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58、第 58 章

　　第四十七章
　　郑氏的老总似乎分外看重和轮科的这个合同，亲自上门来签。

　　签完合同后郑砚应了轮科这边的邀约晚上的饭局，并在质控部经理的陪同下参观了各个部门的实验室。其间也遇到了不少熟脸，郑砚笑着跟他们寒暄。
　　“哎，不是，不在这边办啊。”
　　“他老家不在这边。”
　　进去的时候研发部的人在聊天。郑砚进去的时候先看到了文居净的室友，看见他进来很热情地叫了一声“郑总”。郑砚微笑着打了招呼，跟他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便走进了隔壁的实验室。
　　研发部总共也就这么四五个实验室，没几分钟就逛完了，郑砚虽然有些疑惑没有见到那个人，却也没有久留，跟着陪同的人走进下一个实验室。
　　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最终还是压住了好奇心没有去问。

　　之后几天也慢慢地忘了这件事，只有一天又从噩梦中醒来后没有忍住，拨出了那个人的号码。
　　那边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电话。
　　郑砚刚要说话，只听那边人用带着困意的声音喂了一声，“你好。”
　　这时已经是另一个冬日了，距离他们上次在小区楼下匆匆一面已经一年多。听着这句问话郑砚有种几欲落泪的冲动。
　　“你好，请问你是？”
　　“是我。”郑砚整了整情绪，说出口的时候嗓音却还是有些哽咽。电话号码会忘记，那是否连这个声音也会被彻底忘却。
　　那边人却恍若未觉，只是声音清醒了几分，哦了一声，问他，“有什么事吗？”
　　。。。
　　“打错了吗？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郑砚终于压抑不住，露出了一声清晰的哽咽，“我每天都睡不好，每天都做梦，，，也吃不好，窗台上的花死了，文居净，它死了。”郑砚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毫无逻辑，似乎只是想倾诉。
　　文居净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他，“怎么了？和顾午，不顺利吗？”
　　“根本跟他没关系啊，文居净。我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郑砚倚在床头捂着额头，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他说得这样专注，将分开后心底里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却未曾注意，电话那端的人不知何时，已切断了线路。

　　Z大药学院邀请郑砚做一场讲座。昨夜几近一夜无眠，郑砚今早精神很是不震，但因为是早就答应了的事，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早早开车去了。
　　接待他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老师，让郑砚在会客室先等一会儿。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刘睿还有几个他原先相熟的老师陆陆续续地来到会客室，几个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往隔壁楼的传媒学院的报告厅走。
　　刚出了药学院的大门，意外地看到了很久不见的沈棣，他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盒子，上面印着喜结良缘四个字，还有一对卡通版的婚服男女。显然是刚从某一个热闹的场所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旁边的胡老师已经热络地朝沈棣挥手，“这大早晨的你就去赶场子了。”
　　沈棣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可不，刚从。。。”他刚说了几个字，看到郑砚的时候突然止住了原本要说的话，朝郑砚伸出手，“郑总也在啊。”郑砚伸手握了上去。
　　“哦，还有刘老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沈棣一个个打了招呼，言语里很快说明了来意，原来是为了今天的招聘，药星上午九点有宣讲会。
　　还有几分钟就到九点。于是一行人都没再耽搁，又聊了几句很快便散了。

　　这个夜间郑砚又被噩梦惊醒，不过还好，被惊醒时天已蒙蒙亮。
　　郑砚握着水杯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外面一片银白，连远处的高楼也像是由白雪堆砌。
　　Z市的冬天很少像冬天，拥有这样一片覆盖整座城市的白雪茫茫。
　　郑砚点了一支烟，站在窗旁静静地看着这白茫茫。
　　白昼渐近。
　　似和黑夜远离，又似和它在走近。

　　第四十八章
　　春节过后的一个星期六，郑砚和邱境他们几个吃饭。席间几个人聊到过年又参加了多少场周岁宴、寿辰宴、结婚宴等等的。郑砚过年也参加了几场比较常来往的亲戚朋友或是合作伙伴的喜宴，其他的能推也就推了。
　　“你们不知道，我收到了十二张腊月二十六那天的请帖，这他妈要是都去不得跑死。”邱境一边嚼着烟一边苦大仇深地说。
　　“刚好啊，你们家一人跑一个地，早中午，刚好十二家。”蔺明书笑着打趣。
　　郑砚掐着烟笑。
　　“就你会算是吧。”邱境给蔺明书抛了个白眼，问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郑砚过年干啥了。
　　“跟你一样啊，忙着一天赶十二个场子。”郑砚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微微欠身笑着捻灭了烟。
　　“你哪有我这人缘，你一天想赶十二场也没地赶。我看你是一年十二场吧。”
　　郑砚嗤笑了一声，刚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提示有短信进来。
　　“嘿，那你这十二场里是不是得包括你前男友的婚礼啊？”邱境敲敲桌子，语气很是促狭。
　　郑砚正埋头看短信，闻言漫不经心地问，“哪个前男友？”
　　“我靠，典型人渣，每次跟他说他都不知道哪个。”邱境指着郑砚对蔺明书大呼郑砚渣。
　　郑砚正在回刘睿的消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脸色严肃又紧张，看向邱境问，“你说谁结婚了？”
　　邱境还没注意到郑砚的表情，笑嘻嘻地回他，“还能有谁，就文居净啊，怎么？你不认他是你前男友啊？”
　　郑砚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要跳脱出胸膛，像是猛然从七十二层高楼毫无预兆地被推下。
　　他紧紧地握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邱境，“什么时候？”
　　邱境正和蔺明书说话，闻声诧异地转过头看着郑砚。郑砚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啊。“咋了？”
　　郑砚觉得一身的力气在听到名字的瞬间被抽干，实在无法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只是咬着牙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
　　“过年前一段时间吧，你不知道？”邱境的表情又诧异又紧张，实在不能理解郑砚为什么露出一副听到重大噩耗的表情。
　　蔺明书也皱着眉看郑砚。他没邱境那么迟钝，早已察觉出了什么。
　　郑砚欲哭无泪，猛地把手机砸到了桌子上，砸碎了桌上的一个瓷杯，“我不知道啊！我他妈怎么知道啊！”
　　“怎么了啊？”邱境一脸困惑地看向蔺明书，示意他解释一下郑砚怎么突然风度尽失变成了这么个疯子。
　　“操操操！”郑砚靠在椅子上捂着额头闭着眼睛，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邱境刚要说话，旁边蔺明书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持沉默。
　　邱境耸耸肩膀，一副不明所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郑砚拿开双手，摸到桌子上的手机低着头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蔺明书看着他这副精神不震的样子，很快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郑砚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没事。”
　　“你这哪像没事的样啊。”邱境歪着脑袋看着郑砚，早就发觉他眼圈红了，他立刻愧疚起来，“哎呦我靠，我真不知道你不知道，而且平常我也看不出来你关心文居净这事啊，我要是知道你在意，我肯定那天我见着他们拍婚纱照的时候就告诉你啊。。。”邱境还在自顾自地解释，郑砚只觉头痛，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看看，连自己最亲近的朋友都觉察不出他对这个人的在乎。那他究竟能拿什么，证明自己爱这个人？
　　郑砚抚着额头，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蔺明书示意邱境不用担心，很快追了出去。

　　尽管郑砚一再声称自己没事，蔺明书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开车把他送了回去。
　　车上蔺明书看郑砚一脸郁色，也便跟着他一齐沉默了。

　　蔺明书稳稳地把车停在了小区楼下，“这边地方离你公司倒是近多了。”郑砚去年已经从原来的房子搬了出来，移居到离他公司近的一处住所。
　　郑砚恩了一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问蔺明书，“上去坐坐？”
　　蔺明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地笑了笑，“我就不上去了，你早点休息吧。你脸色最近看起来都挺差的。”
　　郑砚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刚要下车的时候，蔺明书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吧？”
　　“没事。”
　　蔺明书叹了口气。他虽然认为这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再正常不过，可看着郑砚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难免有些担心。但他也不好说些斥责文居净或者鼓励郑砚的话，只好再次轻轻拍了拍郑砚的肩膀，安慰道，“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你也不是放不下的人。”
　　郑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郑砚推开家门，迎接他的是意料之中的一室黑暗与寂静。
　　他关上门倚在门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打开手机，很快拨出了那个人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这次那个人似乎知道电话这端的人是谁，只是喂了一声，然后便静静地等着电话这边的人主动说话。
　　郑砚点了支烟。
　　文居净又喂了一声。
　　郑砚终于开腔，却只是发出一声声刻意压制过后却还是无法掩盖的哽咽。
　　。。。
　　“你怎么能这么狠，文居净。恩？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
　　。。。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
　　“你说啊，你说话啊？！”

　　文居净听着电话那端一声声的哽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真的开始有点相信，郑砚也许确实喜欢他。只是事到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有了他的妻。
　　而郑砚，也终会放下的。即使当初那么喜欢顾午，甚至为此主动放弃了Z大博导的职位，如今不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吗？
　　会忘记的，会忘记的。自己实在没必要担心这个人。想到这，文居净很快挂了电话，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