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54、第 54 章

　　第三十九章
　　黑暗里一声惊响，郑砚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望了望窗外，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
　　雨声声势浩大，惊雷不断。
　　冬春之交的夜晚，空气依然有些寒冷，大概是忘了开空调又只盖了一床被子的缘故，被窝里没什么暖气，郑砚的脚冻得冰凉。
　　他侧身翻到抽屉里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刚要躺下睡觉的时候，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4:45。
　　手机上显示有来自微信的未读消息，他点进去看了看，无非是公司一些人问他一些琐事。他略感无趣，往下翻了翻消息界面。
　　和文居净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上个月，他发消息问他在哪。意料之中的，那个人没有回。
　　之前分开时文居净曾把他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入了黑名单，后来郑砚用了点小手段让他拉了回来。这次分开后文居净果然没再像之前那么幼稚，拉黑他的联系方式，只是选择性漠视，不再回话而已。
　　郑砚刚想把手机放回原处准备睡觉，窗外又是一声惊雷，他的睡意被惊醒大半，干脆握着手机点进了文居净的朋友圈。他自己很少有时间也很少有兴趣刷朋友圈，所以印象中似乎很少看到文居净发朋友圈。

　　他显然没有刻意屏蔽郑砚的意思，因为郑砚能够看到他发过的所有朋友圈，甚至早到几年前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郑砚莫名地心口一惧。
　　是忘记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不再在意了？哪怕是之前知道文居净把他的号码拉入黑名单时他都没有这样恐慌过，至少那也说明了在意不是吗？
　　而这样的不管不问，不介意将自己的生活如同展露给别人那样展露给他，究竟又意味着什么？
　　那个人不再像过去一般爱他，可似乎，也不再因过去恨他。
　　那个人好像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自己只是那个做了让他痛苦的事他会恼愤、穷追不舍他会厌恶的人。
　　而过去，他们的过去。。。
　　郑砚仔细地一条条看着文居净发过的朋友圈，有几条公事上的宣传招聘，有一张昏黄路灯下两个人手牵手的影子照片，郑砚仔细地放大了那张照片，只觉得那路灯后的树木极为熟悉，他盯着那个标志性的高大树木看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是Z大药学院后门的楼下，而那个高大树木正是学校围植起来的一棵百年银杏。
　　郑砚霎时气得手都颤抖起来，强自镇定着往下翻去。
　　那个人很少发与自己的感情生活有关的郑砚朋友圈，至少过去他们在一起时，从未发过与他郑砚有关的朋友圈。所以后来，郑砚甚至丝毫不会关注文居净的这些社交帐号，因为他认为，这个人不喜欢也绝不会把自己的感情私事分享到这些平台给别人看。所以郑砚过去虽然介意，却从未指责过文居净从未把他介绍给朋友。
　　郑砚突然感觉心里酸涩极了，不止是为那个人如今爱上了别人，而是他突然意识到即使是过去，那个人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
　　郑砚不停地抓着头发，一条条地往下翻去，又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女人站在山顶的背影照。郑砚无心再去探究这张照片的背景，他的目光被文居净的一行附言吸引――好吧，my darling。
　　这真的是过去的那个文居净吗？！这真的是他以为的那个文居净吗？！！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正是去年他们分开不久，甚至更具体点，就是他得结核每天不得不呆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他以为那个人至少会为他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原来那个人此时正过得逍遥，和他所谓的亲爱的！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到这条朋友圈，那样他就能第一时间冲上去，质问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质问他过去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要不然他怎么能和于妙琴在药学院楼下拍下那样的照片？那难道不正是他对自己爱而不得、却只能在背后念着痛着的地方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和于妙琴在这里拍下这样一张照片？！又为什么从没有却可以像众人宣布这女人是他的什么可笑恶心的亲爱的？！
　　郑砚焦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焦躁地走下床穿上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窗外不时响起惊雷，郑砚却再未受其扰，专注地沉浸在怒火和不安之中。
　　直至天色将明，他再也按耐不住，匆匆洗涑换了衣服后焦躁地快步走出家门。

　　清晨的空气凉意正浓，文居净握着小琴的手走向小区门口。快到门口时，小琴突然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停下来。
　　“恩？”
　　小琴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小声说，“你低下头。”
　　文居净听话得低下头，意料之中的，小琴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嘴唇。文居净停滞片刻，主动揽住了小琴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手里捏着烟静静地瞧着这一幕，他过去虽然明白却从未见过这两人的亲密之姿，如今亲眼所见，才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想象中那般平静潇洒。
　　哪怕他不在乎彼此的节操贞洁，可过去的文居净，应该是干净得只有他一个人碰过的。
　　不，也有那么一个女人，过去文居净曾经要和她结婚，应该叫树蓝芝的吧，郑砚想到这皱了皱眉，他从未和那个女人打过照面也希望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
　　他捻灭了烟，看到文居净恋恋不舍、精神不震地走回小区，才慢慢地拎着早餐跟了上去。

　　文居净刚走进房门没多久，站在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准备吃药，突然听到传来一声咔嚓的关门声。他迟缓地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对他笑得近乎异常的郑砚。
　　他淡淡地撇了郑砚一眼，没什么力气跟他纠缠下去，走回卧室拿了药。
　　郑砚跟了过来，拿了他手里的药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饭后服药，先过来吃饭。”
　　文居净面无表情地耸嗒着眼皮看了他两眼，也不去夺药，直接掀开被子打算继续睡觉。
　　郑砚也不阻止他的动作，勾着嘴角蹲在了床边凑到他脸庞似笑非笑地问，“昨晚做过了？”
　　文居净闭着眼睛握紧了拳头没有回话。
　　郑砚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文居净强忍着没有挥拳出去。“还发着烧呢。”郑砚收回了冰凉的手，“昨晚上做得尽兴吗？被我GAN了那么久前面还好用吗？你那么烫，那里应该也又re又jin吧，我还没有在你发烧时进过里面呢，好久没做了，要不要来点新鲜的？”郑砚的鼻息喷薄在脸庞，文居净浑身颤抖着，渐渐放开了握紧的拳头翻了个身。
　　眼庞突然滚烫了起来。
　　下一秒，他被翻身上床的郑砚用力转过身子、紧紧捏住了下巴厉声质问道，“为什么哭？！”
　　文居净伸出手想要擦拭掉那颗掉落耳旁的泪水，却被郑砚握住双臂紧紧地按在了床上，“为什么哭？！”
　　文居净睁开眼睛，颤抖着声音说，“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
　　郑砚呼吸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有多喜欢我？当初，有多喜欢我？”
　　文居净重新闭上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郑砚狠狠压制着，不得动弹。
　　“说啊，文居净。以前有多喜欢我？”郑砚盯着身下的人，按耐不住地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喉结，温柔道，“很喜欢是吗？是不是很喜欢？”“不要伤心，我也喜欢你。”
　　“我也爱你，文居净。”郑砚几乎要忘了刚刚的自己是多么的焦躁，焦躁得想要残暴得对待这个人，只是翻身下了床温柔得把文居净的手塞回被子里，替他压紧了被子，在他耳旁小声道，“也别再让我伤心了，文居净。”那声音听着，委屈又酸涩，一点都不像会是郑砚说话的语调。
　　文居净闭着眼睛整理心绪，轻轻地吐出一个“滚”字。
　　郑砚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文居净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起身把药吃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听到身旁传来的细微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以为已经走了的郑砚，他背对着文居净坐在床头，正低着头看着手机。
　　文居净盯着他看，过了两秒才迟钝地发现郑砚握着的是他的手机。“还给我。”他伸手抓住了郑砚的手腕。
　　郑砚这才意识到他醒了，回头看着他脸色很不好地问，“照片呢？”
　　“什么照片？”文居净起身抢回郑砚手中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不太明白郑砚的意思。
　　“我们的照片。”郑砚盯着他。
　　“没有。”文居净低头看手机，发现郑砚正在浏览他和小琴的微信消息，他顿时怒从心起，抬头看着郑砚质问道，“谁他妈允许你这样乱翻我的隐私？”
　　“为什么没有？”郑砚凝视着文居净，口气和眼眸都很深沉。
　　文居净不太明白郑砚为什么追究这个问题，应付道，“没有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喜欢照相？”
　　“你手机里有很多跟那个女人的合照。”
　　文居净安静了下来，没有回答郑砚。
　　郑砚看着文居净的这副模样，心烦得摸了摸口袋想要抽烟，拿出烟盒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有烟吗？”他举着烟盒问文居净。
　　“我没有。”
　　“戒了？”郑砚把烟盒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口问道。
　　文居净恩了一声，说，“你该回去了。”
　　“为什么戒？你本来抽得也不多。”
　　“想戒就戒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文居净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郑砚却突然把他按在床上，俯下身凑到文居净的脸庞，似笑非笑道，“她不喜欢你抽烟，所以你要戒，是吗？”
　　文居净伸手抵住郑砚的肩膀，沉声道，“这跟你没关系。”
　　“她喜欢照相，所以你帮她照，陪她照，甚至可以在药学院楼下。她不喜欢你抽烟，所以你戒。她喜欢你表现得亲近一点，所以你每天晚上对她说晚安。”郑砚说到这恶意的笑了一下，“晚安？不会是这两个字还意味着什么我爱你吧，真是俗气又矫情的浪漫啊。二十多岁的女孩，我还真的没有玩过，不过二十多岁的你，好像从来没问我要一句这种话。还有my darling，你什么时候也会这种文艺腔，说出这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了，还发在朋友圈里，也是因为她喜欢是吗？这女人真是贪心啊，你看看，比我还贪心，我过去都没要求你做这做那呢。”郑砚说到这不自觉地抓紧了文居净的手，口里还在刻意说着带点羞辱意味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文居净的表情，“真是有些后悔了，我过去要是抓住机会，你是不是也会叫我一句亲爱的。虽然有点恶心，但还真有点想从你嘴里听到。”
　　文居净有些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哑声道，“现在再追究这些问题已经于事无补。”文居净说着用力推开郑砚，起身下了床。
　　身后的人突然用力抱住他，在他耳旁狠声道，“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郑砚没有说，文居净也没有问。
　　“我不喜欢，文居净。”不喜欢你像爱我一样爱别人。
　　文居净背对着郑砚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语气很不好地说，“我跟小琴已经分手了，你别再去找李大姐说那种糊涂话，她身体不好，你上次跟她说那种话已经把她气病了。”说到最后，语气里已是极为的不满与斥责。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事。”郑砚说着顿了顿，问道，“所以今早是诀别吻？我还以为。。。”郑砚的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快，他没有继续沿着这句话说下去，转而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你亲得好专注啊，怎么样，滋味好吗？还放不下？”
　　文居净脸色难堪起来，挣脱了郑砚的双手走出房间。
　　郑砚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迈开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