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惦念》细数星辰

23、无可惦念4

　　第九章
　　郑砚醒来的时候那人正坐在床旁，背对着他边穿衣服边哼着小曲。
　　这人表现得一向不在乎权钱，没想到升个职竟会高兴成这样。郑砚虽然略觉奇怪倒也没多想，心情跟着好了起来，他伸出手摸了摸文居净的背说，“一会儿我送你上班。”
　　文居净停止了哼唱，回头看着他笑意深深，“问你个事。”
　　郑砚看着他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什么事？”
　　“你昨天干嘛去了？”
　　“上班。”郑砚心里咯噔一下，收回手故作平静地答。
　　“是吗？”文居净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很快笑着说，“可我同事说昨天下午在XX影城见到你了。”
　　“他看错了。”郑砚坐了起来，低着头肯定道。
　　“不是。”文居净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郑砚抬头盯着他看，等着他的下文。
　　“昨天下午你和一个小男孩在那里看电影，片名是忍者无双，买的场次是下午四点到六点，对吗？”文居净不急不缓地说出这句话，慢条斯理地拿起棉袄套在了衬衣外面。
　　郑砚很快镇定下来，眼神无波地看着文居净问，“你想说什么？”
　　“你出轨了。”文居净站起来拉上了棉袄的拉链，笑着对郑砚说。
　　郑砚阴沉沉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你要守诺言。”
　　郑砚沉默地盯着他看。
　　“你先前答应我的，现在你要守诺言。”文居净重复了一遍。
　　“只是看了场电影，你何必大惊小怪。”郑砚伸手拉住了文居净的手臂，把他拉到了眼前。
　　文居净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余无奈，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真是不懂，，，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呢？”
　　“我没有骗你。”郑砚抱住他，压制着愤怒凑到他耳旁肯定道，语气听起来平静又冰冷，“我没有出轨。”
　　“我没有出轨。”郑砚又说了一遍，口气更加真挚。
　　文居净不发一言。
　　郑砚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垂，又舔了舔他的脸颊，柔声道，“我真的没有出轨。”话语里已经有了些许哄的意味。
　　文居净沉默着。
　　郑砚心中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慌乱，近乎狂乱地吻着文居净，越吻越因为这个人的毫无回应而感到委屈。
　　他明知自己有错却执拗地不肯认错，他明知自己有错却因这个人一脸平淡地说穿感到愤怒。
　　“我要去上班了。”文居净推开他站起来。
　　“昨天下午你在哪里？”
　　文居净已经走到门前，握着门把手打算开门。他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也在，那个电影院。”他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郑砚眉头深锁地坐在床头，看着那个人的身影随着一扇门的关上消失在视野里。过了片刻，他起身下床穿了衣服走出卧室。

　　文居净正在浴室里洗漱，拿着刮胡刀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刮去刚冒出来的胡茬。
　　郑砚刚走进去，文居净已经通过镜子发现了他的身影。
　　“我帮你刮。”郑砚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抬手做出一个接刮胡刀的手势。
　　“不用了，谢谢。”文居净停下手中动作，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笑。
　　郑砚已经强硬地拿过了他手里的刮胡刀，抱着他转了个身，“下巴仰一点。”
　　“你刮可比我自己刮费劲多了。”文居净不咸不淡地说。
　　郑砚笑了笑没有说话。
　　文居净动了动眼皮。
　　“电影好看吗？”郑砚小心翼翼地刮去他嘴圈的泡沫，听不出起伏地问他。
　　“还行吧。”文居净应付地答道，搞不懂郑砚这来得是哪出，“好不好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文居净说着笑了笑，毕竟他是提前离场了。
　　“我睡着了。”郑砚淡淡地说着，手中的动作很轻，好像生怕刮到了文居净的皮肉。
　　文居净哦了一声，实在捉摸不透郑砚的意思。
　　“下周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一场。”郑砚提议。
　　文居净盯着他颇觉不可思议，这个人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郑砚只是仔细地帮他刮胡子，并不与他对视。
　　半响，文居净突地笑了，很是无可奈何，“不好意思，我没时间，你可以约别人去看。”
　　“不想约别人，没意思。”“就想跟你一起。”
　　郑砚话语里处处透露出一股你是特别的气息，文居净听得腻味，伸手从他手里拿回刮胡刀，不耐烦道，“刮完了，谢谢。”他说完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接了捧水泼到了脸上。
　　郑砚站在他身旁，没走。过了半响，他开口道，“你在收拾东西。”他语气虽然平静，却隐隐给人一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感觉。
　　文居净恍若未觉，拿毛巾擦干了脸，转过头对着他笑着讲了一句，“是啊。”他说完慢条斯理地擦起了手。
　　“你昨天下午坐在哪一排？”郑砚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从我跟前走过的。”文居净把毛巾搭在架子上，转过头笑着看他说，“你猜是哪一排？”
　　“太黑了。”郑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没有看见你。”
　　“没关系。”
　　我也没有看见你，我只是听到了你的声音。
　　文居净说着经过他身边要走出去。郑砚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文居净偏头看他，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你看到了什么？文居净。。。我抱他了？我亲他了？”
　　文居净皱着眉眨了眨眼睛。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陪他看了一场电影，你就这么断言我出轨。”郑砚缓缓叙道，脸上表情越说越委屈，“你对我可真是自信。”
　　文居净眉头紧锁着点点头，生怕郑砚下一秒挤出两滴泪来。
　　郑砚似乎是无奈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颊，却被文居净从半空中截住了。“如果真的没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昨天是去加班呢。郑砚，你其实没必要骗我。”文居净说着压下郑砚的手，缓缓地放了下去。
　　“也许你跟那个男孩真的没做什么，但你向我撒谎这件事，却证明了一件事――你本来是打算做些什么的，是吗？”
　　郑砚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波澜起伏。
　　文居净只觉可笑，犯错的不认错，竟要他在这里循循善诱让他认错。
　　这个人，这个人哪，真是。。。
　　“不满意那个小男孩吗？”文居净笑着问。
　　郑砚静静地看着文居净，脑中已是百转千回。他正在思考着要怎样回答文居净――一切确实如文居净所说，他不满意这个小男孩。甚至之前约过的许多男人，他全都不满意。可是，他绝不会如实回答，既然自己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那绝不会在此刻就放弃一个让他安心的文居净。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恨起此刻的文居净来，如果这个人老实一点、乖一点，让他舒心一点，他也根本不会着急去找一个替代者。他会顺其自然，和这个人慢慢消磨着时光。如果日后遇到一个合适的优秀者，那时再去衡量是否放弃这个人，而如果他遇不到，他其实并不讨厌，和这个人度过这余下的平淡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恐慌着这个人一年之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他，而自己，只能像个无人接济的孤单老人，一个人孤独地活着。而自己，只能提前为这个可能出现的一年之后的情况，提前做打算，强迫自己去和各色各相的男人见面，从这里筛选出一个优于文居净、可替代文居净的人。然后到那时候，自己便会毫无留恋地，放他走。

　　“不满意那个小男孩吗？”文居净笑着问。
　　“没什么满不满意的。”郑砚看着文居净淡道，跟着文居净走出了洗手间，“看见我陪个小男孩看电影就断定我出轨，你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文居净走进客房，拿出了一条灰色围巾，“你说的有道理。”他把围巾绕到脖子上，松散又随意地围了两圈，转过头对站在门旁的郑砚说，“我毕竟没有捉奸在床。”
　　郑砚脸色难看起来。
　　文居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笑着说，“你不认就算了吧，可我没觉得自己是冤枉了你。”
　　郑砚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床尾的黑色行李箱上，“所以，你是铁了心要走？”他口气越来越沉。
　　文居净抿着唇看着他没有说话，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郑砚叹了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掏了烟点上，娴熟地吐出一口烟圈，“你答应过我的一年，一天都不准少。”
　　文居净看着他沉默着，脸上无甚表情。
　　“我不想跟你讨论出轨的定义。但仅凭一场电影判我出轨明显太过草率。”郑砚举着烟看着他说。
　　文居净只是笑，静静地听着郑砚做些乱七八糟的解释。半响，他开口问道，“你不想我走是吗？”
　　郑砚手中动作一顿，目光沉沉地看着文居净，似乎是含了许多积淀的情愫。他点了点头，“不想。你应该最明白――我一点都不想。”
　　“是还没遇到让你舒心的？”文居净平静问道。
　　郑砚听着文居净无甚起伏的问，心口一阵闷痛。他沉默着偏过头抽烟，不想作答。
　　“只要你诚实地告诉我。。。”
　　“我诚实地告诉你你就会留下吗？”郑砚转头看他，口气很沉。
　　文居净怔了一下。
　　郑砚已经转身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捻灭了烟扔进了烟灰缸里。
　　“我先去上班。”文居净说完朝门口走去。
　　“你就是想走不是吗？”郑砚站在茶几旁转头盯着他看，语气很严肃。
　　文居净不发一言地看着他。
　　“你自以为知道的都是事实不是吗？”郑砚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地朝文居净走过去，“你想让我说什么？实话？什么才是实话？我最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在乎这些，而不去看看我最近怎么对你的呢？”话落时郑砚已经走到文居净的面前，猛地伸出手把他推到了门上，两手置于门上将他围困了起来。
　　文居净平静地与其对视，片刻后，他冷静地说道，“你让我恶心。”
　　“闭嘴。”郑砚口气虽然平淡，却隐隐透露着一股威严，颇有几分上级教训下级的感觉。
　　文居净偏过头，不再掩饰厌恶直接说道，“滚开，我要去上班。”
　　郑砚凑到他的脖颈就是一口，文居净吃痛地皱起了眉头，伸手推开了他的头。郑砚很快又凑到了他的身上，却只是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低声道，“你不可以对我这样。”
　　“对待混蛋我已经够仁慈了。”
　　郑砚使劲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肉。
　　“起开，我要上班。”文居净的语气很不好。
　　郑砚用力地按住他，与他对视着柔声道，“听话一点。”
　　文居净恨不能再骂一句恶心，却被抵上来的郑砚牢牢地封上了唇。他猛地将其推开，郑砚后退了两步。
　　文居净终于得偿所愿骂了一句“恶心”，打开门走出去，重重地摔上了门。