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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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进展其实要感谢岳缱绻。
后来，张君嫣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没有发生那次意外，时间像从前一样不声不响地缓慢流逝，她是不是就不会答应林渊，那现在也就不必有这么多的迷茫，每艰难地踏出一步，回望前尘，竟是完全陌生的路途。
记得那也是一个雨天，张君嫣忙完手头的工作，不想让岳缱绻浪费大好青春，整天研究一些自己看不出任何意义的学术知识，费尽心思拉她出来逛街。
只是没过多久，天空就下起雨来，她们出来得匆忙，身上都没有带雨伞，只好躲到街边的一家茶馆里。
岳缱绻面前摆着一大杯葡萄果汁，在喝的时候总是把腮帮子吸得满满的，再小口小口咽下去，看起来就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萌得让人眼冒小星星。
张君嫣在心里笑她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却不记得，她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这样喝水。
外面雨滴不停从屋檐流落，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城市都被洗涤了，显得格外清新。云江是有名的江南古镇，在下雨天更是得到了锦上之花，将水乡风情绽放得淋漓尽致，美得如诗如画，宛若仙境人间。
纵然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张君嫣没有过多留意，而是一脸郑重其事，苦口婆心地给岳缱绻洗脑。
“那么枯燥的知识，有什么好学的，看到那些数字，你不觉得头疼吗？”
“你一个干净漂亮的女孩子，何必要去钻研那些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东西？我看你的好多前辈，年纪轻轻的，可就秃顶了呢！”
为了劝她放弃这份辛苦的工作，张君嫣一点也不厚道，连吓唬的招式都用上了。
岳缱绻微微一笑，说：“姐，你放心吧，我一点也不累，其实物理很有条理性，没你想象得那么难，如果能学得通透，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我当时不是跟着你才选了这个专业么？只是你太笨，总也弄不清楚，而我，比你聪明得多……
想到这里，岳缱绻细眯起好看的眸子，努力不让笑意满溢出来。
虽然没有听到岳缱绻亲口说出话里的潜台词，但张君嫣也能明白她的意思，秀气小巧的耳朵，莫名得有些发热。
好心劝阻不成，反而被她嘲笑……她着实有些气苦，不再说话，忿忿地盯着手里那杯无辜的红茶。
过了一会，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忍俊不禁。
岳缱绻抬起头，微微不解地看着她。
张君嫣眉眼弯弯：“今天去找你的时候，我不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嘛，我瞧见你对面那个小哥，总是偷偷看你，然后不小心把实验台烧了。”
岳缱绻：……
张君嫣乘胜追击，继续八卦道：“小缱绻，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岳缱绻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很是有些害怕和着恼。
那些人真是烦，怎么这么巧就被她看到了？她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在脑海里斗争了半天，岳缱绻最终还是诚实地点点头，又稍显急切地补充道：“但是我拒绝了。”
“哦，这样啊……”
张君嫣转转眼睛，突然想逗逗她，“那个小哥长得挺帅的，怎么不好好考虑一下？你都二十二了，还没有过男朋友，姐姐很是替你着急啊。”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并不像表面那样鼓励岳缱绻去交朋友，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过去听说了太多情深不寿的凄凉故事，因此不想岳缱绻去随便经历一段未知的感情，她不允许自己这个妹妹，受到任何可能出现的伤害。
谈到年纪，岳缱绻面色立刻恢复如初，我二十二岁都算大了？那你……
先是抬眸睨了对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还说我，某人都二十五了，还没有谈过恋爱，我更替她着急呢。”
说着，她又似先前那般吸了一大口果汁，慢慢咽下去，修长柔软的脖颈格外令人瞩目，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仍停留在张君嫣身上，内里绵绵，藏着想抒不敢抒的情意。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只希望眼前的女人一直一个人才好，她便可以陪她一辈子。
就在她们这般口是心非之间，张君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她后来悔恨交加，不知多少个夜晚，久久难以成眠。
听岳缱绻的话像是在笑自己，一阵强烈的委屈顿时浮上张君嫣心头。
我在原地徘徊，犹豫良久，还不是因为你，可你怎么能……这样气人？
她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我想谈恋爱的话早就不是单身了，最近还有个很好的男人在追我呢，只是我放心不下你，不敢轻易的答应他而已。”
这声音明显越来越轻，到后面几乎悄无声息。
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心跳，从未有过这样害怕无助的心情，仿佛整个人无声无息间，沉入了绝望冷寂的冰湖。
话还没有说完，张君嫣就已经深感后悔，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说得这么绝情？一时心乱如麻，表面上却依然平静，她的手有点颤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根本没有尝出什么味道。
如果后悔的速度足够快，程度足够深，是不是就能当做一切从来没发生过？张君嫣在内心深处拼命祈祷着。
但时光终究不能倒流，这样伤人的话一说出口，她们不管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中，几乎在心里彼此默许的相互陪伴，立刻成了天边遥远的云烟。
岳缱绻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在她心里，一连串的冰冷接踵而至。
原来她早就想和别人谈恋爱了。
自己对她而言，只是个累赘而已。
已经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自己要有多厚的脸皮，才能继续待在她身边？
岳缱绻平时看起来刀枪不入，风霜难侵，实际上是个最怕受伤的人，只是能让她伤到的人很少，一两个而已，所以才能经常保持坚强冷漠的模样。
只是现在，命悬一线地挂在悬崖绝壁之上，向下望便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渊谷，却依旧存着一丝希望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哪怕手指已被碎石划的鲜血淋漓，也苦苦捱着，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唯一能伸手搭救她的人，已经不会来了。
既然徒留无益，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那不如早些放她寻找自己的真命，也省得自己，溺死在这黑暗无边的泥沼之中。
张君嫣洁白的手指用力绞在一起，一层薄汗打湿了细密的刘海，她求恳般地看着岳缱绻，却紧张得连解释都忘了。
她们之间其实只有一层脆弱的玻璃纸，一戳就破，甚至只需要轻轻吹口气，但两人却都以为相隔着百里天堑，遥遥寂望尚可，翻越则是痴心妄想。
就在误会越酿越深时，张君嫣桌上的手机响了，林渊不再去她公司后，每天一次的表白换成了短信形式。
“张君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消息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张君嫣失了往日的优雅沉着，手忙脚乱地按灭手机。
岳缱绻忽然抬起头来，微笑道：“是谁的短信啊？是那个追你的人吗？”
张君嫣没料到她会突然有反应，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无力地摇头：“不……”
“给我看看好不好？”
话音刚落，不等张君嫣说话，岳缱绻向前探身，拿过了手机，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眼睛一眨不眨，突然又笑了起来，滑动手指，轻轻地按了几下。
然后站起身，把手机放在桌上：“姐，我先回去了。”
那窈窕背影如此斩决。
刚才还有两人坐在这张古色古香的红木桌边，饮茶，赏雨，谈心……如今只剩下红着眼的张君嫣和无辜的手机。
屏幕还在依稀亮着。
“我愿意。”
岳缱绻替她做出了决定。
想到这里，张君嫣的眼眶有了酸涩的感觉，好像又要涌出眼泪，她慢慢地开解自己：别难过了，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那之后和缱绻亲密依旧，就像彼此都忘记了那天难言的过往，和林渊相处的不错，只是心累了些，林渊的父母对自己也印象很好，明天就要订婚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张君嫣拿出手机，想提醒一下爸爸不要忘记明天的事，却一不小心，还是有泪落在了屏幕上。
她呆呆地愣了半晌。
怎么低着头也会迷到眼睛啊，张君嫣你好笨。过了一会，她揉了揉眼角，笑着嘲笑自己，拨通了电话。
“喂，小嫣？”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那头纷乱嘈杂，充斥着混乱的音乐声。
“爸，我是要提醒你，别忘了明天和我去林渊家——你在哪里呢，旁边怎么那么乱？”
“啊，我在参加学校的一个晚会……放心，我早就请好假了，你明天到时间来接我就行。”
虽然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但出于对他的了解和信任，张君嫣没有多想，“嗯，那你别玩太晚了，早点休息，我没别的事了，拜拜。”
挂了电话之后，她心里一动，这话好像上大学时爸爸经常对她说的啊。在长大以后，更需要关心的人就不再是自己，而是他了……快要结婚的张君嫣，这段时间心情纷呈，颇多感慨。
心不在焉地洗漱之后，早早上床准备睡觉，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不知为何，张君嫣从未如此不踏实过，只觉前路渺茫，内心揣揣。
青梅酒吧的一处角落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酒，气氛压抑，与周围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相比，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
两人看起来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一人俊致非凡，眉宇间带着冲劲，好像不论多大年纪，都不会变得深刻内敛，永远朝气蓬勃如同少年，此时他面色凝重，默然不语，似有什么难事萦在心头。
另一人文质彬彬，相貌很普通，只在眼镜后面藏着一双极深沉的眼睛，仿佛内蕴星河。
他们对饮了半晌，终于，戴眼镜的男子微微一笑。
“子恒，好久不见，你找我来应该不只是喝酒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