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之微光》闲庭客

18、山雨渐来(六)

　　11月1日，星期六
　　(兔子大大的笑容——晴)
　　将双皮奶用保鲜膜包好，放到了冷藏室后，星辰回卧室换好了裙子。
　　U盘里的其他材料，她一早已经修复好了，包里的东西也检查过了，将贴纸贴在冰箱门上后，星辰满怀期待地出了门。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小坠子交给小吴，之后再把丹丹接到文化馆——陆老师联合丹丹的班主任葛老师，给丹丹的班级安排了一个展览，只要丹丹有事做，陪同得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贺科长便会去办他的大事，这就叫做引蛇出洞。
　　“丹，我先走了，11点我会回来的。”
　　“嗯，小辰，我们一会儿见。”
　　接下来，星辰要去游乐场，同陆老师汇合。
　　陆晨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分外惹眼的存在，今天她仅在左耳上，戴了一只冥王星耳环，身上又是一件得体的新西装，天鹅颈上是Cerberus式样的项链，她灿烂地笑了笑，向星辰伸出了手——那修长的无名指上，是一只朋克风的戒指。
　　星辰只用指尖，象征性地，在她手心上点了点，便先向前走去了，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什么，转过身，又疑惑地看向她。
　　“阿弗怕你不自在呀，所以没敢来。”
　　星辰虽然不喜欢接触异性，但阿弗是陆老师的爱神，还是一位虔诚的艺术家，她还是愿意，正式认识一下的。
　　“开玩笑的，是壁画刚落成，学校又决定，让他再构思一幅天顶画，为了不久要上映的戏剧。”
　　星辰没再说什么，打算先去海豚馆。
　　“我的小柠檬，你弄错方向了呀。”
　　默默地将手中地图装回包里，星辰又毫无波动地转了过来。
　　陆晨风坏笑了一下，也默默地跟了上去，其实她是在后面指路。
　　看完了海豚表演，刚要进鬼屋的星辰，接到了小吴的信息:贺科长已到办公室。
　　她回了一个，“按原定计划进行”后，就关上了小卡片，她准备尽情地游玩了。
　　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贴纸，聂明宇揉了揉眉心，消散着内心的怒气：那个陆晨风，还真不容小觑！手机中又不断传来机器音，她还是没接电话！
　　聂明宇不由拿起笔，给贴纸上的小兔子，添了两撇小胡子。
　　毫无表情地吃完早餐，机械地换好衣服，戴上墨镜，到了门口，他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这才迈开了长腿。
　　坐完过山车，又打算去看鸵鸟的星辰，却碰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甜筒机，身边又没有半个大人。
　　星辰挂上甜甜的笑容，走到小女孩面前，微微屈膝和她持平后，温柔地问道：“想要冰激凌吗？”
　　看了这个好看的姐姐一眼，小女孩羞怯地点点头。
　　星辰轻轻摸着小女孩的头：“那姐姐给你买，不过要记得，以后家长不在身边时，谁给你买东西，都不可以要哦，就连姐姐这样的也不行，只可以有这一次哦，你如果听姐姐的话，奶油和草莓，两个就都买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星辰又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目光中满是怜爱：“一定要小心啊，因为有很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或者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他们很喜欢同小孩子开玩笑，他们会把你藏到，一个没有冰淇淋的地方，让你的家长，再也找不到你了，你见不到妈妈，妈妈也找不到你，那多可怕啊！”
　　“姐姐我知道的，姐姐放心，妈妈都和我说过的，姐姐你笑起来好漂亮，我相信姐姐，我也好喜欢姐姐！”
　　说着小女孩，抱住了星辰。
　　而星辰笑得越发甜美，她买了两个小号的甜筒，用纸巾包好后，小心地将其中一个，塞到了小女孩的手中:“别着急，慢慢吃，等你吃完了，姐姐就把这个也给你。”
　　虽然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恶意，但星辰也想尽可能地，保护一个小女孩最单纯的梦。
　　“不了，姐姐也吃好不好，很甜的。”
　　小女孩的话，让星辰的心很暖。
　　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女人，她手里捏着两张门票，向星辰致歉道：“不好意思小姑娘，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是我看她太可爱了，没想到阿姨您就在附近。”
　　星辰了解到，原来那位卖甜筒的叔叔，和这位阿姨是老朋友，今天买票的人太多了，阿姨怕挤到自己的女儿，就把女儿托付给了卖甜筒的叔叔，也是因为女儿正在换牙，阿姨才没给她吃冰激凌。
　　星辰致歉道：“是我多此一举了！
　　但没办法，看到可爱的小女孩儿，她总是控制不住地，产生保护欲。
　　“哪有，朵朵来，快谢谢姐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居然骗姐姐给你买冰激凌！”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跑过来在星辰脸上，直接“叭”地亲了一口，又小声地道了歉：“姐姐对不起，我下次不会骗人了。”
　　星辰的心都要融化了，将另一个甜筒，也塞到了小女孩的手里，让她也去给妈妈道一个歉。
　　星辰坚决推却了甜筒钱，并小声说道：“阿姨，无论怎样，这里人又多又杂，甜筒车旁最是人来人往的，您还是把朵朵带在身边比较好。”
　　闻言，女人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谢谢你了。”收起钱，她爱怜地抱起了女儿。
　　“这位是，你的妈妈还是姐姐？”
　　有一位过于美艳妖娆的女性，一直跟在这个小姑娘的后面，女人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长辈了。”妖艳的陆晨风，抢先回答道。
　　“嗯，只是很一般的长辈，不过还算靠得住，虽然她看上去，凶凶的，又笨笨的。”
　　星辰依旧甜美地笑着，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甜蜜。
　　女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你们姐妹长得还是挺像的，玩偶游行要开始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朵朵，和姐姐们再见。”
　　“谢谢姐姐，我会记住姐姐的话，姐姐再见了。”
　　星辰用上了，被这个小女孩夸赞过的笑容，这份笑容也是由心而生：“嗯，朵朵再见，阿姨再见。”
　　“小孩子的烦恼，是最可爱的。”
　　望着母女离去的身影，星辰有些感慨到。
　　陆晨风却觉得，小柠檬望着女童时的温柔与真诚，让人没来由得心软。
　　“我的小柠檬，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女孩的呀。”
　　陆晨风觉得，这点小柠檬同她和爱神一样，而一直想要个孩子的梦想，在结婚后两人就能实现了。
　　“只是对单纯的向往，可以算作一种向阳性吧。”
　　票上还剩下几个娱乐项目，星辰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的时间。
　　“我的小柠檬，你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呀。”陆晨风手中，是那位母亲买来的两个大号甜筒，她递给了小女孩一个。
　　看她不发一言的样子，陆晨风又提议道:“去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吧。”
　　星辰依旧不回答，只径直向椅子走去。
　　“你可是说过，我像十七岁的大姑娘。”
　　纸巾握着甜筒，她平静地对陆晨风说着。
　　“哪里只有十七岁，有些三四十岁的女人，还会活得很天真，有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在憧憬白马王子，这无关年龄，而是经历。”
　　陆晨风从不做美梦，因她天生就是阴暗的，只是身边有爱神，才渐渐收敛了，所以小柠檬对虚伪规则的不屑，才会深深吸引着她。
　　“她们天生拥有做美梦的权利，我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善待她们美丽的梦想。”
　　即便有过一系列的不幸，但星辰还是希望：那些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们，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我的小柠檬，你的心是最软的。”
　　“也是最黑暗的。”
　　看了看陆老师，那种渴望母性关怀的思绪，又一瞬间占领了星辰的心。
　　“我曾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因而注定受到排斥，这就是动物世界的法则，人类社会，只会变本加厉。”
　　冷淡的语气下，是星辰不为人知的痛苦，感同身受这四个字，在她看来是最可笑的，永远不要期待别人会理解你的痛苦，不对你的反抗加以指责，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善意了。
　　“我很少和外人提及我的妈妈，但她是我心中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她其实一直在努力，令我健康快乐地长大，我也曾是她唯一的希望，但社会永远向人昭示着它的残忍。”
　　连日来的痛苦，可以稍稍向信任的人诉说，星辰顿时觉得轻松了些。
　　陆晨风一反常态的静默，脸上的表情，悲伤而又严肃。
　　“妈妈对我说得最后一段话，我一直都记得，她说她教会了我，善待这个世界，却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曾善待我们，但外公，会是这世上最善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不要怨恨什么，好好和外公相依为命，更要努力对外公好，因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妈妈留给我的那封信中，更是告诉了我，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只有自己在精神上强大，在物质上独立，才不会失望，甚至绝望。这是妈妈一生的痛苦与教训，和留给她的小女儿，字字泣血的期盼。”
　　所以星辰一点也不喜欢求别人，无论关系多好，她也不愿意去求，她更愿意去保护，任何她在乎的人，或许这是她在努力活着的证明，但除了外公，再也没有人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星辰狠狠地咬着唇，眼眶通红，对那个人的恨意，一瞬间又侵蚀了她的冷静:“妈妈她，吞下了外婆留给她的三粒金钮扣，即便是死，她也要保持最后一丝尊严，但那是最痛苦，最折磨的方式，她那样恨这个世界，却还是能叮嘱我，和外公一起好好活着，虽然她无可奈何地逃避了，但对我来说，她还是一位好母亲，一个人总不应该苛责，她最亲最爱的人……”
　　停顿片刻，她接着说道：“每次接触到书中那些，因爱情失意而自尽的形象时，我会很伤心，但同时更多的是生气，是愤怒，真正的无望，怎么会是因为爱情呢，这样未免太懦弱了，生命就这样轻如鸿羽吗！我的母亲不只是因为爱情，更多的，是长年累月的失望，和最后一个幻想的破灭，我是爱妈妈的，正因为爱她，才不希望别的人，遭遇到她同样的不幸——一念之差下，早早地就离开了心中的牵挂，因为她并不知道，依旧活着的，要承担数倍的痛苦，也要承担数倍的责任。”
　　“对不起。”骄傲冷酷如陆晨风，握着小女孩的手，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即便成为老师，她也只当这是Role–playing，但扮演一个角色，就必须忠于这个角色的属性，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准则，所以她可以装作一位优秀的师长，但这个小女孩，自己早已把她看做了亲生女儿，所以她才会有，从内心发出来的，那么深切地不忍。
　　对于已经习惯的痛苦，星辰很擅长自我调节，她安慰地拍拍陆晨风的手，望着手中的纸巾，她嘴角又牵起了一抹，苍白又自嘲的笑容:“以前我无论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洗手的用品，碰了一点点灰尘，或是碰到了外人，尤其是异性，我恨不得将自己那块皮肤搓下来，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近来倒是好了很多了。那种不能和常人一样，也是很痛苦的，那种可以正常地接触每一个人，正常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曾一度期盼过。外公去后，我唯一可以完全信任，正常触碰的人，也被毫不留情地带走了……直到碰到了聂先生，至少在他身边，我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
　　没有人不向往美好，但这是她奢求不到的，所以她往往会主动放弃，至少保留一丝尊严。
　　“我的小柠檬，你不喜欢，你难过，可以哭出来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你可以相信我，还有阿弗，我们都是很喜欢你的。”
　　陆晨风不曾想到，脱离角色的她，竟也可以去安慰别人，甚至完全不需要计划，只需情之所至，脱口而出，果然爱神和小柠檬，是她生命中唯二的珍宝！
　　星辰继续坚强地笑着，脸色因过度隐忍而有些惨白:“陆老师，谢谢你，还有阿弗，但哭是懦弱的表现，很早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让我明白了，做弱者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外公教导过我，罗曼罗兰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这是世界上唯一的英雄主义！”
　　所以，她从不会逃避什么！
　　“陆老师，有时我非常想摆脱自己坏的倾向，但有时又着魔般地，喜欢坏心眼儿的那个自己，我也只知道，人的善良，有时也是带着优越感的善良，是别人不如你，你去施舍的善良，或是嘴上牵挂，其实只是看热闹的善良，所以，我宁肯当坏人，也不要伪善。”
　　没有谁会真正地可怜别人，当在他人落难时，不随众去踩上一脚，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
　　陆晨风再也忍不住了，将小女孩揽了过来，让她依在了肩头:“我的小柠檬，对不起，我和阿弗没有早早认识你，没有在那时保护好你，是我们最大的过错。”
　　陆晨风一向心肠很冷，她只是和爱神待久了，变得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儿，而遇到小柠檬后，现在又了解了一些她的过往，她这才觉得，因为一时兴趣，招惹一个小女孩的她，是多么可恶！
　　“我的小柠檬，在真心喜欢你的人面前，你要卸下这一切，不要克制自己的眼泪，在我们面前这样，你并不懦弱，我们也不会可怜你，我们的确不能像你外公那样爱你，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方式来爱你。”
　　陆老师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让星辰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只想感受这片刻的温暖。
　　聂明宇心不在焉地扔着鱼食，桌上扣着一本新买得，笛卡尔的《方法论》。
　　匿名信的事，和老爷子是谈不拢的，他决定找时间再约一下黄盛。
　　桌子上此时散落了几张照片，有孟琳和情人的，还有蕾蕾和颜名的，一个录音机，已经被他甩在了桌角。
　　聂明宇打算解决完他的私事，再找这个颜名好好儿谈一谈。
　　此刻，他的小女孩儿在做什么呢？自己的确看重身份，总想在她面前保持格调，就因为他的矜持，才让那个陆晨风屡屡得逞，分走了属于他的一大半儿时间，不，本应该一分都不留给她！他的小女孩儿，当然应该多交朋友，像正常的孩子那样，但他希望的是，无论她开心也好，难过也罢，第一个告诉的人是他。走到一个小女孩儿心中最深处，他首次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她那么小，还有大把的未来，虽然他会耐心地等待，等她真正长大地一天，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她对自己动心了，他从不惧怕这个世上的意外，但也绝不会用生意场上的强硬手段去索取豪夺，而年龄的过大差距，令他的确有点儿不安了，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握住这份珍宝？
　　“陆老师，好像知道的东西多了，反而会痛苦。”
　　“我的小柠檬，那是因为有良心，有真诚的心，所以才懂得痛苦与挣扎。”
　　听到这样一句安慰，星辰又自嘲地笑了:“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丹，我的陆老师，我还剩下多少真诚呢？”
　　可陆晨风的重点，显然不一样:“我的小柠檬，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来听听呀！”
　　“我的陆老师”，这五个字真是美妙无比啊！
　　星辰顿时明白，她所指为何，只是指了指她的衣领:“陆老师，头发。”
　　却没想到，捏起白金色的发丝，放在兜里后，陆晨风前所未有地脸红了:“小孩子不要瞎想。”
　　看到她目光中的不解，陆晨风心里责怪了自己一下:“那边有一只大兔子，我把它赢来送你。”
　　“不，我喜欢的，我要自己争取。”
　　陆晨风细长的手指，直接竖到了小女孩的软唇上:“相信我，等我一会儿就好，也让别人为你做些什么。”
　　说着她解开西装外套，塞到了小女孩手中，撩了一下耳环，又开始解手腕处的衬衫扣子。
　　鼻尖萦绕着陆老师的香气，星辰抬眼盯着面前的大兔子，而旁边的一只抱枕，也令她眼前一亮:把这个送给聂先生，他会高兴的吧，至少自己不在身边时，这只小猫可以陪着他。
　　“抱着吧，不用谢我。”
　　接过了小女孩的手帕，陆晨风微笑着拭了拭额头薄汗。
　　为陆晨风穿好外套后，星辰也微笑着，自信地朝垮了脸的老板走过去。
　　那个被他画上胡子的兔子贴纸，还是被聂明宇装在了兜里，带到了办公室。
　　手心里放着贴纸，一旁是她的发带，正对着自己的，是她写得字，桌子上是她喜欢的笛卡尔，但这些什么都不是，在他得知，小女孩送给蕾蕾一盆插花后，这些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很清楚自己这是在赌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水果店，然后到商场买件外衣，再把丹送回家。”
　　陆晨风胸前的Cerberus——地狱的三头犬，方才在太阳下，发出过刺眼的光芒，星辰疑惑地问道:“陆老师，阿弗知道你的一切吗？”
　　陆晨风温柔地笑了，有些怀念过往:“当然，我是为爱神所包容所救赎的，所以，只要爱神在我身边，我就会努力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星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为了在乎的人努力，做出积极的改变，以望两颗心更接近些，陆老师，这就是你的爱情吗？
　　陆晨风柔声回答道:“是，就是这样。”随后，她动情说道:“我的小柠檬，两个人在一起，不只是风花雪月，还要一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琐事，和一些未知的艰难险阻，所以相信和勇气，是最重要的。”
　　过往虽然有些艰难，但爱神和她坚持了下来，更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亦是一个最好的开始，所以陆晨风希望，她的小柠檬，将来也能遇到一个，对她倾心相待，携手同行的人，包容她所有的黑暗，治愈她一切的苦痛。
　　星辰歪歪头，看似在思考，其实她却并不愿多想。
　　“我的小柠檬，你还没有说，送回丹丹，我们还要做什么呢？”
　　是不是要和她一起，找爱神吃午饭呢？
　　星辰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回聂先生的办公室。”
　　陆晨风顿时拉下了脸:“真是个工作狂。”
　　“一个人在家，他可能会没意思的，那里有杜鹃花和金鱼，还有很多书，能让他开心些。”
　　以后有了这只小猫，但愿他不再孤单。
　　将星辰送到聂明宇的公司门口，陆晨风握住了那只，正在解安全带的手。
　　“我的小柠檬，你已经做了决定吗？”
　　星辰拿起向日葵小风车，轻轻吹动后，淡笑着说:“没有人不渴望光明与美好，但笛卡尔是不会犹豫不决的。”
　　“一切小心，我和阿弗会祝福你的。”
　　说着，陆晨风将一个小盒子，送给了星辰。
　　“这是爱神给你的，爱神喜欢被你叫阿弗，觉得很可爱，这也是玫瑰花的回礼。”
　　星辰没有再推却，真诚地道谢后，她难得主动地抱了一下陆晨风:“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我的陆老师，明天和爱神好好玩，难得的机会，就不要再为我分神了，周一见咯。”
　　星辰合上了手中的日记本，这一周，她还真是做了不少事呢。
　　聂明宇也一直用手托着头，看她写日记的模样。
　　星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他桌子上，摆放了整齐的几本新书，书架上，也多了好几本，都是笛卡尔。
　　“我也好久没看笛卡尔了。”聂明宇解释说，又似是转移话题地暗示着:“你为蕾蕾插的花很漂亮。”
　　“嗯，蕾蕾姐姐喜欢就太好了。”
　　看她还是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聂明宇又直白了一点儿:“我这儿空瓶也很多啊。”
　　“聂先生，你的杜鹃花也很多啊。”
　　烟不离手的人，是会损害瓶花的，她从来不会强制聂先生什么，但原则性的问题，是不可以让的。
　　小卡片震了一下，星辰点开看了看:计划一，得手。
　　她又顺便看了一下点钟。
　　“嗯，到时间了，聂先生，我们下午见。”
　　这么多笛卡尔的书，无论聂先生是为谁买得，星辰都觉得很高兴，所以她也要元气满满地，去完成她的每一步计划了。
　　“又去哪儿！”
　　聂明宇双眸大睁，内心十分不满。
　　“蕾蕾姐姐约我吃火锅啊，估计是谢礼吧！”
　　星辰利落地将包背上，就要出门。
　　聂明宇扁了扁嘴，有些酸味儿道:“呵，她就忘了这个哥哥？”
　　星辰走了过来，将小猫从他腿上取下，送回了他怀里。
　　“聂先生，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你这样很不好哦。放心，我下午就会回来的，绝对不超过四点钟。”
　　聂明宇抱着猫，把头歪了过去。
　　星辰让步道：“那就三点四十。”
　　听到这个保证，聂明宇极不情愿地点点头，他的头也没有再转回来。
　　星辰无奈地笑着，向门口走去。
　　望着她欢快的背影，聂明宇只好双臂抱紧小猫，在座位上前后晃着。
　　果然被星辰猜对了——蕾蕾姐姐除了请她吃饭，又把她带到了医院复查。
　　星辰好容易送走蕾蕾，又要赶往丹丹那里，此刻她真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会，但是现实情况不允许，不是她松懈的时候。
　　“丹，这个展览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小辰，你嘴怎么这么甜呢，是不是趁聂叔叔不注意，又偷吃蛋糕啦。”
　　两人的欢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贺清明开口了:“小辰，明天聂总有时间吗？叔叔想去和他道谢，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资助丹丹。”
　　星辰当然知道他的用意，遗憾地说道:“不巧了贺叔叔，他明天要到公司开会，不在家里。”
　　“哦，叔叔知道了，谢谢你小辰。”
　　贺清明决定了，到聂明宇公司谈也好，省着被小辰碰到。看在小辰的面子上，他想再劝说聂明宇一次，希望他能去自首，争取从轻处理，还天都市的经济，一个良好的秩序，至于他自己，也会给天都市一个交代！
　　星辰不会再多问，她陪丹丹折了些千纸鹤，做成风铃后，挂到了丹丹的卧室里。
　　“丹，我们明天继续这个展览计划了。”
　　书桌上的一堆资料，都是星辰从U盘里打印出来的，是她的心血，只要能帮到丹丹，她就不觉得辛苦，毕竟她的计划，就在明天了……
　　估摸着她快上来了，聂明宇起身，站到了办公桌前，提起毛笔，摊开了早已画好的卷轴，准备在上面题字。
　　星辰轻手轻脚地到了身后，看到了他用心写出的字，一时感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聂先生，你站了很久了？”
　　聂明宇并没有正面回答:“要来回推敲，不能辱没了你这句诗。”
　　星辰欣赏着这幅《远暮秋叶图》，十里长亭、鲜红枫叶下的提诗，正是她那天偶然诵出的诗句。
　　“随意的诗句，都不成律的。”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
　　卷轴干后，聂明宇卷好，郑重地交到了她手上。
　　“我的小姑娘，赶快把后半首续上，就是对我的感谢了。”揉揉小女孩的头，聂明宇嘴角牵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附近有个马场，歇一会儿，我们去骑马打【枪】，好不好？”
　　虽然很累，但星辰实在没办法拒绝，何况她身上现在穿得，正是那件最喜欢的骑马装，聂先生是不是算好了这一切呢？既然拿人家手短，她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聂明宇洗干净双手，用那条丝带，为星辰绑好了头发，更要在气势上，凌驾于那个不在场的人，他十分骄傲地说道:“连我的枪法都没有见过，就随便乱夸别人啊。”
　　星辰捂住嘴，忍不住偷笑起来，虽然她知道聂先生很可爱，但没想到，计较的聂先生更可爱，看来会是一个很愉快的下午，对于今晚的预备演练，她又有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