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53、第 53 章

　　第三十六章
　　那个人状态不太好。
　　郑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觉察。

　　文居净拿了两盒退烧药，从药店走出去的时候感觉浑身泛冷，提不起来力气。
　　要不是实验室里的李明然提醒他，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头重脚轻地站在药店门口，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意识不知怎得渐渐模糊起来，他突然往旁边倒去，还好扶住了旁边的樟树，没有摔在地上。
　　不知道怎么会头晕目眩到这种程度，看来只好请半天假了。他直起身子倚在树上，挥手招了辆出租，躺在车上半睡半醒着回到了家。

　　郑砚站在咖啡店门口，看着马路对面的文居净。这是一条小路，并不是主干道，路面并不宽。所以郑砚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对面的人脸色并不好，而且刚从药店出来，看来是生病了。
　　郑砚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郑总，走了。”身后的下属提醒他。
　　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路对面的人，闻言心不在焉地恩了声。
　　那人似乎是支撑不住地扶住了旁边的树，郑砚的眼睛不自觉地跟着缩了下。
　　记忆里那人很少生病，郑砚因此都快忘了，这个人他也会虚弱会痛。他只是，从不喊不叫、不哭不闹。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郑砚一边看着马路对面一边接起电话。“喂，你好。”
　　。。。
　　那人挥手招了辆出租，步伐不稳地钻了进去。郑砚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街角，终于转身回头，挥手示意下属可以走了。

　　第三十七章
　　文居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回想起两天前的见面，觉得心里难受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几乎就要忍不住拿起手机打个电话给那个人。
　　他闭着眼睛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多次，却始终犹豫着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只是床伴，只是炮、友啊。即使是生病了，那个人也没有什么义务来照顾自己关怀自己啊。
　　文居净裹紧了被子，竭力想要压制住身体里泛起的密密丝丝的冷意，更想要克制住听一听那个人声音、求一句关怀的冲动。
　　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么想着，文居净却始终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他紧紧地握住了手机，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拨出了那个号码。默默无语、咬牙忍痛的那个人不会比泄露软弱的这个人更让郑砚可怜不是吗？
　　电话很快接通，却一直是无人应答的状态。
　　文居净从未觉得如此煎熬过，刚刚积存起来的勇气似乎就要在这种无人应答的状态下渐渐消耗光，即使电话接通好像也无法说出那么一句我病了去讨来一句关心。
　　确实是太晚了。
　　文居净刚要挂断电话，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终于接电话了。文居净刚要说话，就听见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喂，你好。”
　　文居净的话梗在嗓子眼，沉默着没有说话，继续等待着那边人的下文。
　　“郑砚现在在忙，我一会儿让他给你回过去可以吗？”
　　文居净甚至不敢发出任何那么一点声音，生怕对方觉察出他是谁。
　　他挂了电话，一句话都没说。

　　玻璃浴室里水雾朦胧，顾午拿着响着不停的手机敲了敲浴室的门，“你手机一直在响。”
　　“谁打的？”里面人问。
　　顾午看了眼来电人姓名，上面显示的是药星文，顾午很快明白了什么，回答道，“是药星的，，，”文某两个字还没说完，里面的人已经打断他，“你替我接了，就说我在忙。”
　　顾午嗯了一声，走回床边接了电话。

　　郑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顾午在床上看手机。
　　“玩什么游戏呢？”
　　“没，我看工作呢。”顾午抬头看他。
　　郑砚露出健硕的上半身，下身简单的围了块毛巾。
　　“你想去哪个公司？”郑砚坐上床来，亲密地搂住了顾午的肩膀，凑到他的脑袋旁看着手机。
　　“我们学校最近不是正招老师呢吗，我想去试试。”
　　郑砚嗯了一声，“可以试试。”
　　“不过还是挺难的，听说面试的有一个哈佛的还有一个伯克利的。”
　　郑砚心不在焉地听着，忍不住吻了吻他的侧脸，旁边的人盯着手机上身颤了颤。郑砚轻声笑了起来，凑到他耳旁小声问，“可以做吗？”

　　郑砚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下人的衣服，刚准备有进一步的动作，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在心里暗骂这个煞风景的家伙，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姓名刚要准备挂断。“是刚刚那个人，你不接吗？我刚还说给他打回去呢。”顾午问他。
　　郑砚闻言毫不犹豫地按了挂断键，直接关了手机。大半夜的这个炮、友打电话过来，不就是犯浪想被、干了吗。他郑砚是疯了才会接电话，让这个人打扰他和小混蛋的久别重逢。

　　文居净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很快明白了什么。他勉强坐了起来走下床，倒了杯水又吃了片退烧药。
　　走回床边的时候突然明白顾午为什么不知道电话这端的人是他――自己在那个人的电话簿里，也许连个完整的名字都没有。
　　想到这文居净自嘲地笑了笑，还在奢望什么，那个人从未认真过，也从未试着去了解过别人的内心。

　　“来我家吗？”郑砚坐在车上犹豫着把车往哪个方向开，想着既然叫他来家里要不要顺便去他公司把他接回家。
　　顾午那小子最近实在混蛋，竟然在他和一个女人之间犹豫不决。他心气不顺，只想找个人发泄发泄，找个炮友，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不了吧。”电话那边的人轻声回答。
　　“那我可找别人了。”
　　“注意身体。”那端的人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精力旺盛，你要不要试试？”
　　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床伴的义务我估计是很难尽了。”
　　“你的意思是。。。”他终于听出对方话里的某种意思，试探着问。
　　“恩，可能年龄大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实在不敢这样干下去了啊，郑总。”
　　“你要分手？”
　　那边的人轻声笑了两声，“分手说得太郑重了吧，咱俩，，，，不就是床上做伴吗？”
　　郑砚轻轻地敲了敲方向盘，有些烦躁地看着前面拥堵的车流。“也好。”他道，说完挂了电话。他还在思考怎么找个好时机跟那人说分开，没想到那人比他果断比他潇洒地先提出来了。
　　这究竟是识时务还是真无情？
　　郑砚想着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就是在酒吧勾上的浪荡的人，何必多想。
　　根本不值多想。
　　断了，自然好。

　　第三十八章
　　文居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先闻到了一股粥的香味。
　　“醒了？”旁边有人在问。
　　他缓缓偏过头去，似梦非醒地看着旁边的人。过了两秒，才从刚刚的旧梦里脱离，意识到这不是梦中的数年前。
　　他很快冷起面孔，“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麻烦你出去。”
　　床边的人面色倒是很平静，甚至伸手给他压了压被子，柔声道，“我来的时候你睡在沙发上，身上什么都没盖，很冷吧。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文居净忍不住抓紧了被面，大概是始从梦醒和生病的缘故，他的心里软弱得不成样子，郑砚的几句话就让他丢盔弃甲，无法强硬起来，他扭过头不看郑砚，很快整理好情绪，冷声道，“跟你没关系。”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我去给你盛碗粥。”
　　“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文居净说着就要坐起来掀开被子。
　　郑砚强硬地按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清晰道，“你是可以，但我在这里，你没必要这样。”

　　郑砚很快端了碗粥走了进来，还拿了个鸡蛋。
　　文居净强打精神坐了起来，郑砚自然地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
　　“有点烫，你慢点喝。”郑砚把勺子递给他。
　　文居净接过勺子，“谢谢，你可以滚了吗？”
　　“我等你喝完。”郑砚笑了笑，伸手拿过鸡蛋剥壳。
　　文居净瞪了他一眼，突然端起碗往地上一扔，“完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郑砚手中动作一顿，缓缓放下鸡蛋，盯着文居净温柔道，“何必发那么大脾气，不就是失个恋吗？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离开我的时候，不也好好的吗？”郑砚说到这莫名笑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不善起来，“还是说，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小女孩？”
　　“跟你没有关系。”文居净尽量克制情绪，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好了，别饿着自己了。我道歉好吗？我知道把事情告诉李大姐不对，但我也跟你说过，让你不要惹我生气。现在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有错吗？”
　　文居净点点头，“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可以吗？我不该招惹你，浪费你的这些年，是我的错，我认错，郑砚，可以了吗？你可以走了吗？”
　　郑砚沉默了片刻，“对错没有意义。更何况，我不是来要对错。”郑砚说完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很快又重新端了碗粥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我虽然不喜欢看你因为这女人的事跟我生气，但你确实该生气。我现在就会走，你把这碗粥喝了。还有，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失个恋就把自己搞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太孩子了。”郑砚说着拿起了床头自己的黑色外套，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着文居净说，“更何况，你跟我分开的时候每天不也活得好好的？还是说，你对我这些年的情分，其实连你跟这女人一段时间的相处都抵不上？”
　　文居净低着头看着床头柜上的碗，半天没有说话。
　　郑砚终于不再等待他的回复，重重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