷叫的小狗崽子，拥在怀中，踏上回家的路。
　　我知道这桩事情的时候，他比我先一步知道。我知道，也是后来他告诉我这茬的。他说，翩翩，伯伯抱了小狗回来，快去看。
　　他拉着我的手，一起冲出了房间。
　　我同他去看，那两只花白的小奶狗正窝着父亲怀里睡得正香甜。
　　我眨眨眼，昂起头问父亲。
　　“我们真的要养它们吗？”
　　父亲朝我看了一眼，“若是不喜，我还了人家便是。”
　　“别别别！”
　　这话不是我说的。
　　他挤到父亲边上，抢过父亲怀中的小狗崽埋在自己的怀中。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小狗寨子自然咿咿呀呀的哭闹着。
　　我看他温柔的抚摸过小狗崽子的头顶，哼唱着未名短谣哄着那两只闹腾着的小狗崽子，活像一位诞孕不久的小媳妇。
　　我不理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将怀中的两只小狗崽子拥得更紧了，“翩翩，你不知道。在乡野里，母狗生得崽子多了，主人家无力承担的时候，他们就会将断奶的小狗扔到野外，任狼虎豹野猪叼走做口粮。”
　　“这样啊？那不是它们很可怜的吗？”
　　我家没养过狗，所以我一点也不知情。
　　他点点头，“是啊，很可怜的。”他的目光中有易觉的落寞，泪花婆娑的模样令我心肝颤动一下，“所以，我们还是留下它们好吗？”
　　他在求我。
　　那是他第一次求我。
　　我明白，他动容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同那群小狗一样，是被人抛弃不要的。看见那两只小狗崽子，就好像看见了他自己。
　　我有些犹豫。
　　我并不是不喜欢小动物，而是我怕自己养不来它们。如果要是养不活它们，是给自己造了杀孽，那我岂不是不得安宁？
　　“翩翩。”他怕我不同意，再一次的替小狗崽子哀求我。他说:“你只要把它们留下来即可，至于看管它们，就一律交给我吧。”
　　我是这样冷酷无情的吗？他是什么意思？说我残忍？
　　我脸色一沉，“我什么都没说，你能不能别先急着应好不好？”
　　“咦？”
　　“我又没说要把它们送回去，如果你欢喜的话就留下来好了。”我无视他脸上的欢呼和雀跃，接着道:“要把它们丢掉，还不如养着。”
　　父亲一直保持静默，途中一话不发没有替我说话，也没有替他开口辩护。他只是看着我们交谈，再妥协结果。
　　他很高兴，却不能空出手来拥抱我。
　　“翩翩，你最好了！”
　　又是这句话，到后来也成为他唯一真心实意夸赞我的话。
　　可惜，等我知道时候，我也寻不回这时的他了。
　　我撅起嘴巴，嘟囔道:“哼，我一直都很好，好不好？”
　　“你们意思，是想留下它们？”父亲开口问我们。
　　他生怕我反悔，点点头，急切地回答:“是。”
　　他对我挤眉弄眼，示意我必须答应。我停顿少顷，紧跟着他赞同。
　　“那么，我就不把它们还回去了。”
　　这事算是告了一段落，父亲见此事了结，转头去整理药草了。
　　他看父亲走了，摸着那两只小狗笑着对我答谢。
　　“翩翩，谢谢你。”
　　我摸不着头脑。心想，他为何还是那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