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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第四十三章
      十一放假的时候,郑砚约顾午去爬江月山。
      “你最近是很闲吗,怎么总和我消遣?”顾午在电话那端笑着问。
      “你知道我不闲,只是喜欢跟你消遣。”郑砚几乎是惯性地说出了甜言蜜语。
      那边人笑了笑,“怎么越老越腻了。”
      “可能是吃糖吃多了。”
      “会掉牙的,少吃点。”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又说了几通玩笑话,聊了几分钟,约定了十一一起去爬江月山,才挂了电话。
      最近总睡不好,郑砚去客厅取了片安眠药,就着水服下了。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依然睡不着。嗓子干干痒痒的,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说自己最近睡不好,吃不好,窗台上的文竹也快死了,要不要再养一株?
      这些话其实也能够同顾午讲一讲的,郑砚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觉得太过琐碎了,没有跟顾午说过。
      前两天遇到了有一段时间的李大姐,郑砚当时出于礼貌笑了笑,那李大姐先是尴尬地看了看他一眼,后来出于过去的情分还是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这套房子离他的公司交通并不方便,再加上又和李大姐出了这样尴尬的事,郑砚本来想着要不要搬到公司附近的那栋公寓去,后来又觉得麻烦或者是某种未知的顾虑,最终还是没有搬。
      遇到李大姐这样的事自然不止一件,更早之前李大姐刚出院的时候郑砚也远远的碰到过。被女儿搀扶着,身后是老公和,,,女儿的男朋友,从小区入口的地方走过来。郑砚刚从公寓走出来,便撞见了这么一副全家其乐融融的景象。他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们一同走过来。虽然距离不近,但中间没有什么遮挡物,也算避无可避。
      郑砚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佯装关心地问候了一句,“李大姐身体好多了吗?出院了?”
      李大姐尴尬地笑笑,点了点头。
      那女儿看了看身后的男朋友,男朋友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太紧张。
      郑砚眼角的余光默不作声地瞧着这一幕,知道自己实在不适合呆在这里,很快和李大姐道了别,经过那女儿的男朋友身边的时候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那人对他笑着点了点头,郑砚同样回了他一个点头。
      等走了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再回头看,就发现李大姐和他的老公走在前方,走在后方的是女儿和他的男朋友,正手挽着手,一副亲密姿态。
      郑砚很快收回目光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小区门口走。
      他走得用力又沉重,犹如身上猛增了什么负担。
      郑砚当时就想要不要搬房子以避免尴尬,思前想后的却最终还是没有搬。而后来几个月却也再没有遇到李大姐女儿和她的,男朋友。

      十一和顾午爬了江月山,爬完以后郑砚载着顾午去家里洗澡,洗完澡准备出去吃饭。
      那其实是一个再绝妙不过的机会。
      有机会,赤~裸相对。有机会,提些过份的要求做些过份的事。
      郑砚却几乎算是眼睁睁地放过了。也许是最近睡不好,吃不好,工作又忙的机会,他最近实在没心思想一些旖旎的事,甚至当他送顾午回到家时,才意识到自己白天错过了一个怎样的机会。
      他倒也没什么感觉,和顾午的相处最近很平和,两个人很默契,有许多话聊,他却始终没兴趣更进一步行动,捅破那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
      也许是年龄大了吧,才越来越小心。

      很快便到了阳历的十二月,他的生日,他邀请了顾午,但顾午说那天在外地出差,邱境当时正在一旁,打趣着说,“怎么,小情人不来啊?”他虽然不知道文居净和郑砚之间的的个中曲折,但明确地知道两人一定会分开而且确实分开了,只是好奇郑砚现在又在追哪个。
      郑砚挂掉手机笑着摇摇头,嘴里否认道,“什么小情人,朋友而已。”
      邱境猥琐地笑了笑,眼神里的暧昧不言而喻。
      郑砚一向自律,但因为生日不免多饮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走路都有些不稳。邱境不敢让他开车,送他回了家。
      把郑砚安置到了床上,邱境刚要走,突然被拉住了衣角。
      邱境回头看,只见老友眯着一双半醉的眼,指指卧室门口,“你去看看。”
      “什么?”邱境不明所以。
      “看看他在不在外面。”
      “谁啊?”邱境有些摸不着头脑,暗道郑砚这也喝得太醉了。
      郑砚皱着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还能有谁,就是他啊!”说着就从床上晃晃地坐了起来。
      “哎呦我天,谁啊,刚刚我扶你进来的,外面哪有人啊。你要找你小情人打个电话给他呗。”
      郑砚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大概想走出房间,却意识不清地往衣柜那边走去。
      “这边,这边。”邱境及时拉住了要撞衣柜的郑砚。
      “你看看,这哪有人哪。”邱境扶着郑砚站在主卧的门口。
      “那,那客房呢?。。。他后来总睡在那儿。”郑砚迷茫地望着客房的门。
      “没人没人。我靠,郑砚,大晚上的你就睡觉吧,你要想见你小情人你明儿白天去找他不就行了。”
      郑砚低着头,邱境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这么一个恍然若失的老友有些不自觉地恐慌。
      这么失态的样子实在太不像郑砚了,不过喝醉了,也是可以理解嘛。
      过了好半响,邱境听到郑砚呢喃道,“今天是我生日,,,是我生日啊。”“他总该回来,他该回来看看我啊,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不回来?!”郑砚说完猛地抬头看向邱境,眼神执拗地就像在问他要一个答案。
      邱境实在受不了看着老友在生日这天露出这么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屈服道,“你手机呢?我给他打个电话行了吧,哪个是他的电话,他叫啥?”邱境在郑砚口袋里摸着了手机,打开屏保问郑砚,“说啊,叫啥啊?”
      如果郑砚此刻醒着,一定会骂邱境的愚蠢,竟然猜不到他在说谁。
      可他醉着,听到邱境的问话,只是一言不发,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邱境看他不闹了,把手机重新塞回他口袋,“行了,别闹了,睡吧,今天我睡你这儿。。。”
      “他太狠了。”郑砚突然道。
      邱境应付着点了点头,推着郑砚回了卧室躺到了床上,“行了,睡吧。”
      “他太狠了。”郑砚看着邱境,突然极为认真地又说了一句,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再理站在床旁一脸不解又苦恼的朋友了。

      第四十四章
      那并不是个好时机,但郑砚还是说了,这做法实在有些冒然,不像做事情一贯深思熟虑的他。
      当时在晚间的饭店,他跟顾午两个人在吃火锅。火锅店生意很好,几乎算是人满为患。
      电视上正播放着娱乐新闻片段,其中穿插着春晚第三次排练的预告。一些名人进入央视大楼的视频被播放出来。有熟悉的蔡明、潘长江等人,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演员、搞笑艺人和歌手。
      郑砚这才意识到又快过年了。
      一个人过年,总有些孤零零。
      郑砚收回视线,用筷子叨了一片牛肚,烫好以后放进了顾午的碗里,仿若漫不经心地问,“要不要搬到我家里?”
      顾午似乎是有些吃惊的样子,却又很快整理好情绪,委婉着笑着拒绝,“这不好吧。”
      郑砚慢慢地放下了筷子。哪怕最近他嘴里的话再暧昧,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而此刻,他终于决定告白了。
      或许是年纪大了,告白的心情竟也这样平静。甚至是最后对方的拒绝,也并未引起郑砚心里多大的涟漪。
      “你最近似乎没什么精力放在这上面,怎么表现得这么着急。是最近一个人太孤独了吗?”顾午仍是温和笑着,即使是面对刚刚才拒绝过的人也并不显得尴尬。
      顾午的拒绝并没让郑砚感到太难过,但一想到过年会是孤零零一个人,心情还是不免有几分失落。他勉强笑了笑,回答了一句“可能吧”。
      这么坦然承认的郑砚让顾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很快笑问过去那个不可一世的郑砚何时也变得这样害怕孤独。
      “大概是年纪大了吧。”
      “年纪大最近成了你常用借口。”
      郑砚笑了笑。
      顾午盯着他看,突然注意到他眼角已经有了几缕细纹。这个人确实老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常有接触的缘故,最近时常会有这个人的确是老了的感觉。
      过去确实是爱过,而如今,也确实不再有感觉了。他们在许多地方仍然保有默契,也确实可称得上趣味相投。但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顾午总有一种两人不再适合的感觉。而且郑砚也绝没像文居净说的那样夸张,什么这么多年依旧忘不了。这个人嘴里总是暧昧的甜言蜜语,可说出来的表情确是那样平淡。这怎么会是忘不了?
      他只能理解为郑砚太孤独了,所以才急需找一个伴。
      第四十五章
      美好的感情生活对男人来说是锦上添花,但没有,似乎也无关紧要。
      过去的郑砚这样以为,但如今他似乎得将感情的份量稍稍放重一些,把它比喻为身上一个看不见的免疫器官似乎更为恰当。
      有了它,身体是舒服的。
      没有它,总会慢慢的开始生病。一旦开始生病,哪怕再小,即使如感冒发烧,也难免会对生活产生影响。
      所以郑砚不得不承认,自己病了。
      第四十六章
      郑砚这个年最终没有一个人过,因为他有了一个极为年轻的小男孩。

      郑砚嘴角带着微笑醒了过来,像是做了一个心满意足的梦。他醒来时值傍晚,天空呈现一种诡异的橘黄色,他眯着眼睛走到窗旁,这才发现楼下积水颇深,像是刚下完一场累积经年的雨。
      “Z市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他喃喃出声。
      “是啊,我来了Z市几年,头一次见下这么大的。”有人站在他身旁说。
      郑砚猛地转过头,像是发生了什么没有预料到的事。他定定地看了面前的人许久,直到被看者察觉奇怪,问他,“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郑砚。
      耳听的不是那个声音,眼前的不是那张脸。
      郑砚终于意识到刚才不过旖旎梦一场,梦醒了,他和那个人早已分开了。

      他以为不吐露于唇边终会慢慢开始淡忘,可这个究竟要等多久这感情才会彻底消融?
      他最近夜夜惊梦,梦醒时总怅然若失,许多个深夜,他甚至忍不住冲动,想要打那个人的电话或者跑到那个人的家里乞求他。
      别抛下,别抛下我。
      文居净。
      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你多大了?”郑砚站在窗旁收敛好情绪,转过身拿了床头柜上的烟低声问。
      “二十一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大叔,你是老得记不住了吗?”
      二十一,郑砚点了烟,脑中略略算了一下。二十一岁的话,不正是那个人读研的时候吗?那时候他们的距离不过一个楼层,那时候他们本可以多说说话,那时候自己本可以给他一个吻、一个拥抱和许多许多的亲近。
      可没有,他错过了,他将本该给他的目光投给了别人。
      二十一,,,那人现在三十三岁了。
      自己本可以在十多年前爱他的,可错过了,我错过了他的二十一,不,不止,他的二十二,二十三,乃至那之后的这十二年,我全都错过了。
      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可我竟然蠢到一次次地忽略他,一次次地视而不见甚至是,伤害他。
      我本该在他二十一岁时遇见他、看见他。
      我本可以在他二十五岁时故作浪荡接近我时认清他、珍视他。
      我本该在顾午回国却在我和一个女人之间犹豫不决时抓紧他,怎么都不放开。
      我本该在我事业凋零他却与我同风共雨时俯首与他、用尽一切力量和身家对他好。
      我本该在他发现我与耿留庭暧昧之后乞求他,献上一切挽留他。
      我本该这样做,我本可以这样做。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不是一步错,我是步步错。
      让那人心冷、心死,连看我一眼都懒得再看。
      让我不止错过他的二十一岁,他如今的三十三岁我也不再在他的身边,而他的三十四岁、四十四岁甚至之后的许多年,我也即将错过了。
      他会在谁的身边,会仰望着谁,或是被谁仰望?
      本该是我的,那个在年老时与他相偎相依的人本该是我,那个在下雨天去小区门口为他送一把伞的人本该是我。
      是我没有珍惜他的二十一岁,以至于得不到他后来的这许多年。
      郑砚突然被烟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郑砚突然迫切地想要打个电话给他,不说他的后悔,不说所谓的想念,而是跟他说今天Z市的这场暴雨,说他考虑搬新家,说他的助理小张跳槽去了别的公司,说一些生活里的琐事。
      或者,什么都不用说。
      只要听听电话里的呼吸,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他,就好,就会安心许多。
      就会知道,自己仍活着。

      拿起手机的那一刻郑砚像是猛然清醒,突地止住了动作,维持着一个弯腰的姿势。
      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将手机放回原处。
      怎么忘了。
      如今的那个人,早已不是爱他的那个文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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